第9章 死者身份

第9章 死者身份

雲衍下意識看向韓玥,韓玥抿了下唇,清淺道:「請給我半刻鐘。」

說罷,她回到屍體旁,低頭專心縫合。

少女的手十分靈巧,那針腳看上去乾淨整齊,和她的神色一般,庄穆,一絲不苟。

縫好屍體,又將裡衣穿好,韓玥方才淡聲道:「可以了。」

雲衍點頭示意,賀遠跑去開門,劉大壯帶著一名中年夫婦進來。

夫婦二人看見雲衍均是一愣,忙跪拜道:「草民拜見王爺。」

「認認。」雲衍沒有多餘的話和表情,夫婦二人起身走近屍體,待看清屍身時,婦人『哎呀』一聲,竟嚇得跌坐在地。

「這……這……」柳老爺一臉慘白,倒退兩步,「這要怎麼認呀?」

劉大壯皺眉道:「你自己的女兒身上有什麼特徵,你總知曉吧?」

「她臉上有顆痣,可這臉沒了……」

「請問柳小姐有沒有摔傷過?」韓玥出聲道。

柳老爺想了想,道:「有,前歲不小心踩空,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斷了手,直到現在,還不太能使力。」

韓玥:「哪只手?」

「左手,左手手腕!」柳老爺肯定道。

韓玥又問:「還有別的嗎?」

「右肩,肩上有疤痕……」婦人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是,是燙傷。」

柳老爺意外瞪她:「什麼時候的事?」

婦人瑟縮,「早些年,不小心弄的。」

韓玥將死者裡衣往下拉了拉,露出右肩疤痕,「如此說來,是柳小姐無疑。」

「芸兒,真是芸兒……」得到確認,柳老爺老淚縱橫,雙手顫著,卻不知該撫向何處,「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白髮人送黑髮人總是令人無限唏噓,以往遇到這種情況,辦案人員再急,也會給家屬一些時間。

韓玥默默後退兩步,卻聽雲衍冷漠道:「別急著傷懷,先回答本王的問題。」

聞言,韓玥不滿地抿了下唇,眼風未動。

兇手隨時會再殺人,比起另一條無辜鮮活的生命,眼下的悲痛顯得無足輕重。倒也算不得無情,只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而已。

柳老爺抹了把淚,強忍著悲痛道:「是,王爺。」

雲衍:「令千金是何時失蹤的?」

柳老爺猶豫道:「這個……草民不知。」

「不知?」

雲衍凌厲眼風掃來,柳老爺撲通一聲跪在婦人旁,「王爺有所不知,小女芸兒是我那原配所生,從小就少言寡語。五年前髮妻病逝,這丫頭性情便愈發孤僻,自己獨居後院,不要人伺候,也不和人走動。草民平時生意忙,很少在家……」

婦人哭著接話:「民婦是繼母,自也不好多管,但吃穿用度從來不敢少,且都是最好的。」

雲衍:「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前日。」婦人嘴唇都發了白,顫聲道:「昨日上元節,家裡的孩子們都做了新衣服,她是府上大小姐,自然也有。」

「是你親自送去的?」

「是民婦的使喚婆子送的,婆子說小姐收了衣服,但對婆子說她不喜熱鬧,讓我們別去煩她。昨日,府上有客,民婦忙得腳不歇地,就,就沒管,實在是不知她何時出的府。」

府上嫡女,卻獨居後院,此事本就乃人尋味。

再加上摔傷燙傷……

雖生在大戶人家,卻不受寵,甚至是忽視,她倒是都說對了。

婦人後院爭鬥的伎倆,雲衍看得太多,冷嘲一哼:「死者與什麼人有來往,想必你更不知道了。」

婦人忙不迭地搖頭,「她幾乎都不出後院,不可能和人有來往。民婦想著,許是昨日聽外面熱鬧,所以趁我們不注意便出了府。誰知……誰知就遇上這種事……王爺可要為我們作主啊!」

婦人開始哭天搶地,雲衍攏了攏清寒眉宇,抬眸與韓玥對望,像是鼓勵,又像是……反正有些古怪。

韓玥微怔,清清嗓子,平靜道:「兩名死者臉上的剝皮痕迹幾乎一模一樣,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要麼是慣犯,要麼從事特殊工兒,比如雕刻,殺戮,甚至裁縫……根據創角形狀,刀具形狀應該像……」

她走到記錄屍單的案台前,提筆畫了幾筆,遞給雲衍:「類似這種,我沒見過這種刀,不知道是作何用處?」

賀遠湊過來,嘖了一聲:「這好像是鞣製獸皮時用的挑刀。」

西北嚴寒,不管是富裕人家,還是普通人家,少不了用到獸皮製作的防寒物。

大戶人家為求質量,會購買活物,請工匠上門鞣製獸皮,再根據主人要求做成各種防寒物或交給裁縫去做。

雲衍望向柳老爺,「你們有請過工匠上門鞣製獸皮?」

柳老爺作沉思狀,婦人快語回道:「有有有,大概是兩三年前吧,老爺的一個朋友打獵時得了幾隻貂和野狐狸什麼的,民婦想著老爺在外辛苦,就請匠人來家鞣製,好給他做些衣帽。」

「可還記得請的是何人?家住何處?」劉大壯迫不及待地問道。

婦人想了數秒,「是西街那家裁縫店介紹來的,是一對師徒,具體姓什麼,住在哪裡,民婦沒問。」

屋外,雪下大了,夾著寒風,幽咽森森。

韓父還等在屋外,韓玥略一沉思,開口說道:「據我所知,襄州城內,一般的裁縫店夥計都懂鞣製。換句話來說,專靠這個手藝不太可能養得活一家人,通常都會搭著做些別的生意,比如裁衣,比如賣現成的衣物棉被。」

「啊對!」劉大壯拍著腦門兒,「昨日上元節,除了主街上的店鋪有部分開著,幾乎都是歇業狀態。柳小姐身上新衣棉被,定是自己家裡的。」

說著話,他就要往外走。

韓玥將人喚住:「你打算怎麼查,挨家挨戶搜?」

劉大壯眨眨眼,「不然咧?」

韓玥不由嘆了口氣,一道厚重的嗓音卻在她之前,沉沉響起:「上元節到處是人,兇手敢拋屍祭台下,一來,家裡無法藏人,甚至等不到夜深人靜出城拋屍。二來,他對祭台很熟悉,可以隨便進入而不引人懷疑,應該有參與搭建祭台。查,離城隍廟最近的裁縫店或雜物用品店的夥計,與人同住,且這幾日有在城隍廟幫工者。」

韓玥看了眼雲衍,到底是襄州城的天,頭腦還算靈活。

但和現世那些專業的刑偵人員比起來,還是差的遠,她平靜道:「你們或許已經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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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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