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七宗罪
只聽韓玥最後總結:「切創,砍創,刺創,剪創,撕裂創等,創口都極不相同,你只需仔細分辯,並不難判斷。」
仵作頻頻點頭,直呼受教。
劉奎忍著噁心,湊近那創口看了又看,「依王妃所見,這是什麼所致的創口?」
韓玥望他,「劉將軍再仔細看看,你應該不陌生。」
聞言,劉奎再看。
只見那腐爛的創口其不平滑,筋脈被拉得細長……
「五馬分屍!」劉奎恍然大悟:「是撕裂創!」
韓玥點點頭,「從肌理,紋理和筋脈的極度變形來分析,應該是了。還有,死者身上有多處踩踏傷。」
她望一眼仵作,「根據他的判斷,是馬蹄無疑。」
那仵作忙不迭地點頭:「是馬蹄,這個小的絕不會看錯!」
劉奎怔愣著。
戰場上,敵軍為了刺激他們,經常當著他們的面將抓去的百姓五馬分屍。
他曾替那些無辜枉死的人收屍過,卻因這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根本沒往那方面去想過。
劉奎面有愧色,眯了眯眼,盯著死者腦袋看。
韓玥揚揚下巴,「劉將軍可以去摸摸看死者頸部。」
劉奎當真去摸。
其實,根本無需此舉,經她這麼一提醒,再看那死屍時,明顯可以看出那脖頸極不協調。
「頸骨斷裂。」
韓玥點點頭,「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在快速同步使力的情況下,即便頭部馬匹較為弱小,也不可能只是拉到這種程度。」
劉奎臉色複雜地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所見過的,即使沒斷,也是慘不忍睹。」
「我猜想,許是馬匹不夠,只拉斷了四肢,頭部應該是人為所致。」她指了指死者頸部的勒痕,「勒痕走向也較符合。」
她道:「一般什麼人家會養四匹馬?」
「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仵作說:「磨房,或較有家底的人家。」
「磨房?」韓玥疑惑道:「拉磨不是用驢嗎?」
劉奎解釋道:「當初與古瀾國交戰時,要求每家每戶必須出一匹馬。戰後,活下來的馬匹與繳獲的馬匹就都重新分給了他們。多餘的便低價賤賣,比買驢划算。」
韓玥懂了,「那煩請劉將軍傳令下去,著重排查一下磨房。」
「是!」劉奎轉身走出。
韓玥將驗屍單完善,不由沉思。
油炸,煙熏,五馬分屍……都是同一天死亡……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升。
她當即決定:「去叫幾個人來幫忙,將剩下的四具屍體全搬出來。」
這一忙,就到天黑。
阿么來請了幾次,得到的回復都是王妃正在忙。
無奈之下,阿么只得去找雲衍,語氣不免抱怨:「奴不知這是什麼了不得的案子,更不知為什麼一定要我家阿依去做那些事……但她畢竟是女兒身,身子骨又弱,這些日子更是常喊腰疼,王爺不心疼,奴心疼。若是如此,這案子不如就別查了吧,直接定我們死罪好了。」
雲衍當即扔下審訊跑到驗屍房。
驗屍房裡燈火通明,不大的房間里擺著四具屍體,那畫面只能用不能直視四個字來形容。
見韓玥面色凝重,雲衍一肚子的責備只能生生憋著,目光冷冷掃向劉奎。
劉奎一臉無奈,弱弱別開視線。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們又跑不了,何需急在一時,若將你累垮,得不償失。」雲衍壓著情緒,緩和開口。
韓玥看他一眼,「王爺請看。」
她點向一具屍體介紹一具:「王大明,腹漲如牛,但其實死因是吞食過多異物,導致內胃腸道出血致死。」
雲衍掃一眼她解剖出來的所謂異物,有石塊,刀片,樹枝,以及血肉模糊的不知名物體。
「劉阿牛,全身腐爛,內臟污黑,是毒發而亡,懷疑是蛇毒。」
「崔三,全身多處骨折,導致內臟出血致死。應是人為毒打所致。」
「方軍,這個你應該不陌生,是典型的凍死。」
韓玥又道:「加上之前三人,七人均是同一天死亡。」
雲衍皺眉:「是團伙所為?」
「起碼兇手之間有某種聯繫,否則不可能那麼巧合。」
韓玥面色少見的嚴肅,「王爺聽過七宗罪嗎?」
雲衍愣愣,搖頭。
「現在,王爺需要立即派人去將熟悉這七位死者的人找來,我要一一問話。」
可怕的熟悉感一直縈繞在韓玥心頭,深深的疲憊感突然襲來,她甚至都沒精力再處理後續,便問仵作:「敢處理嗎?」
「敢!」仵作毫不猶豫點頭。
短短兩日,他從這位高貴的王妃身上學到太多太多東西了。
其中,最重要的是重新認識了死亡。
如今在他看來,眼前一堆堆的腐肉,不再恐怖,他們只是一個個沉睡的生命而已。
因為有無法言說的冤屈,所以無法入土。
而,仵作,就是他們的引渡人。
「有勞。」韓玥囑咐道:「劉阿牛的屍體需要立即焚燒,凡觸碰過的物件一起焚燒,以防染毒。你自己也要多加少心,做好防護。」
劉奎立即道:「王妃放心,這裡交給未將。」
韓玥點點頭,終於肯走出驗房。
等她泡了個熱水澡將全身洗凈了出來時,雲衍已安排好一切等在房內。
韓玥直接道:「案子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但,也許也很簡單。」
雲衍已猜到她要說什麼,安靜等著。
「恐怕和歐陽槿有關。」韓玥嘆息一聲,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雲衍默了默,道:「因為你所言的七宗罪?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這是一種叫『天主教』的宗教體系,對人類惡行的分類。歸入這一類別的,能夠直接形成其他不道德的行為或習慣。罪行按嚴重程度,由重到輕依次為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慾。」
「所對應的懲罰正好是,輪裂,寒凍,暴擊,蛇毒,油煎,強食異物,煙熏風悶。」
韓玥雙手捂一捂臉,「如果孰國,或領國都沒有七宗罪這個說法,那肯定就是歐陽槿的傑作。」
雲衍握住她冰涼的手,好一會兒后,問出他其實一直想問的問題。
「歐陽槿為何會知道這些?而他知道的這些,你也知道,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