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所謂線索
楚懷淵強烈抗,議,「他們為何不用想?」
李遇樂已經走出幾步遠,只一道輕飄飄的聲音飄過來:「是你自己要求的。」
在行家面前指指點點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很快,煉煙房裡無處不在的煙灰就在楚懷淵的白色衣服上附著了一層,楚懷淵嫌棄地用手去拍,然而煙灰細膩,不僅沒能拍掉,反而就著紋理暈染的更厲害,好好的衣服沒一會兒就變得黑一塊白一塊。
這還不算,不知不覺中,他鼻尖上也漸漸沾上了墨煙,煙灰吸附力極強,他抬手去抹,更是適得其反。
待李遇樂再次回來時,就見楚懷淵臉上多了幾道長長的鬍鬚,配上臉上氣急敗壞的表情,活像個炸了毛的橘貓。
見李遇樂唇角勾起幾分笑意,楚懷淵氣急敗壞地炸毛,「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
「想明白了么?」
李遇樂原也沒指著不著調的楚懷淵能在這裡好好收集煙灰,依次打開覆在松油上的瓷碗,用軟刷掃出煙灰,再仔細把燃盡的燈芯一一剪掉,新的燈芯很快燃起明亮的火焰。
「慢死了。」
楚懷淵有樣學樣,拿起手邊的瓷盞,準備往碗里掃灰。
「放下。」
煙灰要燒的恰到好處,火候過大過小都直接影響質量,這其中的區別全靠經驗,肉眼很難分辨。
那個碗里的煙灰明顯不夠火候,讓楚懷淵這樣胡亂操作一番,顯然已經不能用了。
「到底為什麼?」沒有想到答案的楚懷淵繼續追問。
「自己想。」
「李遇樂,你明顯就是嫉妒我的才華,故意找茬兒!」
李遇樂隨手指了指瓷碗里那些已經報廢的煙灰,語氣上揚,「就這?」
「……」
似乎的確差強人意了些。
「這只是個開始,我還不熟練而已。」做墨環節千千萬,卡在一個環節上是學不到精髓的,楚懷淵主動請纓:「不是還有別的環節么,或許我做別的有天賦呢!」
「行。」
李遇樂很好說話地把楚懷淵帶去了別的環節,讓他學著其他夥計的樣子,拿起墨錘反覆捶打面前的墨胚。
每一個學做墨的人,首先要經歷的就是這個環節,不為別的,只為考驗意志力。
吃不了苦的早早淘汰,於人於己都是好事。
楚懷淵雖然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但這麼多年從沒幹過體力活,才錘了幾下胳膊就累的抬不起頭來,有氣無力道:「還要錘多久?」
「輕膠十萬杵,好的墨塊要經過多遍反覆捶打才能成形,少一下都不行。」
十萬下?
楚懷淵只覺得眼前一抹黑,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李遇樂,你是故意的吧!」
李遇樂在一旁錘著墨塊,頭也不抬,「比女人力氣小不丟人,但要不敢承認,就丟人了。」
其實以她的身份,這種力氣活根本用不著親力親為,但這麼多年來,每一個做墨的環節她都抽出時間親力親為,以此來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是多麼難的事。
看著李遇樂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地錘著墨,楚懷淵覺得自己身上也莫名多了幾分力氣。
不就是錘墨么,他絕不認輸!
有好勝心是好的,只是後遺症略重。
楚懷淵從沒做過這麼高強度的體力勞動,當時倒不覺得什麼,睡了一覺,胳膊疼的抬都抬不起來了。
渾身酸痛,偏偏想睡個懶覺也成了奢望,天剛蒙蒙亮就被李遇樂喊了起來。
「吵死了,老子還要再睡會兒!」
他楚二公子就沒在午時之前起過床。
「再不起,我喊大黃了。」李遇樂不緊不慢地俯視著睡在地上耍賴的人,「三,二,……」
楚懷淵從小受慣了自家大哥的血脈壓制,最怕別人連名帶姓叫自己,外加數到三,在最後一個數字還沒出口時,條件反射似地跳了起來,一臉哀怨地瞪著李遇樂,「這麼早,李遇樂,你要急著去投胎么!」
這個女人就不知道睡懶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樂趣么!
「起來吃飯。」
陸懷淵倒是想吃飯,奈何胳膊根本不停使喚,顫顫抖抖地拿起筷子,夾了幾下也沒能把鹹菜夾起來,見李遇樂瞥自己一眼,不滿道:「看什麼看,我可不是裝的。」
廢話,昨天錘了那麼長時間的墨,胳膊能抬起來才怪。
李遇樂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知道怎樣做才能最快緩解狀況,放下筷子道:「手伸過來。」
楚懷淵一臉警惕,「你要做……啊啊啊……」
有免費按摩是好事,但楚懷淵總覺得這按摩,多多少少都帶著點私人恩怨在裡面。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十幾個留下來的應徵者已經有將近一半主動退出,剩下的人也大多在言語上有所抱怨,李遇樂將那些人從名單上一一剔除,留下的也不過六七個了。
清兒在一旁瞧著,忍不住抿嘴道:「小姐,奴婢看最該走的就是陳淵那傢伙。」
李遇樂搖搖頭,「他明顯是有目的的,不留下來又怎麼知道他想做什麼。」
其實清兒得了命令,這幾天一直在暗處盯著楚懷淵的一舉一動,疑惑道:「小姐,二老爺那邊的人的確去跟陳淵套近乎了,但那小子傲嬌的很,似乎並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
額?
她一直以為楚懷淵是李景隆派來的,現在看來或許不是這麼回事。
除了二叔,還會有誰?
或許真是她多心了?
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否決了,事反常態必有妖,這楚懷淵身上必有古怪。
「其實也不一定。」清兒想了想,突然眼眸一亮,「小姐,或許……那小子真對您一見鍾情呢,畢竟您不動粗的時候,還是蠻招人喜歡的。」
「汪!汪!」
大黃適時叫了兩聲,以示同意。
「……」
這誇獎,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呢?
見李遇樂的目光像兩道閃電一樣錘在自己身上,大黃戰術性嗚咽幾聲,表示自己適才只是沒睡醒,清兒則做了個鬼臉腳底抹油,「小姐,墨坊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