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翎嵐穿越的國家是傅國,位於空名大陸正中的位置,與臨國、嵐國接壤,是三國中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也是國力最為強盛的國家。只是接連兩年大旱,傅國國力式微,臨國、嵐國蠢蠢欲動,不斷襲擾傅國邊境,卻因傅國兵多將廣,而未見寸功,不得不另謀他法,現呈三國鼎立之勢。
現任傅國皇帝傅連朝,年號昭明,已在位二十一年。浮華宮是傅連朝最寵愛的妃子高貴妃的寢宮,自高貴妃死後,傅連朝就將其賞給了高貴妃所生的皇子,也就是三皇子傅南陵。
零九進殿時,傅南陵正在練字,嗓子突然發癢,本能的咳了一聲,手指一顫,筆下的字便毀了。傅南陵眉頭微皺,將筆放下,看向進來的零九,道:「如何?」
零九躬身答道:「回主子,今日傍晚時分,李神醫曾去給季翎嵐診脈,兩人聊了一會兒,李神醫便離開,隨後季翎嵐用飯,李旺隨之一起,屬下來時,他已上床歇息。」
「聊?聊了什麼?」傅南陵沒忍住又咳了幾聲。
零九如實回答:「李神醫詢問了季翎嵐的身世,以及如何救的主子。」
「那他是如何回答的?」
「如實回答,沒有一絲隱瞞。」
「那表哥又是如何說的?」
「李神醫說主子胡鬧。」
「沒說別的?」
「沒有。」
傅南陵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那他的身子如何了?」
「李神醫說還需調養些時日才能恢復。」傅南陵問一句,零九答一句,簡單明了,沒有贅述。
傅南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壓下嗓子的不適,接著問道:「他的身子是如何傷的,查到了嗎?」
「十日前,季翎嵐在街上乞討時,衝撞了兵部侍郎曹岑之子曹林,曹林大怒,動手打了季翎嵐。」
「他自己打的?」傅南陵的語氣很淡,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是,曹岑是武將出身,曹林自小習武。」
傅南陵勾唇一笑,道;「自小習武,那身手應該相當了得,這曹侍郎倒是教出一個好兒子,想必是不枉此生了。」
零九沒有應聲,安靜的侍立一旁,等候傅南陵的吩咐。
「通知辛大人,曹侍郎勞苦功高,是時候該歇歇了。」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讓零七去吧,你去保護他,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主子,最近二皇子動作頻頻,若是屬下離開,恐……」
傅南陵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向零九。
明明傅南陵是一副病弱的模樣,零九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氣場向他壓了過來,令他身子一僵,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連忙跪倒在地,道:「屬下知錯,請主子責罰。」
傅南陵收回目光,繞到桌前坐下,道:「去刑堂領罰。」
「是,屬下遵命。」零九似是鬆了口氣,起身出了寢殿。
傅南陵將剛才寫的字放到一邊,拿起筆勾勒起來。小李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弓著身子將案台上的茶杯端起,重新換了一杯熱茶,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敢吱聲,躬身站在一旁。
一幅畫漸漸成形,是名俊美男子,眉眼含笑,眼角處有一顆淚痣,絲毫不損其俊美,反而多了股俏皮的味道。這相貌說不上驚艷,卻非常耐看,越看越覺得喜歡,越讓人覺得親近。
傅南陵揮揮手讓小李子下去,痴痴地看著畫中人,嘴角含笑,收起渾身的刺,露出心底的柔軟,低聲道:「阿嵐,再世為人,定不再負你。」
向晚別院薔薇園,季翎嵐還在睡夢當中,迷迷糊糊的他又回到了解剖實驗室,手裡拿著的正是那個裝著子彈的證物袋。他看向解剖台,上面躺著一具屍體,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的男人。季翎嵐一眼便認出了男人,是他的助手唐棠。
「唐棠,唐棠。」季翎嵐走上前叫了兩聲。
唐棠一愣,看向解剖台上的屍體,難過地說:「師傅,是您在叫我嗎?」
季翎嵐有些奇怪的在唐棠身邊晃了晃,發現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解剖台,不禁一陣苦笑,小聲嘀咕道:「原來我現在的狀態就是鬼啊。」
「師傅,到底是誰殺的您?」唐棠紅了眼眶。
季翎嵐下意識的回答:「我也想知道,只是現在只能靠你查了,我是不行了。」
「師傅……」唐棠怔忪了一會兒,眼底浮現興奮地神色,說:「師傅,您……您真的在這兒?」
這下換季翎嵐發愣了,不過很快便緩過神來,說:「唐棠,你能聽到我說話?」
「師傅,真的是你!您現在在哪兒?」唐棠的眼睛越發亮了。
確認唐棠能聽到他說話,季翎嵐心裡也難免興奮,說:「我就在你左邊,大約一米的地方。」
唐棠轉身,朝前邁了一步,抬手摸了摸,說:「師傅,您在這兒嗎?」
季翎嵐看著唐棠的手伸過來,卻沒有躲,眼看著他的手從自己的身體里穿過去,不禁苦笑著說:「唐棠,我真的變成鬼了。」
「師傅……」
眼看著唐棠眼眶通紅,季翎嵐連忙說:「哎哎哎,你可別掉金豆子,好歹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師傅,您都沒了,我怎麼可能不難過。」唐棠吸吸鼻子,想把眼淚憋回去,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眼看唐棠掉眼淚,季翎嵐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他不怕死,但這死的也太窩囊了,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讓他怎麼甘心。
「正因為我死了,你才要振作,查明『3·27』兇殺案的真相,幫我抓到兇手,這樣我才能瞑目。」
唐棠愣了愣,隨即擦擦眼淚,說:「師傅,您的意思是殺你的人跟『3·27』命案有關?」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原因。」季翎嵐頓了頓,說:「我整理好的屍檢報告,你看了嗎?」
「看了,可是少了一件物證,您從屍體內取出的那枚彈頭不見了。如果您的死真的跟『3·27』qiang殺案有關,那那枚彈頭肯定是被他們拿走了。」
「彈頭?」季翎嵐看看手裡的證物袋,苦笑著說:「彈頭在我這裡。」
「在您那裡?這是什麼意思?」唐棠聽得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反正那枚彈頭就在我這裡。」這個問題明顯超綱,季翎嵐也回答不上來。
唐棠一噎,愁眉苦臉地說:「那該怎麼辦?這枚彈頭很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證物。」
「我的死很可能就是因為這枚彈頭。」
「師傅,你能把彈頭給我嗎?」
「我也想給啊,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季翎嵐邊說,邊將彈頭往唐棠伸出的手裡塞,誰知他的手穿過了唐棠的手,彈頭卻留在了他手心。
唐棠看著手心莫名其妙出現的彈頭,腦袋一陣發矇,結結巴巴地說:「師……師傅,彈頭……」
「啊,彈頭……」季翎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吱呀」,解剖室的門被推開,唐棠下意識的將彈頭放進了自己口袋,緊張的轉身看向門口,說:「誰……誰啊?」
季翎嵐也跟著看過去,只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走了進來,眼睛里滿是紅血絲,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整個人看上去邋裡邋遢。季翎嵐微微皺眉,這人是他的老搭檔,刑偵隊大隊長高遠。
「高隊。」唐棠鬆了口氣,下意識的看向季翎嵐所在的位置。
高遠沒有說話,走到解剖台前,看著季翎嵐的屍體,眼底的悲傷顯而易見,沉默了一會兒,說:「他的屍檢報告呢?」
「張科已經在做了,應該快出了。」
高遠再次沉默,眼睛始終看著季翎嵐,好半晌才說:「你出去一下,我想單獨跟他待會兒。」
唐棠眉頭微皺,為難地說:「高隊,這不合規矩。」
季翎嵐來到唐棠近前,小聲說:「你出去吧,我在這兒看著。」
「這裡有監控,出了事我負責。」高遠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高隊,我沒別的意思……」見高遠沒有搭理的意思,唐棠訕訕地說:「那我先出去了,高隊,你慢慢來。」
唐棠轉身出了解剖室,房門被關上,高遠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手套和頭套戴上,再次走向解剖台。
季翎嵐看著他的動作眉頭緊皺,以為他會做什麼時,高遠卻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的屍體,什麼都沒做。
季翎嵐有些奇怪,眼睛始終緊盯著高遠。
半晌后,高遠突然出聲說:「阿嵐,如果……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
高遠的聲音哽住,眼眶通紅,一顆眼淚漫出眼眶,呢喃著:「阿嵐……」
看到高遠眼底的悲傷,季翎嵐心裡不是滋味,兩人共事多年,早就將彼此看成摯友,現在陰陽兩隔,說不傷心那都是騙人的。
「大男人哭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死人。」季翎嵐忍不住出聲。
可高遠似乎聽不到他說話,看著他的屍體自顧自地說:「阿嵐,都怪我,如果我和你一起走,就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高遠,高遠……」季翎嵐走到他身邊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