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巧吶
郾城是一座小城，要描述的更詳盡些，大概可以說是一座小山城，到處是山，所謂市區就是群山下的那些交叉綿長公路旁的建築。許多小區甚至是把山頭炸掉，建在半山腰上。
如此說可能顯得太郾城太過凄慘，但當時的情況卻確實如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郾城是一座「逼」出來的城市，因為華夏第二汽車製造廠選擇在了這裡，這的確是件很無奈的事。
一般來說重工業基地應該選擇在平原地區，比如東北，這樣交通方便，物流成本低。
但是，二汽的建設計劃是59年提出，69年正式開始建設的，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整個華夏一直處於極高的戰爭風險之下，全民都在時刻準備打仗。
加上空軍力量不足，修建在平原怕來一波飛機就給炸了，最後只能選擇了華夏腹部群山環繞的鄂、渝、陝、豫交界處。
通進通出只有一條鐵路跟公路。
即便如此，為了保險所謂的第二汽車製造廠其實也只是一個統稱。
它包含了動力設備廠、車身廠、輪胎廠、減震器廠、通用鑄鍛廠、沖模廠、熱電廠、總裝廠等等十多個廠，所有廠都分散在郾城山窩窩四面八方的各個角落。
飛機過來想炸平了，先累死你！
王文哲一家子就在輪胎廠，郾城的最西邊，這年代想進城只有一趟4路公交車。
其實99年已經有計程車了，但在這個年代，那屬於絕對的高消費，起碼王文哲目前是消費不起的。
……
車上很擠。
本就是早高峰的時間，通往市區還只有這一路公交車，保守估計這車十五分鐘才有一趟，不擠就沒天理了。
好在郾城小，從輪胎廠到市區不過二十分鐘，擠擠也就習慣了。雖然是夏天，但是公交車的窗子都敞開著，跑起來時涼風陣陣，到也不算難過。
而且不無聊。
見慣了二十多年後的盛世景象，重新回到兒時，只覺得車窗外的風景處處透著股子新奇。嘿，原來以前路邊的房子這麼破的……
情緒真沉浸在風光中無法自拔，王文哲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眼角餘光似乎看到身側的一個女孩滿面漲紅，咬著嘴唇，掙扎著想要扭動身子，無奈車上人太多，周遭已經被佔得死死的。
王文哲側著垂下頭瞟了一眼，明白了，咸豬手？
感覺竟是有些興奮。
上輩子他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情，剛穿過來竟然就碰到了……
只是這年代女生還是太膽小了，這要放到二十年後，大概回首就是一巴掌。
目光上移，站在女孩身後是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眉眼方正，一臉平靜，目光瞟向窗外，似乎正在深思宇宙的奧義，這大概也屬於人不可貌相了。
只看他那張斯斯文文、一臉正氣的臉，絕對想不到這貨竟然有一雙不守規矩的手。
王文哲想了想，看著女孩驚惶的表情，沒有選擇一聲大喝，而是選擇換了只手握住焊在車頂上的把守，將右手朝著身邊悄悄探了過去，嗯，絲綢的褲子，然後輕輕的撫摸了兩秒，跟著狠狠的一捏……
「哎呦……」眼鏡男猛得叫出聲來，驚惶失措的朝著兩邊看了看，最終驚恐的目光停留在王文哲身上。
王文哲笑得很燦爛，露出六顆大白牙。
眼鏡男嘴唇抖了抖，似乎是想說兩句狠話，大概因為王文哲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又或者臉上古怪的笑容太有威懾性，最終啥話都沒說，直接扭頭朝著公交車後排擠了過去。
「讓讓，下車，讓讓……」
……
「謝謝！」
車廂內恢復平靜，女孩怯生生的扭過頭看了王文哲一眼，悄聲說道。
「小事！」王文哲瞟了眼少女，嗯，難怪那人起壞心思。
雖然衣著樸素，但長相的確挺漂亮，尤其是那雙天然的大眼睛，看著便很勾人。這些便也罷了，更可怕的是身材火爆到不能認真描述，否則便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地步。
也就是此時的王文哲對美女興趣並不大，沖著美女微微點了點頭后，也直接朝後排擠去。
雖然他英雄救美了一把，但作為一個心態滄桑的中年男人，王文哲很清楚，其實人家小美女此時潛意識裡必然是挺尷尬的，不如閃開些，反正也快到站了。
……
下了車，王文哲直奔市裡的圖書館。
90年代的人們還是極為淳樸的，雖然是非營利性機構，但說了八點開門，八點必然準時開門。
衝進圖書館后，王文哲便開始在知識的海洋，不對，應該說信息的海洋里遨遊。
主要查資料，尤其是各種報紙，掌握最新的一些政策動態，跟自己頭腦中的未來一一印證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少有人能意識到，許多賺錢的機會，其實都在各種政治導向的新聞里。這就是互聯網沒普及的煩惱了，想查資料只能找報紙……
時間也在專註的閱讀中一晃而過，感覺到飢腸轆轆的時候，王文哲也挑出了一疊報紙準備拿去複印。
雖然郾城的圖書館不大，但服務還是很好的，專門準備了一個複印區，而且價格也還算公道，複印一張A4隻需一毛錢。
「咦？是你？」王文哲拿著手上的一疊報紙，只覺得這個世界真特么巧合的可怕。
車上他幫忙解圍的那女孩竟然坐在圖書館複印間里。
……
其實羅雪是跟在王文哲後面走進的圖書館。
王文哲在她前面下車，然後便頭也不回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著，羅雪便在他身後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看著這個跟她歲數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一路上如同鄉下人進城般四下張望，直到走進圖書館。
然而他一本書都沒看，而是在萬年都沒個人關注的報紙區各種挑挑揀揀。
好吧，這是個奇怪的傢伙。
但也僅此而已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翻完了報紙，他竟然還要複印？
複印報紙？
「是你啊，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羅雪尷尬的說道。
王文哲的判斷沒錯，哪怕他是正義的一方，但發生了這種羞人的事情，還是讓對面的女孩感覺很不好意思。
「都說了是小事，不用在意，不過我覺得你膽子可以更大些！下次在碰到這種事情，直接抽他丫的！」
王文哲滿不在乎的說道。
為了緩解尷尬又問道：「對了，之前這裡負責的不是一位大媽嗎？什麼時候換人了？」
這是殘存的記憶，一般來說圖書館的複印室有這麼漂亮的女孩，他必然記得。
「大媽？」
羅雪愣了愣，隨後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答道：「羅姨生孩子，需要休假，我伯伯就讓我來在這裡臨時頂一個月班，算是勤工儉學。」
「哦！」
王文哲點了點頭，將手中得報紙一推，說道：「那行，麻煩你幫我複印一下。」
羅雪看了看報紙，又看了看王文哲，壓低聲道：「其實如果你真有需要的話，可以把這幾張報紙直接拿走。圖書館檔案室里有留底的備份，那個區域的報紙每隔一段時間也都會清理一次的。」
「那感情好！謝謝啊！」
王文哲一聽，毫不客氣的直接將手中的報紙疊了起來，隨手往兜里一裝，毫無誠意的說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改天請你吃飯。」
「我叫羅雪，吃飯就算了，還上三天班就要去省城讀書了。」
「去省城讀書？」
王文哲眨了眨眼：「我是今年新生，明天也要去省城報道了，你是哪所大學？」
「省城化工學院。」
「省城化工學院？」王文哲愣了愣，巧了，這所學校距離他所在的學校直線距離不超過兩公里，坐公交的話三站路，五分鐘。
「嘿，我在楚南民族學院，聽說過嗎？」
「這麼近？」羅雪詫異道。
「哈哈，看來這頓飯是老天要我請，留個電話吧，回頭到了省城我請你吃飯。趕緊，趕緊，我女朋友快來了。」
或者是因為王文哲那句女朋友要來了，終於讓羅雪放下了戒心，拿起紙筆寫了個號碼遞給了王文哲。
「027—xxxxxxxx，你們寢室號碼？」
羅雪點了點頭。
「行，我先去約會了！」王文哲擺了擺手，洒脫的朝著圖書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