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子世無雙
那少年便那般似漫不經心般玩弄著一支古色木簫,笑盈盈地一抬眸掃向了那些黑衣殺手們,微微聳了聳眉間。
他始終以銀色輕紗遮面,只留一雙敏銳的雙眼於月色之中爭輝,卻依舊難掩眉宇之間的軒昂之氣。
他手中的那把木簫上入木三分蒼勁有力地刻著一個清晰的「莫」字。
少年將木簫在手心輕敲了一下,那為首的黑衣人臉色便立刻變成了絳紫色。
只聽得「嘩——」一聲,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弓弩已然被他丟在了瓦礫之上。
而他的額尖上亦已經滲出了汗珠無數!
眾殺手皆錯愕不已!
在這京城裡,他們跟著老大什麼人沒見過什麼陣勢沒見過,什麼時候看見過老大臨陣丟盔棄甲的?!
「老大!」
有一名殺手忍不住了,剛開口上前想要阻止那人之時,卻被那人狠狠踢了一腳給踢回去了。
「閉嘴!沒看見莫公子在這裡嗎?哪裡有你小子說話的份?!」
那人低喝一聲,眼中已有后怕之意,卻依然護著自己的部下。
接著那人低頭恭敬一禮,將腰彎至於地面齊平,誠懇地說道:「莫公子息怒,是小的平日里管教不嚴,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手下留情。」
眾人一聽老大說眼前這個年紀如此之輕的少年竟是令京城黑白兩道皆趨之若附的莫公子便都驚呆了,皆低頭沉默不再說話。
要知道,坊間傳聞——這莫公子翻個手長安街就得抖一抖,再覆個手,整個皇宮也得禮讓三分。更不用說,傳聞中他令人驚世駭俗的武藝和謀略了。
傳聞中,他僅僅憑一支木簫單槍匹馬便可以抵禦匈奴於城百里之外;
傳聞中,他曾經直接將若平公主的鸞轎擋在了清居小築之外足足十個時辰,不聞不問,自己在小築內飲茶作詩直至昏昏欲睡;
又傳聞,曾經當朝皇太后懿旨宣他入宮,卻被告知腳崴了只能在小築內,而後太后黑著臉不得已前去,待了一個時辰不到便笑顏逐開而出,從此下令沒有她老人家的指令任何人不得為難莫公子……
還有傳聞,這莫公子不喜男色亦不喜女色,是個不陰不陽之人……
總之,這種人,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別說他們的主子是若平公主,怕是把他給惹惱了,這若平公主早晚也得給他賠罪不是。
「卓老大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倒不枉費本公子深夜來一趟。」
少年將木簫漫不經心地持於手負於身後,有幾分讚賞地掃了一眼卓老大,淡淡一笑又說道:「本公子看你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勇夫,若屈尊於公主之下,怕是可惜了。」
「小的不敢。」
卓老大聽得心驚,口中應付著說道。
——要知道,這場行動是公主摒退了親信左右單獨交代他一人,而他亦都是攜帶親信而來,這深居於清居小築內的莫公子又是如何準確地知道了這次他們行動的所有信息呢?
細想起來,卓老大的後背不由得一陣陰涼。
「你是不敢。不過,你的不敢,不過是不敢違逆公主,不得不去做殘害忠良之事。你的不敢,從來都沒有用於你的本心。」
少年的目光銳利如鷹地掃向了卓老大,字字誅心,落地鏗鏘有力!
「撲通——」
卓老大雙膝跪地,「咚咚咚——」便磕了三個響頭,血跡斑斑。
只聽得他隱忍地低聲哀求道:「卓某自知乾的是逆天違背良心之事,不敢要求什麼。這次跟著來的兄弟皆已有家世,還望莫公子放過他們。卓某,感激不盡。」
他身後的黑衣人們皆面露悲色,眼中皆是傷痛之色。
那少年微微一笑,緩緩直了直身子,輕輕一個飛掠便從高高的樹冠之上落到了卓老大的面前,輕盈到連一粒塵埃都沒有驚動。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竟然緩緩彎腰,紆尊降貴地向卓老大伸出了手,眼中多了幾分溫和之意。
「莫公子這是……?」
卓老大滿目詫異,難以置信地看著莫塵安,聲音發顫。
「本公子並沒有看錯人,你確實是個可造之人。但你可知,你此番回去復命,依照若平公主的性子,她就算饒過了你們,也未必會善待你們的家人?」
莫塵安將卓老大扶起,淡淡說道。
「卓某自知。只是,卓某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卓老大嘆息一聲,又說道:「若平公主生性多疑,卓某和部下的家人皆在其手中,哪裡敢不為其賣命?就算是昧著良心,也得干啊……」
莫塵安點點頭,掃了一眼屋內始終沒有亮起的燈,笑了笑說道:「在下不才,倒是能將你們的家人盡數救出,只是不過……」
「莫公子但請吩咐!!!」
卓老大和眾殺手通通跪下,兵器唰地整齊響起,每個人的面容之上皆是肅穆之色。
莫塵安接住了卓老大,令他沒有跪下,然後才緩緩說道:「我要你們做的,便是日以繼夜地護這萬春閣的周全,不得任何人傷害這裡半分。尤其……是四王爺。」
「卓某誓死效忠!」
卓老大雖疑惑不已,但是相比較殺人來說,這項任務還是令他愉悅的。
「吾等,誓死效忠!」
眾人紛紛低頭說道。
「好,今夜之事,在下自當會跟若平公主說個明白。而你們的家人也會在明日清晨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和你們團聚。在下還有事,這裡便交給你們了。」
莫塵安轉身便欲離去,卻聽得身後十里處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尖銳厚重的兵器劃過地面的刺耳聲響。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厭惡,低罵了一聲:「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倒是叫我今日走不成了。」
「呦——咱家當是哪位神仙駕臨呢,看來這麼大排場的,倒是除了莫公子這京城確實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不過可惜了,莫公子今兒是不是管錯了閑事?」
李安坐在一頂八人抬的鸞轎之上遠遠地便尖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令人聽得一陣雞皮疙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