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狗

果不然，沒過半柱香的功夫，院子外面就是一陣亂糟糟的吵鬧聲。

張氏頭前引路，陳家老太太帶著自己的大兒子和孫子氣勢洶洶的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有了老太太撐腰，張氏更囂張了，遠遠的就指著蹲在院子里的陳靜瑤大罵：「娘，你看，這個死丫頭根本沒死，這一家子沒個好東西，這是把你當猴耍呢，這就是不想給你孫子換媳婦，你瞧瞧給我打成了這樣，娘你得給我做主。」

老太太目光一閃卻極為犀利，三角眼，鷹鉤鼻，兩個鼻孔朝天翻著，一臉的刁鑽刻薄之相，瞧著就不是個好惹的。

身後跟著的大伯陳大強則是站在張氏的身後，賊眉鼠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人中也只有那個堂哥陳天看起來還有點人樣，但是也一樣的讓人瞧不上，佝僂著身子，眼珠子亂轉，滿臉的輕浮之相。

蹲在地上的陳靜瑤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嘆，這一家子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沒個人樣。

陳大壯一見到來人，瞬間就慫了。

秦翠花同樣有些緊張，夫妻二人趕緊上前給老太太行禮。

「娘，您來了？」

「老二家的，你們把我打成了這樣，又瞞著大丫頭沒死的事，今天你們必須給咱娘一個說法，要麼交人，要麼賠錢。」

陳大壯心頭一震，急著看向老太太，「娘，不是大嫂說的那樣，大丫頭前天確實是死了，不知道怎麼的，昨天又活過來了。」

忙將事情仔仔細細交代了一遍。

陳靜瑤心中滿是無奈，她這個爹，也太老實了。

然而陳老太太似乎並沒打算聽陳大壯解釋，直接揮手道：「少廢話，我就問你一句話，這大丫頭你到底嫁還是不嫁？」

老太太怒視著陳大壯，兩隻眼睛用力的瞪著。

「娘…大丫頭不能嫁給那個傻子啊？要不大丫頭這輩子都毀了。」

陳大壯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好，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算是白養你這個白眼狼了，養活你的時候，你啥也不說，到了用到你們家的地方，就這個樣，行，你們不同意，那現在就分家，以後我陳家沒有你這個逆子，你缺錢看病也別來找我老太太！」

陳大壯一愣，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會提分家，倒是一旁的張氏先愣了一下，隨後就是一臉的得意，看今天陳大壯這一家子怎麼辦！

「對，分家，我看你們以後怎麼活，一個癆病，一個只會給人家洗衣服的笨娘們，早晚餓死你們。」

張氏嗓門極大，她這麼一喊，村子裡面很多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一聽說老太太要跟陳大壯分家，紛紛勸陳大壯還是把女兒嫁了吧。

畢竟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嫁誰都是嫁，要是為了一個姑娘就和自己親娘鬧分家，這以後哪兒還有臉活，不得讓人笑話死。

再說他們如今租的地還是老太太出面做的擔保，要是分家了，他們這一家子怕是沒法活了。

張氏得意的抱著肩膀，她才不信陳大壯有那個勇氣跟老太太分家。

秦翠花一聽就慌了神，這家不能分，可是這女兒也不能嫁啊，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陳靜瑤，沒了主意，也不知道該咋辦了。

陳大壯左右為難，忍不住蹲在了地上，使勁錘了錘自己的腦袋，老太太這是在逼他啊。

「爹，分就分，這個家有我在，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陳靜瑤站了起來，一臉認真的說道。

陳大壯一愣，抬眸看了看自己閨女，先不說這話是真是假，就光說這氣勢就不一樣了，只是真的分家，他也得愁以後怎麼活。

無奈的搖了搖頭，靠閨女養家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聽到陳靜瑤的話，張氏哈哈大笑，連陳老太太都是不住的撇嘴。

「大丫頭，你不是撞傻了吧，你養家，你有啥能耐養家，就你那小胳膊小腿，下地幹活頂個屁，這村子裡頭我還沒聽說誰家裡的丫頭片子能養活家呢？」

張氏不屑的笑著，她們這個村子，就靠著種地賺點口糧，所以一聽陳靜瑤說要養家，第一反應就是她要下地幹活，那些個農活，老爺們干都費勁，更何況是陳靜瑤這麼一個姑娘家。

還養活一家子，簡直就是個笑話。

聽到這裡，陳老太太也是冷笑：「我看這個死丫頭，是著了魔了，光天化日的竟說鬼話！」

圍觀的鄰居，很多人跟著大笑。

「陳大壯既然你家大丫頭這麼厲害，那欠我家的錢，是不是該還了？」

說話的是前院的王寶勝，半年前陳大壯看病，從他家借過十文錢，因為家境困難一直沒還。

「還有我家的二十文錢，大丫頭，你也趕緊還上吧？」

說話的幾人大多都是和張氏平時關係不錯的，而且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過這熱鬧也確實好看，女兒賺錢養家，在這個世道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眾人不信，各種調侃也是情理之中。

一聽這些話，陳大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張氏和陳家老太太則一臉得意。

「陳大壯，你倒是說話呀，是分家還是把你家大丫頭嫁給孫地主的兒子？」

張氏催促著，陳大壯使勁低下頭，悶聲不說話，雙手緊緊的攥著，這樣子下去，他能咋辦？

這一刻，他心裡恨，恨自己無能，連女兒也保護不了。

秦翠花站在一旁，臉色慘白，想要說話，卻發現也不知道該說啥。

「爹，聽我的，分家！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家我一定可以扛起來！」

陳靜瑤說的十分肯定，目光清明，根本不是腦袋磕傻的模樣。

陳大壯猛然抬頭，看向自家丫頭那堅定的目光時，心頭顫了一下，四目相對，突然覺得自己在女兒面前根本不像個男人。

「好，分家。想我陳大壯一輩子活得窩囊，可今天卻絕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陳大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瞬間讓在場眾人一片震驚。

秦翠花先是一愣，隨後眼角閃過一絲淚花，嘴巴張了許久這才擠出幾個字：「對，分家就分家！」

這話一出口，現場一片嘩然。

張氏懵了，陳老太太也愣住了。

他們不知道這陳大壯是吃了什麼迷魂湯，跟老太太分家，他不是找死嗎？

一時間那些鄰居更是七嘴八舌的嘀咕著，更多的是覺得借給陳家的錢以後恐怕是要打水漂了。

面對著如此場面，陳靜瑤直接開口道：「各位叔叔大爺，嬸嬸大娘們，我爹已經決定分家了，不過你們放心，欠你們的錢，我陳靜瑤今天發誓，一個月內全部還清！」

現場一片錯愕，眾人紛紛看向陳靜瑤。

質疑的同時，也都是一愣，這說話的真的是陳大壯家的大丫頭嗎？

要知道同村住了十多年，眾人也沒聽過大丫頭說過這麼多話。

不過既然人家已經保證了，眾人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張氏和陳家老太太不幹了。

分家，就意味著陳靜瑤不可能嫁給地主家的傻兒子，那樣的話陳天恐怕就真得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一時間老太太狗急跳牆，對著陳大強和陳天道：「把她給我綁了，今天就是抬我也給她抬到孫地主家去！」

現場瞬間亂做一團，陳大壯和秦翠花趕緊上前阻攔，卻哪裡是張氏和陳天的對手。

推搡間兩人便被按到在地，周圍人一瞧打起來了，紛紛朝著後面退了幾步，這畢竟是陳家自己的事情，他們可管不了。

嘴上簡單勸了幾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伸手的。

一時間張氏四人連同老太太已經到了陳靜瑤的近前。

「姐姐快跑！」

陳靜芳和陳靜梁兩人站在門邊上大喊，兩個孩子都嚇得已經哭了出來。

然而陳靜瑤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四人到來直接轉頭俯下了身子。

「大黑，你的吃的來了。」

說完陳靜瑤一伸手，直接把那條大黑狗脖子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隨後一聲狗叫，眾人就見一道黑影直撲張氏四人而去。

「媽呀，快跑！」

陳天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聲驚叫轉頭沒了蹤影。

陳大強見勢不妙也扛起陳老太太跟著跑了出去。

張氏原本就胖，早上又被陳靜瑤打了一頓，一瘸一拐的剛一轉身就被大黑給撲到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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