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1.全員惡人

第123章121.全員惡人

「只有.魚.魚頭！」

船工驚叫著，指著甲板。

眾人尋聲望去，確實見到了幾個沒有身子的魚頭。

「妖妖怪！」

起夜的龍馬也驚呼起來：「我們的船一定是被海女房之類的妖怪盯上了！」

得，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準備喝酒睡覺的船客們，在詭異的魚頭和龍馬的驚呼下，又慌了。

「海女房，一定是海女房！！！」

喚作五衛門的老頭徹底慌了神。

剛才秦明讓他們放下心，覺得一切只是隨處可見的普通現象，可現在莫名出現的怪異魚頭，再度喚起他們的內心恐懼。

平復心情后的恐懼，在反差之下，比之前更進一步。

「是海女房找老身報仇來了嗎？」

神神叨叨的神婆佝僂著身子，面色晦暗，看來是知道點什麼。

「海中死亡的女性，怨念會化成海女房，不不會是那個女人吧？」

「可她明明.嘶，好疼」

肥頭大耳的大船未久不由得後退幾步，後背撞在船艙壁上，發出咚的聲響，疼齜牙咧嘴，收了聲。

「壞了壞了！」

龍馬急的團團轉：「海女房，海女房帶著怨念來了！！」

「有了有了！」他立即跑去船艙上層的灶房裡，抓了把鹽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喊：「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秦明沒管龍馬，自古便有撒鹽驅鬼的傳說，以「咒」的用法來看，鹽應該能起到一點作用。

但態度得端正：「妖怪本來就不存在於世，撒鹽又有什麼用？海女房是出沒還在海里的妖怪，難道海里還缺鹽嗎？」

「呃」

龍馬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慢了半拍，繼續撒鹽。

這時候秦明也發現，撒鹽完全沒用。

妖怪不僅沒有遠離，反而越靠越近。

船上足足有五個.不，六個絕靈體質，還有個神神叨叨說不定有些道行的神婆以及僧侶，這妖怪到底是有什麼不可化解的怨念，非要衝著船來？

秦明眯起眼，大著膽子往船外望去，眼縫的視野極窄，他一點點挪動，剛巧妖怪也是黑漆漆的，看不見全貌，只能見著一兩點怪異的光點。

「半藏，我穩住他們，你把千葉小姐和近藤喊醒。」

秦明對皮膚黝黑所在船艙一角，幾乎隱身的服部半藏正義打了個手勢。

半藏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秦明身後。

只見近藤一行人，早已醒來，來到了這半封閉的甲板上。

穿戴齊整，腰間佩刀，個個看起來都不像什麼好人，即便是千葉佐奈子，也是被吵醒後起床氣發作的表情，配上亂世巨星的BGM，那就是全員惡人。

秦明目光掃過眾人，頓時有了底氣，哪怕船上的人一起上，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沉聲道：「這條船有問題，你們跟著我行動。」

蹭蹭蹭——

武士刀直接出鞘。

見到幾個來頭不明的武士直接拔刀，甲板上的船客、船工紛紛色變。

「你你們不要過來啊.」

冷冰冰的刀刃大概比妖怪更可怕些。

大船未久是見過風浪的人，自恃有些後台，問道：「幾位大人，應該是幕府的人？」

「江戶奉行所同心，千葉佐奈子。」佐奈子回答道，身上雖然只是為了遮掩身份的普通衣服，但這年頭，敢冒充幕府公職人員的匪類，還真不多。

而且佐奈子也是名聲在外，「千葉鬼美女」的樣貌特徵，只要去過江戶的人，便不會忘記。

大船未久並未多疑，身份、樣貌都能造假，身材體型假不了。

秦明沒有說話，仔細觀察著船客們的微表情和細微動作。

海女房既然不管不顧沖著船來，那麼不是被操控了，就是船上有什麼讓它怨念不散的對象。

秦明更傾向後者，好幾個船客的態度，都有些怪異。

早前老和尚圓海講海女房怪談的時候，也有幾個船客反應不太正常，那時沒注意，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些故事。

千葉佐奈子與近藤勇在奉行所聽秦明授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再不濟也累計出了一點經驗。

很快就將船上查了個遍，除了底層的船工，所有的船客都在甲板上了。

「陰陽師大人覺得，魚頭也是人為嗎？」

大橋未久不禁問道。

「必然是人為。」秦明點頭道：「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那改變羅盤方位的人，既然有心做出一副妖怪作祟的景象，提前準備些魚頭，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個人想幹什麼？」五衛門沉不住氣，他靠在一角，只有兩側夾角的船壁，才能讓他緩解部分心中恐懼。

「妖怪作祟.」秦明語氣低了幾分，不急不緩：「自然是想嚇唬那些心裡有鬼的人。」

「人心就是如此，只要心裡有鬼了，不管看到什麼，都會覺得是鬼怪找上門報復來了。」

「海女房是溺死在海里的女性怨念所化，你的意思，是有人淹死了那個女子，女子所化的海女房，現在是來尋仇來了。」

神婆自以為聽懂了秦明的意思：「這個人現在就在船上，所以我們的船，才會成為妖怪的目標。」

秦明一時間無言以對。

「咚咚咚——」

「咚咚咚咚——」

老和尚圓海敲擊木魚的聲音更加急促，皺如老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咚咚——」

「咚」

圓海和尚手中的木槌忽然斷了，木魚也裂開，綻開的木屑濺得一地。

「海女房嗎.」

神婆臉上被飛濺的木屑掛出一道口子，她輕輕擦了擦臉：「應該是那件事啊」

她撿起地上的一方木屑，對著老和尚道：「從剛才的怪談開始，我就有些在意，原來你也知道那件事。」

「看來是有些法力的傢伙，金閣寺或者是清水寺的僧人吧？」

「提前預料到了妖怪的動向，用怪談來警示我們，比那個莫名其妙聲稱妖怪不存在的陰陽師，要靠譜的多。」

神婆又是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模樣，微微垂下頭：「既然如此，老身就說了吧。」

「圓海老和尚講的並不是什麼怪談，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大概是十五年前，沿海的一個村子里，有兩個漁夫在祭海的時候，出海了。」

「回來的時候，不僅什麼收穫都沒有，還惹怒了妖怪。」

「海上波濤洶湧，再無法出海，漁村的富商聚集眾人，將兩個漁夫給關了起來。」

「不僅如此，富商聚眾還向神婆施壓，要求使用人祭，再次祭海。」

「神婆忌憚富商的聲望，迫不得已，舉行了祭海。」

「如果說海女房怨恨難消的話，那名富商，才是它怨念的源頭。」

神婆望向船主，道：「沒錯吧？海上風平浪靜后，經商盈利，賺得盆滿缽滿的船主？」

大船未久神情慌亂：「沒有的事！」

「我只是提議祭海，根本沒有聚眾要挾！」

「是那個村官！老和尚不是還說過村官的事嗎？！」

「明明是村官怕擾亂祭海的事惹來麻煩，要是自己治理的村子里沾染上妖怪，也會帶來不好的名聲.」

「是他為了自己的仕途，請求祭海，人祭也是他提出來的！」

「只要再次祭海，妖怪的事就不會有人提起，他也能置身事外！」

「咳咳.」

老頭五衛門咳嗽了幾聲：「老夫何曾做過那樣自私的事情？」

「老夫為了村子的安危，為了村民的生計，提出祭海有什麼不妥？」

「這本來就是村子自古以來流傳下來的習俗。」

「身為治理村子的村官，不就應該為了村子的和平，去付出，去做事嗎？」

「如果沒有祭海，哪來的風調雨順，你又怎麼可能依靠水路經商，積攢下今天的家業？！」

「海女房要恨，也只能恨這個神婆。」

「主持祭祀，將棺船流放到海里的，就是她本人啊！」

船客們面面相覷，好傢夥，小小一艘船上，竟聚集了當年的所有嫌疑人。

雖然他們都覺得三人的做法沒什麼不對，祭海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海女房都找上門了，也不得不管了。

「不如把他們三個都丟進河裡吧？」

「海女房從海上一直跟到河裡，堵著我們，可見怨念有多麼大。」

「要我看，這三人都不是什麼好鳥，每個人都有問題。」

「丟進河裡，海女房的怨念也就散了，我們也就安全了。」

如此想法的船客不在少數，一些身強體壯的船客，更是大著膽子，朝最好欺負的五衛門走去，管他呢，先把這個老頭扔下去看看。

「不許動！」

龍馬之前還是一副丟了魂的樣子，四處撒鹽，現在腳步卻比誰動的都快，直挺挺的護在了五衛門身前。

他覺得海女房就在前方，船上的怪異事件也都是海女房所為，但他並不是個會為了妖怪而傷害他人的人。

依然有想法的船客們又打起神婆與大船未久的注意，但這時候，近藤勇與千葉佐奈子，也一人護住一個，橫著兵刃。

再加上一旁伺機而動的土方、沖田、山南以及開著被動隱身的永倉、半藏，全明星陣容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吱吱——」

小萱鼠也適時叫了一聲。

他們都看向了秦明。

如果為了妖怪所謂的怨念，而將三人投入海中，那他們和當年為了平息妖怪憤怒，而將女子當做人祭的這三人，又有什麼區別？

萬一這三個人又化作妖怪，豈不是妖怪循環了？

深信海女房的龍馬也是如此，他相信妖怪，但他更相信秦明。

秦明還在分析著，這次的事件有點奇怪。

不僅時間得追溯到十五年前，就連妖怪的正身都沒看到，只能看見前方的一團黑影。

而且到現在為止，也沒發生什麼殺人事件，不知道是妖怪被大批絕靈體質給震懾住了，還是另有緣由。

「大船未久就是富商，他代表的是民眾，波濤洶湧會妨礙做生意、打漁，人們為了生計，所以要祭海求一個風平浪靜。」

「五衛門是村官，他代表的官員，所以要為村子的未來考慮，消除妖怪的傳聞影響，不然沒有外人會到村子里，村子里的人也會因為恐懼而離開，久而久之就會變成無人村，所以也得祭海安穩人心。」

「神婆就是當年的神婆了，她是神職人員，祭海被破壞了，自然得重新進行，這就是她的本職工作。」

「他們都在推卸責任，也都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但事實上，如果大船未久不引領村眾施壓，五衛門不下令祭海，神婆不主持祭海，那次以人作為祭品的祭海，根本不可能發生。」

「也就是說，三個人缺一不可，三個人都可以是兇手。」

「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海女房為什麼怨念會那麼大，因為船上足足有三個它所怨恨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全員惡人。

秦明打開摺扇，遮掩住半張臉，讓人看不出他皺眉的難色：「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人祭，就不會反抗的嗎？」

「為什麼會讓一個女人去祭祀？」

半晌后，他問向大船未久：「神婆說漁村的富商聚集眾人，將兩個漁夫給關了起來，這麼說，哪兩個擅自出海，破壞祭海的漁人，是被你看壓著。」

「是。」大船未久點了點頭，倆頰的贅肉跟著一起顫動。

秦明繼續問道：「後來他們怎麼了？」

大船未久老實道：「原本打算用他們當人祭，自己做錯了事，惹來妖怪發怒，就應該自己承擔後果。」

「但他們知道要被當成人祭后，就打算逃跑，不過關押他們的地方是在山崖上，想跑就只能跳崖，懸崖足有八九丈高，都死了。」

「所以你們就找來了一個女人，當做祭品。」

秦明輕輕點頭，這時代，有些身份的女人還能得到退婚的待遇，沒身份的女子，基本就是消耗品。

不能生育，或者年紀很大，當年用作祭品的，應該就是這樣的女人。

「那女人」大船未久回味道：「是村子里少見的美女啊，我曾經也追求過她，真想跟她生個孩子。」

秦明：「？？？」

不應該啊！

這是個看外貌的世界，長得好看總是有優待，哪怕不能生育，也不乏有富商娶回去當花瓶養著。

而且從大船未久的話來看，那個美女能夠生育，正值妙齡。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被當做祭品？

妖怪還規定必須進貢美女？

「為什麼會選擇她作為人祭？」

「她自願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