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上)
蘇雲雨最終還是聽從了楚白的話,回到閨閣,坐立不安,手心已經冒出了虛汗,她並不擔心暮餌會抖出很多事情來,但是暮餌這女子是個難得的剛烈性子,如果一個衝動做了傻事,那叫她情何以堪呢?
冬天的夜總是來的很早,到了用膳的時間天已經黑了下來,冬香苑內常年的冷清在今夜突然變得如此難熬。
伴隨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已經被踢了開來,楚白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了門口,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手上抱著的是衣著同樣凌亂的暮餌,憔悴的可以在下一秒就隨風而逝,而那雙明麗眼眸卻蘊含了如此複雜多變的情緒,那千千萬萬的對不起在吐口而出時已經被扼殺在咽喉里。
蘇雲雨一句話也沒說走過去輕慰暮餌:「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有我呢!」
暮餌聽小姐這麼一說更是痛從心來,抱著蘇雲雨的肩膀哇的哭了出來,蘇雲雨遞了個眼色,楚白立即把暮餌輕輕放到了床上,為她輕輕蓋上被子,望著她清亮依戀的目光本已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有些人即使錯了還是不會給出任何承諾,有些人你即使付出一切他還是不會為你感動分毫。
楚白轉身便走,門口那一抹淺色的白讓他的心頭一痛,如果一步之錯便成了終身的憾,那他寧可用一生來換取微薄的緣。
蘇雲雨看著楚白從她的身邊走過,那衣角邊沾上的血漬沒有玷污任何感情,只是彼此僵持著不肯回視彼此的好。
在門闔上的那一剎那,蘇雲雨說:「不要讓自己後悔。」
門停頓了一下還是輕輕帶上了,門后楚白面對著紅漆木淺笑,身後是一地的殘葉落雪,他單薄的衣衫被風灌進一身的寒冷,冷至心底,如果後悔那也是因為你——蘇雲雨。
冬香苑由於一場大雪更加的冷清,下人們經過此地都會縮縮脖頸,下意識的往冬香苑瞄一下,本是大慶之日,可是此處還是如此的冷清,明天就該是皇上迎娶之日,可是今天卻還是門庭冷落,這不得不讓人遐想。
宰相的舉動也很反常,女兒出嫁本該是喜慶之事,可是蘇青卿卻每天愁眉苦臉的坐在書房內,任何人都不見,到了傍晚又是不見蹤影。
當楚白把宰相反常的舉動向蘇雲雨說的時候,蘇雲雨正好心情的在庭院里掃落雪,休息了兩天的暮餌裹著厚厚的毛氅坐在門口,眼前兩對不分彼此的身影都讓她如此的眷戀,她是喜歡楚白公子,可是她也同樣喜歡小姐啊!
蘇雲雨放下手中的掃帚,垂落在耳鬢的頭髮被她攏在耳後,笑的極輕,像漫舞的精靈般空靈,「楚白,這官場上沒有誰是最高權位者,即使他是翰林皇朝的宰相那又如何?上面還有王爺還有皇上乃至還有皇太后,沒有誰是誰的主,今天你有能力扳倒我,那麼今天你就是站在最高峰的人,如果明天我能扳倒你,那麼你便只能服從我,這就是官場!」
楚白也是個極通竅的人,被蘇雲雨一點便想通了,但是他卻不知道那個幕後人會是誰,看到楚白疑惑的模樣,蘇雲雨搖頭淺笑,把手上的掃帚放至牆角向暮餌走去,話卻是對楚白說的:「你記住,有些事我們不用管的就不用管,我們沒必要把精力放在這些無聊的人身上,當今皇朝誰做皇上還說不定呢,如果紫軒閣再攤上這灘渾水的話,那麼當今四國遲早會和我們杠上的,你想想當初老祖宗死的時候說的話。」
蘇雲雨進了屋一會,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端著兩杯熱乎乎的茶水了,上面飄著幾朵菊花,蘇雲雨這人喜歡菊花到死,她會為了一朵泡茶的菊花而讓出東陵西部的控制權,當時東陵國的皇上東苼都想把頭撞牆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腦袋是木魚做的還是紫軒閣閣主的腦袋是木魚做的。
暮餌接過蘇雲雨遞過來的茶杯,臉色紅潤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又耐不住她的好意,暮餌看著她把另一杯茶遞給楚白,而楚白接過茶后只是愣愣的看著蘇雲雨,為了掩飾心中湧上來的酸楚,她趕緊拉起正在給她腿上蓋毛毯的蘇雲雨:「小姐,好了,我不冷,你這樣子給人看了去會給人說閑話的。」
蘇雲雨拍掉她的手道:「幹什麼在乎別人說什麼,只要自己樂意,誰還管得了我的心啊?你好好休息,不要落下了病根。」
暮餌被她這麼一說,耳根子紅的要冒煙了,扭捏的扯了扯腿上的毛毯:「小姐,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是坐月子~~~」
聽著暮餌半嗔半羞的話語,蘇雲雨收了笑,她凝視著坐在她面前這個單純卻執拗的女孩,她的未來怎麼辦呢?雖然她不是紫軒閣的人,但好歹是從小跟她跟到大的,現在出了這個事,除了把她許配給楚白,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可是楚白,他,如果要讓他們成親的話,楚白就必須離開紫軒閣了,這個紫軒閣歷來的規矩。
已婚、有配偶者、有愛慕者是不許再在閣內待下去的,當初蘇雲雨不明白老祖宗為什麼要定下這條規定,但是在那場大火后,她明白了,而且明白的很透徹,明白的刻骨銘心,原來愛情一旦沒了愛便是恨,而這恨可以讓你置身於水深火熱中,灼燒的你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