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走火入魔（1）
如何冷落了楚寧，這話讓厲一依怔然了會。
顧俠看著厲一依問道：「師妹，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要以太陰精火鍛煉自己的神識？」
多年來的隱瞞，就是不想身上的因果牽連到師門師兄和楚寧，厲一依此時又怎麼能說呢。
她緩緩搖搖頭道：「大師兄，你不要問了。」
厲一依的身上，重複浮現出孤寂與疏離的感覺，她的笑容更像是一種偽裝，為了掩飾她的內心。
她依然不參與丹宗主峰的布置，似乎也不再提升自己的修為。
但百年閉關鍛煉神識，實力怎麼可能不提升呢，她壓制著自己的修為不進階，但是隨著出關，修為再也壓制不住了。
厲一依的修為很快就衝擊到了修神後期，直接到巔峰。不過，還有九轉，百年時間完成修神，這個速度對於其他修士來說是太快了，對於厲一依來說，卻已經足夠慢了。
神魂的百年鍛煉，也讓厲一依的神識提高了更多，沒有對比，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神識修為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到底夠不夠高了。
但太陰精火已經不能讓神魂覺得灼燒的痛苦了，大約，即便沒有到盡頭，也只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提升了。
厲一依沉下心來開始修鍊，然而紫氣一在經脈內流轉，周圍的靈力就被席捲一空，以至於圍繞著周身，竟然是生出一個靈氣漩渦來。
這靈氣漩渦瞬間就抽空了其內的靈氣，然後向外急速擴散出去。
厲一依按捺住紫氣，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圍繞著周身的靈力漩渦潰散，靈氣重新平穩。
難道是修神修為修鍊太過恐怖了？
厲一依再次運行起紫氣，眼睜睜地看到又一個靈氣漩渦從身邊出現，漩渦所擴散之處，所有的靈氣全都湧入到身邊，鑽進身體的經脈內，化作紫氣。
而身邊的草木竟然也因為這瞬間的靈氣枯竭而萎靡。
厲一依再一次收了紫氣，睜大眼睛看著剛剛靈氣出現的範圍，一個可怕的想法從內心深處升起。
除非她不再修鍊了，除非她不再動用紫氣了，不然，這丹宗，甚至靈域，更甚至於仙界的靈氣、仙氣，都會被她吸收殆盡。
這個想法如此不可思議如此讓人震驚，讓厲一依以為是天方夜譚，可是剛剛的靈氣漩渦不是幻覺，眼前萎靡不振的草木也不是幻覺。
她千方百計拒絕了天道的機緣，卻沒有想到天道還有這個後手。
她的紫氣，她以為可以戰勝一切的紫氣，最後竟然會是毀滅仙界的……罪魁禍首。
經過了那麼多的過往，猜想到最壞的結局，厲一依也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以一人之力毀掉一界的本事。
她何德何能啊，只不過淪為了帝君的爐鼎，就成為了……能夠毀掉一界的可怕的修士。
她剛剛還在為修為提升之後，就不得不面對帝君本體而擔憂，現在就知道她那種擔憂不算什麼。
畢竟，在厲一依的認知里，她一個人的生死，是無法與整個仙界所有修士的生死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的。
她的教育里，她的三觀里，有修士為了修為的提升而不擇手段，她允許自己搶奪寶物仙石靈石提升修為，可以毀滅一界來提升修為，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大到，她只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天道未免將人心想象的太可怕了，真有修士會不在意天下蒼生？
那不是一人百人千人萬人，是整個世界，是所有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走過的和沒有走過的，所有和她一樣活生生的生命。
厲一依笑了。
天道還真是天道啊。
真是，冷酷無情。
真是，不擇手段逼迫著她儘快飛升到靈界，逼著她做出抉擇。
識海內，飛劍仍然倒垂著，被紫氣包裹住的飛劍，已有百年沒有動過了，但是透過紫氣，厲一依分明感覺到了帝君的分神也在看著自己。
若是百年之前，厲一依會震怒要與帝君的分神同歸於盡，但是現在她的心中，卻生不出多少波瀾。
彷彿就如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的意識分裂成為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意識遊離於自身之外，在高處看著這一切。
而置身事外再來看這些，厲一依的心中生出古怪的念想來。這究竟是帝君的分神在歷練，還是她厲一依在歷練？
這個念頭一出現，似乎很多事情又有了答案，原本看不明白的事情，又看得分明了。
難道她僅僅是作為帝君的爐鼎出現的嗎？
而帝君的分神，究竟在如何歷練？
為什麼面臨一次次抉擇的，不是帝君的分神，而是她厲一依？
莫非，這所謂的帝君的分神，就是……她？
「咔嚓！」
識海內彷彿有什麼東西鬆動了，好像是玻璃裂紋的聲音，又好像是枯木被踐踏發出的聲音，又好像是心在裂開。
厲一依忽然感覺到心臟的位置出現疼痛，心狠狠地收縮了下。
她若只是一縷分神，這些年來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她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厲一依茫然地站起來，環顧四周，周圍熟悉的景色，與曾經的過往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切都是南柯一夢。
那些存在過的好像就是在她的幻想中，而實際上，曾經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厲一依的手緩緩抬起，按在心臟的位置上，她的心忽然在收縮了下，一種從未沒有體驗過的疼痛剎那席捲了她，她的手死死地扣在心臟上。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然而過往的過去卻更加清晰了。
前世地球的生活，穿越之後的奮鬥，拜得師尊的喜悅，遇到楚寧、大師兄、二師兄……
厲一依無意識地咳嗽了下，一口鮮血忽然噴了出去，她卻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疼很疼，越是回憶著過去，心就越疼。
眼前有人飛奔而來，扶住了她，她睜大眼睛看過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看到那張面孔上的嘴正在一張一合。
她沒有聽到聲音，卻從口型中看出，那是在叫著她的名字。
只是，她的名字也真的是她的嗎？是完全屬於她的嗎？
厲一依抬起手，想要撫摸住面前這個人的面龐，但只覺得手臂有千鈞重。
不應該的，她想，她是修士啊，怎麼會抬不起手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