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敖擎
從泰山下來,在山東沒待多久我就坐火車回了襄平城,到家以後大病了一場,發燒40度,不管是打針還是吃藥,始終不見退燒,整天都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最後我媽找了看事師傅,我在昏睡中隱約聽到師傅說了什麼弟子這個詞,還說了什麼日子到了,然後我就又昏睡過去……
我走在一條路上,這條路特別長,很多雲彩在我周圍飄著,好像伸手就可以摸到,路的盡頭有光,但是我看不清光是從何處照來的,回頭也沒有路,只能一直往前走,越走越亮……
「弟子,緣分已至,我攜眾仙家將至,新的一輪你可找好自己的位置」,突然雲中出現一條巨大白龍,我分辨不出聲音的來源方向,能看見的只有巨大白龍盤旋著在我周圍飛來飛去,掀起一陣陣狂風,白龍所到之處,風直接把雲吹散。
「你……你……你誰呀,你別嚇唬我,我回家找我爸去了」,我有點害怕,但是還是鼓足嗓門大聲問道。
「日後你我朝夕相處,弟子,遲些見,七關未破」,話音剛落,白龍就盤旋著鑽入了深不見底的雲層中看不見了,留我依然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向前方的光,光亮越來越刺眼睛,刺得我雙眼發疼,越來越刺眼,疼得我喊了出來
哎,是個夢,嚇死雨哥那幼小的心靈了,醒了之後,我發現自己似乎有了點力氣,爬到床頭櫃邊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心裡卻依然默念著那句,七關未破。
過了大概一周,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有一天我正在屋裡打遊戲,我媽推門進來對我說:
「兒子,好差不多了把」。
「恩,沒啥事了,就是腦袋有時候還有點疼,你有啥事啊媽」
「前兩天你發燒都燒糊塗了,嘴裡一個勁胡說八道的」,我媽關切地的說。
「啊?那我說啥了?」,我笑嘻嘻的問我媽。
「聽不懂,聽著像朝鮮話,也有點像日本話,你是不電視劇看多了」,怪了,我沒有做任何關於這種語言的夢,為啥會說出這些夢話?我只記得我和一個人說了一句話,還有就是飛在我眼前的白龍,還那個聲音說的,什麼眾仙家,還有那句,七關未破,跟電視劇似的,算了,不過是做個夢而已。
「你知道你說的話是啥意思么」,我媽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嚴肅的問我。
「不知道,行了媽我打遊戲呢,有啥事等我打完這把的唄」,我有點不耐煩,幫我從外頭把門帶上。
身體康復了以後,我每天看看電影,打打遊戲,日子過的也算是平淡,但是隱約總感覺有什麼人要靠近我,跟著我,我似乎也在等著什麼,天天盼著什麼,我認為這可能是男人的第七感,可是我到底在期待啥呢?中彩票?。
「戴雨,出來一下,來人了」,我聽到我媽在廳里喊。
「還認識我么,小夥子」,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問道。
「你是…..以前幫我看病的師傅」,沒錯就是10年前幫我看病的師傅。
「小夥子,今天是你出馬的日子」,中年人的臉上似乎透露出的是無盡的期待和興奮。
「出馬?出什麼馬」,他這一句出馬我徹底懵圈了。
「你小時候看到的那些東西,和你前段時間在山上發生的事,包括你夢裡一切,這些都是你的仙骨仙緣,那是時機未到,現在緣分將至,仙家們已經按耐已久了」。
「仙骨?很牛B么嗎」,見我這麼問我媽馬上說我怎麼和師傅說話呢,這老頭瞅瞅我媽又瞅瞅我。
「賊牛B」
聽了師傅的這些話,我眼前放電影一樣的回憶起了這些年的遭遇,姥爺墳前看見的人,奶奶莫名其妙的站了起來,還有泰山上的失控,夢裡的那條巨大白龍,和那句伴隨了我多年的「七關未破」。
「小夥子,你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有些仙家本來就在你們戴家,老人仙逝,自然就要傳到你們小輩身上,而且你生下來自帶仙骨,這是你的命。想破七關,唯有出馬一條路」。
「到底啥是七關,我到底要破啥」,我有點急了,這句話我總是聽到,但是一直也沒人告訴我七關到底是啥,哪七關,怎麼破。
「以後你的真正的老師會告訴你」
師傅既然都這麼說了,看來我也只有這一條路了,畢竟這麼多年凈遇見稀奇古怪的事了,出馬對我來說也是可以接受了。
「那……就出吧,先出哪」
師傅看我已決定,就開始教我出馬的規矩,請佛堂、立仙榜、開馬辮子、開眼、開嘴、開耳朵,具體的實在是記不清了,因為當時也是不懂,師傅怎麼要求,我就怎麼做。
了解了規矩后,師傅拿出一把剪子,對著仙堂念了一套我聽不懂的行話,然後用剪子對著我的腳底下剪了兩下,接著用紅布分別擦拭了我的嘴,眼睛,耳朵,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多多少少的可以聽懂仙家話,也就是我在泰山上說出的『上方語』,立榜后,仙家一個接一個的上了我的身,自報了名號,而第一位上來的,就是我真正的老師——敖擎。
「敖擎,西海三太子」,我耳邊第一個聲音就是他,威嚴又凝重,我明白原來敖擎天就是我夢中那條穿梭在雲間的巨大白龍,他曾說過攜眾仙家將至。
「胡家,胡天霸,來自長白山。蟒家,蟒天龍,來自……」,此次立榜,胡黃常蟒四大家族都有上榜。
胡家胡天霸。負責婚姻,聚財。
常家常翠嬌,常翠雲。負責查看陰間事務,也就是生死相關的事情。
黃家的黃天奇,主管趨吉避凶。
蟒家的蟒天龍,蟒家大將軍,二將軍,負責看家護院和驅除邪病。
四大家族仙家,在我的堂口皆歸屬敖擎管理,也就是說白龍是主仙,負責掌管眾仙家日常事務,出勤等工作。
關於敖擎,也就是我的老師,幾年後我總結出了一句話來評價老師,能上天,能入地,會抓蛤蟆能撈魚。能上天,上天可出入南天門。能入地,指可以入地可入鬼門關。會抓蛤蟆,指可以聚財,蛤蟆又稱蟾蜍,自古代表著金錢富貴。能撈魚,意味著可保家安康,在仙家中,應該算是道行很高的一位了,準確來說,老師不算地馬仙,品階應該是上仙。
出馬之後,幫我立榜的師傅在之後的日子裡,教了我一些手藝,同時告知我如何隨時喚出仙家,然後就不再來我家,也就是那時,我也就正式走上了出馬弟子的道路,跟著敖擎老師學習本事,濟世救人,幫人看事卜卦。不過究竟是我走進了地馬仙的世界,還是地馬仙走進了我的世界,這誰又說得清呢。
話說出馬後,雨哥除了每天和老師學一些手藝,就是打遊戲,而我和別的出馬弟子不一樣的是,別人對自己的仙家可以說是惟命是從,而你們雨哥則不然,經常違背老師的意願,而一切違背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打遊戲。
「就不能不玩,打打坐,看看書不行么」,正沉迷在魔獸守衛劍閣中的我突然打起了哈欠,耳邊響起了老師無奈的聲音。
「就玩一會,老師」,我嬉皮笑臉的回應著老師。
「你就玩吧,最後看你玩出個啥結果」
「結果?結果就是我成功的保衛了劍閣,通關」,我一臉認真的回答。
「滾吧,沒事別叫我」說著老師下去了,留我自己在這沾沾自喜的繼續玩遊戲,估計在別的出馬仙眼裡我是夠大逆不道的,就在我在這得意忘形的時候,家裡電話響了。
「誰啊」我因被打擾打遊戲而不悅,所以十分不耐煩的問道。
「我」,原來是我媽。
「一會咱們鄰居過去找你,有點事想讓你幫著看看」
「不看,我哪會看啊」
「你都出馬了你不幫人看事?,事不大,你讓仙家幫一下忙」,我媽用商量的語氣跟我說道。
「行了,知道了」,我說著掛了電話,點上一支煙,猛抽了三口,心裡默念著老師的名字,第四口的時候……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看來老師還沒消氣,不過你們雨哥都習慣了。
「老師,我媽讓我給人看事,這不是就叫你上來,給出出主意么」,我一臉歉意的對老師說。
「現在想起我了,玩遊戲時候想啥了」
「要不我就隨便瞅瞅,就說看不了,讓他另請高明,打發走吧」,我一臉無所謂,心想著反正你不幫我,我也看不了事。
「七關還沒破,修好積德,多做善事,他人有求於你,你就要有求必應,這些歷練都是在為你破七關做積累」,老師嚴肅的說。
「老師,你們都在說我破七關,究竟七關是啥啊」,我不由得感到無奈,這麼多年的遭遇全TM是因為這個七關,究竟是哪七關,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每一關都得有一個關底的BOSS啊。
「求事的人來了,先辦事,晚點告訴你」,耳邊隨著老師的聲音,門鈴響了,我壓制了自己的好奇心,過去開了門。
來者是我家附近的一個兩口子,男的姓趙,40歲左右,和我爸媽比較熟悉,跟我倒是不太熟,不過他女兒好像長得挺漂……
「戴雨,幫我家老趙瞅瞅」,老趙的媳婦一臉誠懇的對我說。
「啥事啊,說吧不用拘謹,放鬆,淡定」,我氣定神閑的對他們說,畢竟這個場面還是要鎮住的不是。
「戴雨啊,老趙得了牛皮癬十多年了,吃藥打針,找了多少大夫也看不好,最近半年越來越來越嚴重,這眼看就要爛到脖子了……」
「老趙,把衣服撩起來我看看」,我和老師同時說,只不過他們只能聽見我說的,聽不見老師的聲音。
老趙這一脫不要緊,直接給我整菊花一緊,身上的皮白花花的全都翹起來了,下面隱隱的露著血呼啦的肉,簡直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
緊接著我根據老師的指示看了他的生辰八字,號了脈,一番查看后,老師對於老趙的事已然明了。
「一生殺戮太多,三十歲的時候宰殺了道行高的東西,那東西一直未投胎,要一直纏著你,說白了就是讓你死不了,也活不好,你回憶一下可曾殺了什麼罕見生靈」。
「是不是那年你捕上來的那條大紅鯉子啊!」,這時候老趙媳婦問了起來。話音未落,明顯感覺到老趙的眉宇間多了一分緊張,我給老趙遞過去一支煙,他點燃以後對我說了起來。
「戴雨,我30歲前,在水庫捕魚,抓著一條三尺多長的鯉魚,鱗片有點發紅,看著好像冒著光似得,我們仨人費了好大的盡才把它從水裡拽上來,他在水裡的時候差點把我們的船都拽翻了,真是大啊,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鯉魚,也沒見過這個顏色的」,聽完老趙講述的這段,老師突然怒喝:「然後你就把他給開膛破肚了」,我的聲音特別大,嚇得老趙一個激靈,然後就不說話了,老趙的媳婦接過話茬繼續對我講著。
「當時回到魚市,我公公看見這條鯉子,就說是吉祥之物,殺不得,本來都打算放生的,哪知道有個大款看中了這條魚,非要買了給他爹的八十大壽當主菜,我們本來不買的,可是他給的價太高,當時我兒子還正上學,家裡用錢的地方也……」老趙媳婦聲音越說越小,一直到最後估計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我倒想問問,給了你多少錢」,老師不屑的問道。
「三千」
「人家修行了兩百多年,讓你三千塊錢就給吃了,你覺著人家纏著你有毛病么」,我點了一根煙問道。
「沒毛病」,老師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那你看咋辦呢,這些年遭了太多罪了,幫我們一把吧,辦完事肯定重謝」老趙媳婦說著就要哭出來。
「我問你,我幫你辦了此事,你可願意常年供奉你的債主,逢年過節上香祭拜,並且從此不再殺生」。
「願意,只要能讓我好了,幹啥我都願意,太遭罪了」,老趙搶著就把話說了出來。
「行了,坐這等著」,說完老師就從我身上下去了,我給老趙夫婦倒了點水,我們就坐在這等著老師,約么著過了半個小時,我打了幾個哈欠流了點眼淚。
「辦妥了,看實病吧,我順便把藥王爺藥王母也找來了」。緊接著老師告訴了我如何供奉鯉魚,老趙需要回到農村老宅,要有院子的,院子中央擺放桌子,桌子朝正南方向為前方,桌面鋪紅布,擺放三雙筷子,三盅白酒,五種水果五種菜,菜要有葷有素有雞蛋,二十五個饅頭,桌子靠南方的兩個桌角分別置放兩個饅頭,每個饅頭上插九支香,紅燭一對,金童玉女紙人一對,金銀財庫四對,金銀元寶千個,通陰文書一封,黃紙一張寫紅錦鯉名號,準備齊全后,點燃饅頭上的香,開始焚燒紙人,金銀財庫,金銀元寶,跪在桌前口中念:
「一將功成萬骨枯,冤魂無處去報怨。今日地府開恩門,願收冤魂去安身。冤魂到府好修鍊,來生投往樂善家。」
之後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準備貢品,早晚各一炷香,方可化解恩怨,保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