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

因為蘇朗的小攤定價不高，獎品價值卻不低，加上他給自己寫的那篇軟文著實感人，周邊小區居民口口相傳，夢想遊樂園很快就成為了周邊居民晨練、飯後散步的最佳目的地。

曾經來過小攤的姓黃和姓周的兩位老太太，還帶上了自己的親朋好友一起來套圈。

黃老太太帶來的一位朋友幫她套到了第一眼就相中的抱枕，老人家樂得笑開了花，像個得到生日禮物的小孩子一樣。

小區里住了一些和樂樂一樣熱愛毛絨玩具的居民，經過了數十次的套圈后，也如願以償了。

有些居民在看別人套圈的過程中，會主動上來與蘇朗搭話，讚賞他身殘志堅的意志，鼓勵他好好生活。

蘇朗也在交流中得知了更多關於當初這個度假公寓的項目細節、跑路的開發商內幕等等信息。

「開發商把這些建好了沒裝修的房子賣出去給人住，我們也猜到了，只不過誰都沒想到，第一個賣出去的居然是保安室。」一名帶著兩個孫輩來玩的阿姨八卦起來。

「這些公寓就是些毛坯房，周圍什麼小區配套設施都沒有，哪會有人想買房用來住啊？現在年輕人壓力都大，恨不得直接買精裝房拎包入住。」一名退休大叔指點江山。

「本來還說第二期開發會在我們小區進行，還指望能靠拆遷款買個二套房當房東呢，結果一期項目都爛尾了。」

「故土難移，我們這老小區里住的都是幾十年的南海市土著，真拆遷估計也會有不少老人不願意搬走的，比如我家那口子……」

……

當然，蘇朗的注意力集中在依靠套圈地攤掙更多的錢上面，開業四天，他距離掙夠1800元的小目標，只剩下了80元，照這個架勢，買一台中檔次的夾娃娃機指日可待。

偏偏天不遂人願。

這天晚上，南海市風雨大作，後半夜還下起了冰雹。

其實南海市往年的春夏之交也下過冰雹，但這麼大的陣勢還真罕見。

這陣冰雹伴隨著強風暴雨、電閃雷鳴，據說有的冰雹像雞蛋那麼大，好幾輛車都被砸出了凹坑。

早上起來，天空已經放晴，好像昨晚的極端天氣不存在一樣。

望著保安室門外一片狼藉，蘇朗傻眼了：斷枝殘葉和不知道哪兒來的碎石子，幾乎鋪滿了自己擺攤的空地。

「這怎麼擺攤啊……」保安室里並沒有配備清掃室外碎屑的大掃帚，即使有，讓一個殘疾人清理這麼多雜物也得花一整天時間。

剩下那80元要打水漂了吧，只能和中檔次夾娃娃機失之交臂了。

有些意興闌珊地吃完了早飯，蘇朗把輪椅推到室外晒晒太陽。他眯著眼睛，感受著陽光撫摸在自己臉上。先假裝自己是一株植物，補充一下能量，再去慢慢清掃吧。

忽然，似乎有人擋住了太陽，他緩緩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站著一位脖子上系著紅領巾、肩上佩戴「兩道杠」的小學生，手上還拿著一面小旗子。

蘇朗抱歉地笑笑：「小妹妹，不好意思，今天套圈攤子可能擺不了了，外面雜物太多還沒來及清理。」

「你真的是新聞里寫的蘇朗哥哥！」從「兩道杠」身旁又竄出了兩個小孩，一個扎著麻花辮，另一個則是頭髮比男生還短的假小子。

蘇朗依舊以為他們是來玩套圈的，剛想重複一下今天不開張的話，兩道杠鄭重其事地說：「蘇朗哥哥你好，我們是河東工業區子弟小學的學生，也是六年級雛鷹假日小隊的隊員。」

雛鷹小隊？蘇朗對自己的小學生涯僅有模糊的記憶，雛鷹小隊好像會在假期去做做拜訪敬老院的愛心活動，是結合了社會教育的少先隊員培養活動。

這些孩子們難道是趁著小隊活動的機會，偷跑出來玩的？不過隨著兩道杠接下來的一番話，蘇朗頓感自慚形穢，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們小隊今天原本是要去佛塔洞景區撿拾垃圾的，可是因為昨晚下冰雹，景區太危險了，我們進不去。所以，老師就建議說，最近河東路5號搬來了一個雙腿殘疾的大哥哥，一定也會需要幫助，所以我們就過來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這片空地清掃乾淨！這樣大哥哥就可以擺攤了！」假小子建議道。

「對！打掃完了還可以幫大哥哥把東西擺出來！」麻花辮附和著。

蘇朗突然覺得面前站著的不是幾個小學生，而是雪中送炭的天使啊！

「那太謝謝你們了，」他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可看著三個小小的身影又有些心疼，「不過你們有勞動工具嗎？不會就用手撿垃圾吧？」

「不用擔心，我們還有一個隊員正在過來的路上。他會帶掃帚過來的！」兩道杠急忙解釋。

正說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騎著三輪車來了。三個小學生看到後座上坐著的小男孩，興奮地揮手招呼著：「阿貴來了！」。

氣質純樸的大叔在保安亭邊停下三輪車，笑著跟蘇朗打了個招呼：「嘿嘿，我是阿貴的舅舅，他們幾個同學今天在這兒搞活動。我姐姐兩口子都在醫院工作，小長假也不休息，所以我就幫他們看著孩子。」

蘇朗又對大叔說了一番感激的話語，看到四個孩子煞有介事地從三輪車上取下大掃帚，兩道杠給每個人分配了工作區域，就開始了清掃工作。

大叔也想上去幫忙，卻被自己的外甥阻止了：「舅舅，我們雛鷹小隊的活動只有少先隊員參加，你不能參加。這片空地的打掃工作，我們四個包了！」神氣活現的架勢，和網劇里「這片魚塘我包了」的霸氣總裁也差不多。

大叔只好退到一邊，和蘇朗聊了一會兒天。

這幾天的擺攤經歷，讓蘇朗時不時地感受到人情的溫暖。市中心的年輕人們工作壓力過大，對他人都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而河東路城鄉結合部的待拆遷老小區，住著的多是本市土著，煙火人間的氣息更加濃郁。

孩子們幹活的積極性很高，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保安室空地上的雜物全部集中到了路邊，並且還開始幫助蘇朗擺放獎品，是個好奇的小孩一邊看著各式獎品，一邊嘖嘖稱讚。

等到四個小學生把活動簽字本遞到面前時，蘇朗決定給辛勤幫自己勞動的孩子們一些獎勵：「謝謝小同學們，我會在小隊活動記錄本上給你們很高的評價的。我也沒什麼其他的可以拿出來感謝你們的幫忙，就送你們每個人10個套圈的機會吧，大圈。」

反正定價自由，系統提供的獎品還剩好多，沒規定只能用來賺錢，不能用來做人情——哪怕是小學生的人情。

「哇！謝謝大哥哥！」收好籤字本，孩子們興沖沖地奔向剛剛擺好的獎品攤，開始討論起哪個獎品最好。

沒過多久，孩子們套完了圈，麻花辮得到了一款聖誕主題的保溫杯，剩下的孩子們一無所獲，表情略有遺憾。

蘇朗剛想安慰他們一下，阿貴舅舅笑呵呵地走上前，給了蘇朗30軟妹幣，買了20個中圈。沒想到這個面容粗獷的中年漢子，套起圈的手法卻相當細膩，彷彿隨手一扔，就套中了三個小禮物，分給了自己沒套著的三個孩子。

「謝謝您照顧生意！還好您不是每天都來套圈，否則我非破產不可！」經過先前一番交談，蘇朗和阿貴舅舅有些熟絡了，開起玩笑來也沒什麼顧忌。

阿貴舅舅騎上三輪車，帶著小孩子們離開了。下午，蘇朗正發愁剩下的50軟妹幣該怎麼籌齊之時，有幾位小區居民過來了。

「哎呦，我們還想著小蘇今天會不會出攤呢！」一位手上拿著掃帚和簸箕的大媽說。她是小區的居委會成員，上午組織閑散居民清掃了小區內部環境，忽然想到一兩公裡外的蘇朗，所以過來看看。

「勞您費心了，上午正好有幾個小學生來做志願活動，幫我打掃了昨晚冰雹的『傑作』。」

「那敢情好，我們直接玩兩把套圈吧！」居委會大媽十分熱情。

在小區居民的幫助下，蘇朗很快籌集了購買中檔次娃娃機的1800元資金。

打開【任務】面板，進入當前的「主線任務一」，蘇朗選擇了「中檔次夾娃娃機」。

【宿主即將使用現實貨幣購買中檔次夾娃娃機，1800元將從宿主賬戶中扣除。目前餘額：1815元，是否確認？】

「確認。」

【中檔次夾娃娃機已購買成功，第二天早上7點會出現在任務地點。】

【恭喜宿主完成主線任務一：購買一台抓娃娃機，系統獎勵2金幣。】

【主線任務二：利用娃娃機，在五天內獲得300軟妹幣的營業額。任務成功：5金幣。任務失敗：倒扣3金幣並取消任務時限。從宿主接受任務的第二天開始計時。】

這一天晚上小攤很冷清，一個顧客都沒來，想必是因為小長假即將結束的緣故。

成年人要早點休息，準備新一周的工作，孩子們則都在加緊趕作業中。接下來五天都是工作日，遊客不會像前幾日那樣多，想必這也是系統給了自己五天時間的原因。

早上七點，蘇朗起床出門。睡在床上的時候，他已經比照著市中心夜市夾娃娃機的平均價格，為自己新項目做出了定價：2元1次，15元10次。這個價格幾乎是市中心的一半，可以說依舊相當良心了。

來到門外，系統傳來的又一陣提示音，則讓他驚喜不已：

【由於宿主購買的是中檔次夾娃娃機，系統額外贈送獎品類道具「心想事成」（夾娃娃機專屬）一件，有效期十天。道具將以玩偶形態直接放入機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