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家宴(七)
原本林檬以為的嚴肅見家長環節居然在一頓美味的外賣私房菜里分崩離析,先不說喻承恩被紀煙制的再沒一句教訓人的話,韓氏私房菜的菜色實在是太棒了,林檬吃的肚子圓滾滾,連著打嗝兒,末了還喝了好幾碗甲魚湯。
「好吃嗎?」紀煙笑眯眯的問道。
「好吃好吃。」林檬點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今天來見我跟喻默他爸爸不虧吧?」紀煙狡黠的笑道:「以後記得常來。」
「好好好,常來!」林小檬順利入套。
喻默站在一旁看這兩個女人宛如親母女似的交談著,心下欣慰,他本想說可以讓林小檬在家裡再多待一時半刻,住下來也尚可,反正家裡有客房,大不了就跟鐘響請個假。
這時,他的手機震了震,潘達從微信里給他發來幾張照片兒。
照片拍的是基地,若干個角度,地上堆放著各種各樣的紙箱子,某電器行的搬運工人正在努力的往屋子裡搬東西。
Eternal_Panda:【隊長,這些都是你買的嗎?我靠,你這是中六合彩了嗎?要提高我們基地的生活質量!】
Eternal_Silence:【你做什麼夢呢?】
Eternal_Silence:【我沒買過。】
Eternal_Panda:【可是這個美女姐姐說,她是以你的名義來關照我們的啊。】
喻默猛地一愣,還沒來得及詢問,潘達已經竹筒倒豆子似的開始叨叨。
Eternal_Panda:【哇,她真的送了好多東西過來啊。】
Eternal_Panda:【有加濕器,掛燙機,睡眠香氛,她還給我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這個圍巾好好看啊,我靠,樣式超時髦的,我感覺我以前活的也太糙了點兒吧,如今的我不一樣了,我已經站在時尚潮流的尖端了!】
Eternal_Panda:【看,我帥不帥![圖片][圖片]】
Eternal_Silence:【……哪個美女姐姐?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美女姐姐,拍個照片來給我看看。】
潘達很快就把照片拍了過來,喻默定睛一瞧,沙發上坐著的果然是宮雪。
他登時感到一陣腦仁疼,給潘達撥了個電話過去。
「歪?」潘達的聲音在那頭響了起來,喜氣洋洋道:「隊長啊!」
「東西立刻退了。」喻默斬釘截鐵道:「一件也不許留!」
潘達始料未及,震驚之餘更是有點兒不情不願:「啊?全退啊,可是……可是這個姐姐說——」
「我再重申一遍,我沒讓人給基地送過任何東西。」喻默冷聲道:「你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當,當然是聽你的了……」潘達小聲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喻默道:「不屬於你的東西,一樣都不要碰,你忘了上一個無緣無故進基地送禮的人最後怎麼樣了嗎?」
上一個在基地搞送禮那套的人是……Dragon。
潘達翻目想了想,頓時啞口無言。
「東西退掉,聽話。」喻默說。
「那,那這個姐姐……」潘達猶豫了一下改口道:「這位女士……怎麼辦?」
「讓她走。」喻默說:「不是,你們怎麼會隨意放陌生人進基地呢?不怕是腦殘粉來GANK嗎?」
「她,她說她認識你啊,還說是你的老朋友,把你手機號都報出來了。」潘達說:「她還當著鍾哥面說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證明自己的身份,鍾哥當然不好意思真的讓她打啊,看她態度好得不得了就——不是啊隊長,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好歹買了這麼多東西送過來,這麼直白的趕人家走不太好吧?」潘達納悶道:「話說她怎麼了呀?是不是得罪你了?」
「肖星珩在么?」喻默不欲與他多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知道情況,讓他去說。」
「星神不在啊。」潘達道:「阿鹿也不在,基地里現在就我、老邁和鍾哥在。」
得,合著一個心狠手辣的都沒有。
喻默皺了皺眉,在心裡辱罵Eternal戰隊這群沒用的男人們。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忙你們自己的去吧,我和LEMON馬上回來。」說完他把電話掛了。
林檬剛才就看到喻默在打電話了,神色不虞的樣子,她關切的走了過來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要急著回去嗎?」
喻默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也不打算瞞她,把手機消息直接給她看了。
林檬看著看著,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兒。
「她怎麼知道我們基地地址的?」
「她跟我的社交圈子有一部分是重合的,估計是問人打聽到的吧。」喻默道,他撇了撇嘴補充了一句:「我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跟她說。」
看他交代情節交代的還挺爽快,林檬倒也找不到發小脾氣的理由,甩手道:「那還是趕緊回基地吧,我去跟紀阿姨和喻伯伯說一聲。」
喻默道:「成,我先去開車,你在家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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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回到基地之後,林檬率先下了車,喻默道:「我先去停車,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進去。」
林檬沒說話,她眯了眯眼,有凌冽的殺氣自眸子里一閃而過,喻默進了地下車庫,她也沒等,當即踩著小皮靴「蹬蹬蹬」的往基地去了。
推門而入,她繞過若干個紙箱,看見沙發上面對面坐著幾個人。
宮雪端莊的坐著,微笑著緩緩抬起頭。
「下午好。」她說。
「你來這兒幹嘛?」林檬冷冷道。
「我來當然是看看喻默平時工作的地方了。」宮雪笑道:「之前一直在外面深造,都沒有機會為他做些什麼,他的飲食起居也都照顧不到,現在想想還覺得自己這個青梅竹馬當的很不負責任呢。」
潘達一陣咋舌:「青梅竹馬……」隨後被鐘響掐了一下大腿肉,當即閉了嘴。
林檬被她這副女主人的做派弄得直翻白眼兒,冷冷道:「你一個陳年老青梅了,還有什麼責任需要負的?」
「當然有了。」宮雪不以為然道:「我希望喻默能在我的照顧之下,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說罷,她轉眸對鐘響、潘達和老邁笑道:「之前也一直沒有機會來看看你們,心意存在心裡都不能表達出來,今天終於可以了,我感到很開心,希望你們能繼續跟喻默一起好好相處,努力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潘達茫然的說:「好好,謝謝你……」
鐘響:「你閉嘴吧你……」
宮雪優雅的站了起來,理了理大衣笑道:「好了,我也不跟你們多說了,總在男人工作的地方出現也不太好,我先走了。」
她剛要走,林檬一步上前,抱臂攔住了她。
宮雪的笑容微微一凝:「你還有事?」
「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狀況。」林檬冷笑一聲:「誰才是這個基地的女主人啊?你心裡是不是沒點逼數?」
「你……你怎麼這麼說話!」宮雪的面色蒼白,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我怎麼說話了?是你先撩者為賤吧!」林檬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笑道:「這是我的基地,我的隊友,我的男朋友,用得著你關照?用得著你送東西?你是個什麼東西啊?想越俎代庖就直說。」
「什,什麼越俎代庖啊!」宮雪沒她凶,聲音發顫:「什麼你的,這裡哪有東西是你的?你少自以為是了!」
「哦?」林檬歪了歪頭:「鍾哥,這些東西能扔出去嗎?我覺得好礙事兒啊!」
鐘響:「行啊,配送員還沒走呢,我讓他們搬走。」
宮雪:「!!」
林檬嗤笑:「你還覺得自己挺圓滑的是不是?我不當面噴你你就當我這人很好說話了是不是?敢搶我的男朋友,我告訴你我林檬的東西,還從來沒有人能搶走過!」
宮雪被氣的呼吸急促,也頓時口不擇言起來:「喻默才不是你的東西!我看真正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才對!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你知不知道,他陪我走過了整個青春期,我是他情竇初開的時候遇見的第一個親密的異性!那叫什麼?叫初戀!男人的初戀是無可替代的!你絕對想不到那個時候我們有多如膠似漆,他每天見不到我就會著急,有人欺負我還會替我出頭,他看不得我受一點兒委屈,溫柔的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裡!」
林檬沒說話。
宮雪見她瞳孔收縮,還以為她被刺激到了,無話可說了,禁不住越發得意的笑起來:「雖然我當初是傷害過他,但是只有被最親密的人傷害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吧?他現在對我越冷漠,就說明他當初越是在意我。其實在他的心裡還是一直惦記著我的,只不過是礙於他那位又凶又冷血的母親的情面才不得不跟你逢場作戲,要不然他為什麼陽奉陰違的戴一隻根本不是蒂凡尼的戒指出來陪你見家長呢?」
林檬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就在宮雪洋洋得意的時候,林檬倏地閃開了,一旁的桌上有一把裁紙刀,是剛才拿來拆快遞用的,她劈手將裁紙刀拿了起來,推出刀刃,猛地對準了宮雪的臉。
裁紙刀是新買的,很鋒利,將宮雪的頭髮割斷了一簇,她嚇得尖叫了起來,面無人色的往後退。
林檬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逃開。
「你怎麼敢這麼堂而皇之的把你對喻默做的那些齷齪事情說出來!」她厲聲道:「你怎麼敢提!我現在就划花你的臉!」
「你瘋了!!你瘋了嗎!!」宮雪當即被嚇哭了,死命的掙扎:「報警!快報警啊!」
「報警?你換喻默的葯,讓他差點兒變殘廢警察都沒管,我不過在你臉上區區劃上一刀,警察會管嗎?」林檬冷笑不止:「不僅警察不會管,在座的喻默的朋友,沒有一個人會管你!你不是挺能耐嗎?不是很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你會付出代價的!」
宮雪嚇呆了,用餘光掃了一眼身後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似乎是從他們的對話中聽懂了些什麼,紛紛用難以置信和憤怒的眼神光看過來,卻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
宮雪頓時感到渾身發冷。
裁紙刀在她的鬢邊涼涼的擦過,她突然發了瘋一樣的尖叫起來,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翻手猛地推開了林檬,那裁紙刀在林檬的手心裡反轉了一下,險些脫手,林檬試著去抓,指尖在刀刃面擦過,她輕輕地「嘶」了一聲。
「林小檬!」這時,喻默趕到了基地門口,他猛地推開門衝進來,衝到林檬身邊一把抓住了少女流血的手指。
宮雪與喻默擦肩而過,被男人撞得趔趄了一下。
至始至終男人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獃獃的望著那邊兒心急如焚的喻默。
「創可貼,鐘響去找創可貼給我!」喻默吼道。
「哎好,我這就去!」鐘響連忙道。
宮雪在一旁弱弱道:「喻默……我,我……」她倏地長長的啜泣了一聲,楚楚可憐道:「我就是想來表達一下我的善意,可是林檬她,她就要划花我的臉,剛才我是為了自衛,她的手指什麼的是她自己弄傷的——我的臉也傷著了,我——」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捂臉頰,可她摸了一陣,卻發現臉上什麼傷痕也沒有。
可剛才裁紙刀明明跟她的臉接觸了!難道……難道是刀背?!
這時,鐘響已經把創可貼拿來了,喻默利索的將創可貼撕下來貼在林檬的手指上,繞了半圈兒粘好,確認不再出血了,這才輕輕地鬆了口氣。
宮雪在一旁不被搭理,她又不死心的喊了一聲:「喻默……」
「你還不走嗎?」喻默猛地抬眸看向她,微微咬牙:「趁我還沒發火。」
宮雪哆嗦了一下。
她從沒見過喻默這麼凶的樣子。
即便是以前替她出頭,跟班上的男生起衝突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所以在她的印象中,喻默一直是一個溫柔似水的人。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她的喻默去哪兒了!被誰帶壞了!!
她咬緊了嘴唇,抓起手提包含淚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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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鬧劇的後遺症就是整整一晚上喻默都沒有給林檬好臉色看。
林檬也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兒過於衝動了,心底發虛,於是是夜,她洗完澡換了她最喜歡的毛絨睡衣,就抱著她的大抱枕往喻默的卧室『負荊請罪』去了。
「咚咚咚」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兒,門裡沒動靜。
「喻默!!」她又扯著嗓子叫了一聲,裡面還是沒動靜。
林小檬頓時覺得自己的耐心告罄了,抬腳就沖著門狠狠的踹了過去。
「開門啊喻默!」她氣急敗壞的說:「我數三二一,你不開門!我就再也不來找你了!」
放完狠話,林檬就在心裡開始默數。
「三、二、一……零點八,零點七,零點六五……」她數了半天,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轉身倚在喻默的房門上哀嚎:「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啊,她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還不能還個手嗎?就算不為我自己,也為了你吧,憑什麼她那麼傷害你都不用付出代價啊!」頓了頓她更委屈了,捶了一下門道:「再說了,她這麼有底氣!還不是因為你找不到我們的戒指啊!她還覺得你對她舊情難忘呢!這能怪我嗎!」
門裡仍然悄無聲息。
林檬氣急敗壞:「行啊!隨便你好了!你要是覺得我不對,那大不了就分手好了!對!分手!」說完,她抱著她的抱枕雄赳赳氣昂昂的原路返回。
剛一扭頭,就看見喻默端著茶杯從樓梯下面兒走了上來。
林檬:「……」
她震驚的回頭看了一眼,登時尷尬的飛起。
敢情……房間里沒人。
那她剛才鬼吼鬼叫半天——
林檬瞬間鬧了個大紅臉,一埋頭就要衝進卧室鎖門。
喻默挑了挑眉,抬手拎住她的后領子,輕而易舉的給她中途截胡,然後一彎腰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扛到了肩膀上。
「啊呀你幹嘛呀!」林檬像個擱淺的魚似的直蹬腿兒:「放我下來!」
喻默在她的腰下邊兒拍了一下,沉聲道:「不準動,再動揍你了。」
林檬瞬間僵住。
喻默就這麼扛著她進了卧室,然後帶上了門。
坐到喻默的床上,林檬抱著她的大抱枕,吊著眼睛看男人,男人把茶杯擱在床頭柜上,這才轉過身來,抄著手臂居高臨下的回望。
「你說的話呢,我都聽見了。」喻默面無表情的說。
「那你……」林檬猝然心虛:「你……有什麼感想?」
「感覺你一點兒數都沒有!」喻默勃然大怒:「我氣的是什麼?是你吼她嗎?我不知道誰是我女朋友嗎?」
林檬:「哎……這個……那她還說她是你的初戀呢!她說男人的初戀都是不可替代的!」
喻默哼了一聲:「初戀?不好意思,我開竅晚,十九歲才有初戀,那時候我初戀發育都沒發育完,在網吧門口平地摔了個大馬趴,模樣絕美,我一眼就看上了。」
林檬:「……那你口味兒還挺重的哦。」
「你現在厲害了,還學會舞管制刀具了,你怎麼那麼牛呢?要不要給你個丈八長矛耍一耍?」喻默越說越生氣,都給她氣笑了:「割到手怎麼辦?傷著別的怎麼辦?你還打不打比賽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林檬:「……」
她的底氣都被抽沒了,無言以對的羞愧著。
「手還疼不疼了?」喻默數落夠了,往床上一坐,惡聲惡氣的問。
「不疼了。」林檬乖乖的搖頭,轉而拍了拍胸口:「心有點疼,你罵人好凶哦。」
「你心疼個鬼。」喻默去捉她的手說:「我倒是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你以前肯定沒有這麼凶過宮雪,宮雪說你對她可溫柔了,如膠似漆,親密無間,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林檬酸溜溜的說:「所以說你就只會凶我,我看你是壓根就沒有把我當女孩子看!」
喻默慢悠悠的抬起眼。
「你希望我把你當真正的女孩子看?」
林檬被他看得有點發毛:「有,有什麼問題嗎?」
「那為了證明我有把你當一個真正的女孩子來看,我是不是應該做一點……「喻默眯起眼來,輕輕笑了:「男人一定會對女孩子做的事情了?」
林檬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你指的是……」
「你說呢?」喻默倏地傾過身去,林檬被嚇得戰術後仰,喻默就順其自然的將她圈禁在了身體和柔軟的床鋪之間。
「真的,再不做那檔子事,人類都沒法兒繁衍了,要滅絕了。」喻默擰著眉頭說。
林檬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撐在自己鬢邊的充滿了控制欲的手臂。
「不瞞你說。」她哆哆嗦嗦的發出反駁:「這檔子事兒,對象即便不是女孩子,你也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