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偶歌劇院（11）

眼見瑪麗夫人轉身下了二樓，謝春風卻遲遲沒有敲響伯爵先生的房門。

窗外肆虐的風雨敲打著被撞得瘋狂作響的玻璃窗，樹枝詭影搖曳，閃電的光間歇性照亮昏暗的二樓走廊。

她的影子被閃電拖曳得細長，謝春風低著頭，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二樓除了伯爵先生的房間、廚房，此外還有一排沒什麼用的房間，雖然謝春風之前已經翻找過一遍，但她現在還有其他目的——

因為樓梯會消失，所以唐悅悅一直待在二樓沒有下去，恐怕她現在還被困在二樓。

謝春風的猜想是對的，她不費餘力便找到了躲在其中一間屋子裡正打瞌睡的唐悅悅。

看見謝春風過來，唐悅悅整個人眼睛都亮了，從底下墊著的那一堆衣裙里摸了件漂亮的小外套給謝春風披上。

「外面下了雨，好冷，小學妹你不冷嗎？」

總算看見一個正常隊友，謝春風難得的心情愉悅，再次恢復了軟萌傻白甜的狀態。

她將那塊蛋糕遞給唐悅悅：「算起來，我們已經快一個星期沒吃過東西了。」

天道學院的學生身體素質本來就比普通人要強，餓個十天半個月也沒事，只是會稍微影響發揮罷了。

唐悅悅接過蛋糕，有些狐疑的盯著謝春風的臉：「你吃過東西了嗎？」

等謝春風剛開口打算說話的空隙，唐悅悅笑眯眯的舀了一大勺蛋糕趁機塞進了謝春風的嘴裡。

「你年紀小，要吃多點才能長高高呀。」

說罷，唐悅悅又就著那把勺自己嘗了兩口，勉強壓下了難耐的飢餓。

一個不大的高熱量蛋糕被兩人分食完，也能有七八分飽。

「對了！」

唐悅悅像是猛的想起了什麼，從身側翻出那台老舊的古董相機，咔嚓咔嚓對著謝春風就是一頓拍。

謝春風一臉懵逼：「誒？？」

「沒事沒事，有人願意高價收購你的照片，我趁機賺筆錢花花。」

在位面世界里得到的金錢，等通關結算的時候會由系統換算成相應的天道幣，作為在學院里可使用的貨幣。

唐悅悅在考上天道學院之前，是一個平平無奇小世界里窮苦的女大學生，不但母親重病還父親好賭。

就連死也是死在撿紙箱的路上。

唐悅悅那一世活著的時候窮怕了，現在看見錢就有說不出來的好感。

謝春風沒有再開口，從斜挎包里摸出那張演出時間表借著微弱閃電光芒開始打量。

如果這張表是正確的，那麼下一次表演結束、客人們可以順著大門離開的時間，是周日的下午四點。

但問題來了，這個位面模糊了謝春風的時間概念，她不但分不清日期，連白天黑夜也難以分辨。

「周日呀……」

唐悅悅好奇的湊過來看了一眼：「今天是周四，小學妹問周日做什麼？」

「誒誒？？你這日期從哪知道的。」

「相機屏幕上有顯示時間呀。」

唐悅悅如是笑眯眯的舉起了古董相機。

在位面里運氣好的話其實是可以撿到能帶走的道具的，比如謝春風身上那本路西菲爾的手札。

唐悅悅隨手撿的這個相機，很有可能也是附帶被動技能的道具。

兩個人並沒有在房間里多浪費時間，決定用那把銀鑰匙去廚房裡一探究竟。

走廊年久失修，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一面掛著幾幅殘缺不全的油畫，另一面則是一整面落地窗。

閃電的光不斷從落地窗里透進來，照亮幽森的詭夜。

廚房離樓梯並不遠，但它整道門都像是被油漆刷成血紅色，看上去分外陰沉滲人。

謝春風小心翼翼的將鑰匙插進鎖孔，只輕輕扭動了一下，鐵制的門就往裡彈開，散發出一股濃郁的多年未見陽光的惡臭。

「這，這什麼啊？！真噁心。」

唐悅悅捏著鼻子往裡走，幾欲作嘔。

那砧板上還堆放著爛得不成模樣的肉塊，白蛆與蒼蠅在其間穿梭來回，滴答答往桌下留著粘稠的血水。

謝春風面無表情，端起門口的燭台往裡走，越看越覺得奇怪。

除了肉菜，廚房裡竟然還有很多木偶的零件，樹脂眼珠、齒輪之類的東西，牆角堆了很多少女的裙子，都已經發霉長蟲。

如果歌劇院的主人真的曾經在外面抓活人改造成人偶，那麼這裡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但他似乎沒有做出一個成功品。

謝春風彎腰蹲下身，忍著噁心從那堆粘稠的血水裡撿起一塊銘牌：

莉莉安。

他甚至最後，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放過。

想起那個乖巧的人偶娃娃，再看看這人間煉獄般的廚房，謝春風心間莫名湧起一股戾氣。

「小學妹，你找到什麼了嗎，你沒事吧。」

雖然很害怕，但唐悅悅還是大著膽子上前。只是她剛走了一步就感覺什麼東西拍上了自己的肩。

不對啊，小學妹在她前面蹲著，那她身後是什麼？

唐悅悅這麼一回頭，當場嚇出不爭氣的尖叫。

一個類似蜘蛛構造的巨大生物，正源源不斷從破爛的木質地板下鑽出焦黑細長的腿來，而正中心長著的，竟然是一張人臉。

謝春風飛速將銘牌藏進挎包口袋，將唐悅悅護在了身側的位置，直面那個被鎖在廚房裡的怪物。

無疑，他渾身上下都是各種木料零件，像是工業的殘次品，透著令人窒息的恐怖谷效應。

蜘蛛將身上的「臉」扭轉了一圈，面上逐漸揚起滿意的笑，畸形的手足不急不慢的將廚房的門關上，徹底阻斷了兩人逃出去的路。

「人偶，漂亮的人偶，從我手裡誕生！」

沙啞的嗓子說完這句話，蜘蛛便迫不及待的睜大渾濁不清的雙眼，朝兩人撲來。

謝春風將唐悅悅推到暫且安全的地方，這才從袖子里摸出匕首快准狠的削斷了蜘蛛幾隻手臂。

但在此之前謝春風就已經知道，對方的肢體是可以無限再生的，除非將它身上那張臉徹底剜下來。

「發爛的，發臭的，獨一無二的人偶！」

蜘蛛叫囂著，細長的足將廚房踩出一個巨大的坑洞，迫不及待的想將獵物全部丟下去。

謝春風咒語剛念了一半，唐悅悅忽的抄起一旁的木凳狠狠給那蜘蛛來了一下。

世界，暫時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