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爺徹底瘋了
榭北行三根修長手指掐著太陽穴,身上遮了一條薄毯,身上一陣一陣的寒意不知何來。
記不清怎麼會睡在這裡,榭北行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腦子彷彿被人灌進了漿糊,整個人雖然坐在塌上,卻好似飄在雲中,又像是溺在水裡,毫無真實感。
「王爺……」婢女怯生生應了一聲。
「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榭北行也不知道是在問婢女還是在問自己。
劍南楓急匆匆走進來,作為王爺隨侍,他從來沒有這麼久沒看見主子。
一進門,他便單膝跪倒,先是請罪,之後抬起頭來,卻不禁怔住了:「王爺,您……」
即便是再沒有眼力,目前這光景也是應該能看出大概意思了。
榭北行始終捏著太陽穴,骨節分明的手指每一根筋骨都錚錚而出,勾勒出好似雕塑般的骨骼明晰的手。
不是他不想抬起臉來正視自己的護衛,只是頭疼欲裂眩暈得緊,可這落在劍南楓眼裡,卻成了另一番意思。
「王爺今天不是還有要事處理嗎,就別害羞了,快更衣起身吧。」
「害……」榭北行甩開手掌,正要斥責,頭卻根本支撐不住,不得已只能換了一隻手,繼續支在額上,「害羞你個頭!那女人呢,立刻把她給本王抓回來!」
這裡是王妃寢殿,「那個女人」說的多半應該是王妃,可是他們夫妻三年了,別說同房,就是同時出現的次數,也是只手可數。
外間對此眾說紛紜,傳言更是難聽。
好容易今天圓滿了,怎麼王爺還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王妃興許出去了吧,王爺,咱們還有要緊事,您就別矯情了,快更衣吧。」
榭北行從指縫中瞪著劍南楓,那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陰冷,甚至有些許絕望。
原本並未覺得此事嚴重,可見到王爺這副神情,劍南楓隱約覺得自己方才的話,句句找死,正想著如何找補回來,管家匆匆忙忙沖了進來,差點帶倒了門口的花架子。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腦袋幾乎要被劈開一般,榭北行怒吼一聲:「又怎麼了!」
雖然畏懼,可管家還是急急開口道:「王妃走了,她接了旨,然後就離府了!王爺,這可怎麼辦?!要不要老奴趕緊派人去相爺家?再不然,現在去追上王妃,也還來得及!」
「走了!?」榭北行今天睜開眼睛之後,還是第一次露出幾分平靜,「她居然捨得走了!?」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王妃愛戀王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不論他如何在眾人面前羞辱奚落,王妃總能想辦法化解,微笑隱忍下來。
今天王妃離府,看來是下了決心了,王爺居然說人家捨得走了?
雖說他在大赫國身份貴重地位顯赫,可也不能把這種話說的如此輕率啊。
婢女們紅了臉,在管家的示意下紛紛退了出去。
榭北行抓起地上的衣服,草草遮住身體,一邊搖搖晃晃,一邊吩咐道:「全城追捕舞語仙,決不能讓這女人活著回到相府,本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要將這女人給我抓回來!」
都說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整整三年夫妻,王爺這是要鬧哪一出?
劍南楓僵硬地看了看管家,後者也並不比他懂得多。
「滾出去抓人!!」榭北行勉強掖好上衣,卻見兩個人依舊獃獃地跪在身前,頓時怒了。他隨手抓起桌上的杯子,便砸了過去。
「若是抓不到舞語仙,你,還有你,就永遠別回來!」
管家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說了,劍南楓拱手問道:「見到王妃之後,屬下當如何處置啊?」
舞語仙是相府嫡女,又是安和王妃,他一個小小侍從,能拿她如何?
「帶回來!」榭北行看著地上碎裂的酒杯,咬牙切齒道,「本王要剝她的皮抽她的筋!」
倒抽了一口冷氣,管家緩緩看了劍南楓一眼。
謀殺重臣之女,即便是安和王,也不可能善終。
「王爺……三思啊……」二人顧不得盛怒之火,齊齊勸道。
噌的一聲,再抬頭時,榭北行已經將佩劍抽了出來,他還是有些搖晃,可一張臉已然是氣成了豬肝色,以劍尖抵地才勉強站住,不知為何有種悲涼無助的慘狀。
不知王妃到底做了什麼,能將王爺氣成這樣,但是管家和劍南楓知道,再勸下去,他們倆人頭難保。
「屬下領命!」
京都街頭出現奇景,先是安和王妃脫簪披髮,一身素衣自己走出了安和王府。
緊接著,安和王的親兵封了相府。
再然後便是滿城通緝相府獨女舞語仙,王爺親隨劍南楓帶著人在客棧、茶坊挨家挨戶地搜尋。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那個因為隱疾三年未能圓房的安和王,這是要殺人滅口了嗎?
「王妃也真是可憐啊,好好的一個相府嫡女,守了三年活寡,最後還被休了。」
「休妻也就算了,看王爺這架勢,是要殺妻啊。」
「王爺可是我朝戰神啊,你們在胡說八道,小心脖子上的腦袋!」
相爺在門前跳腳,質問親兵為何封閉他的府門。可榭北行手下的兵丁軍紀嚴明是出名的,一個個如同雕塑一般,守住相府各個門口,卻一言不發寸步不讓。
舞相去宮裡告狀,皇帝也避而不見,說是早朝之後乏了,正在歇晌,讓舞相改個時辰再來。
即便如此,舞語仙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在王府飄然而出之後,便杳無音信。
她沒有回相府,也沒出現在客棧私坊,出城更是不可能。
可是幾個月下來,居然絲毫沒有她的消息。
王府傾盡所有尋找她,舞相也在找她,甚至皇帝怕真的弄出人命來,也派人搜尋。
但是一任王妃,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沒留下絲毫痕迹。
舞相漸漸放棄了,皇帝也不再管這事,只有榭北行怒氣絲毫未減,依舊在京都搜尋著舞語仙的行蹤。
十個月後,一個農婦帶著一條鑲金的錦帶跪在王府門前。
榭北行看見衣帶,那夜模糊的記憶瞬間復活,他像是被針扎了一般,暴怒而起,一邊向外沖一邊問道:「那女人在哪!!」
「王妃……舞小姐她,已經去了……」劍南楓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