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節 梳理一下

第三百五十節 梳理一下

「某人?」張緹一驚。立刻想到了周裴所指為誰。

他道:「不會的,四姑娘一眼便能看出破綻。」

「但旁人便不能了。」周裴說著,轉頭看看楊選,後者恰好費力地拽著馬,正往這邊靠攏。

周裴上前去,接過韁繩,又對張緹說:「你倆正要往哪裡去,可否先拐個道,隨我去另一處所在?」

張緹立刻點頭:「可以,我與千柳刀姑娘準備出門,倒是不急,十分樂意陪世子走一趟。」

楊選見狀,立刻苦著臉要求道:「那、那張舉人,能讓本官坐車么?這馬匹實在頑劣,本官拙於應付啊!」

緹轉身跟千柳刀嘀咕幾句,後者立刻跳下車,把楊選手裡的馬接了過來,翻身而上。

張緹想了想,又跟千柳刀商量一陣,最終換得他與周裴各騎一乘,千柳刀來駕車。

「是往這邊。」出了鎮口。周裴看看岔道處的路牌,指向左側的小道,「要繞過鎮后這座山,便是了。」

「那不遠。」張緹應了聲。

不知剛才跑走的阿青躲到哪裡去了,他四處小心張望,也不見人影,或許就跟在眾人身邊也說不定……可是,總不能讓他大聲吼「這個帛陽帝不是真的,少俠你出來吧」之類的話吧?

張緹驅馬緊趕幾步,對周裴道:「長卿,當心些,說不定青少俠還在附近。」

「他不會動手對我怎樣的。」周裴笑道,「若說追捕江洋大盜,那小子確實出手狠利,但對當兵的、對朝廷命官,他卻恭敬得很,更別提對我現在頂著的這張臉了。」

「話雖這樣講……」

「啊,對了。」周裴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嚴肅地轉向張緹,「之秋,你上回離開錫師,究竟是去了哪裡,為何一走便杳無音訊?當時秦四十分擔憂你的安危,不顧冒犯之罪,與陛下追問了好幾次。」

「這……」張緹遲疑。

周裴繼續道:「陛下言語閃爍,加上遲遲不得你的消息,我與秦四都猜測你是遇到了意外。」

「意外么起來確實是意外沒錯啊,被東宮等人綁架了什麼的……

「可別笑,要不是你後來請即墨君捎帶書信解釋,我都差點給你立牌位了知道么?」周裴慍怒道,「你信上解釋的是不是真話,是否被人脅迫著,所以寫說一切安好?」

張緹尷尬道:「長卿,此事說來話長,一下子也解釋不清。反正如今我是安好如常,行動也不受誰限制,你知道如此,便是好的了。再追究過去的事情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偏要追究的。」周裴皺眉道,「你信上寫有說,無疏(趵斬)遇害了,可是真事?」

「是真事。」張緹正色回答。

「怎麼回事?」

張緹沉默片刻,告訴他說:「是他作為使臣從京城來,路上遇見山賊……」

「胡說,此事我也知曉,但那必定是東朝之人故意給錫師下套,想挑起兩朝再次交戰。帛陽帝沒有相信其當真遇難,也只吩咐搜查使臣下落而已。」周裴忿忿道。「我也是不信的。無疏文武雙全,又是文曲星下凡,命自然大得很!雖說……當時帛陽帝言道,長州之亂怕是有無疏牽涉其中,但沒有聽他親口承認或者否定,我都是不會採信的!」

張緹不語。

周裴御馬在前頭走了一段,見張緹慢了下來,便又調轉馬頭回返幾步。他有些不安地問:「不會是真的吧?」

張緹應答說:「信則有,不信便當做無了。」

周裴一怔,隨即責問:「你也知情?」

「長州之亂時候,我人是在京城的,無疏也在。」張緹說著,嘆了口氣,「在那之前的數月,我與他沒有來往,還以為他是已經投奔別派,誰知他上下攛掇,竟有所謀。」

「不可能!」周裴篤定道,「滅殺先王的權位,對同是長州籍的無疏,有什麼好處?他與我又是多年文友,他為何要如此?事發之後,他也並未得到升遷重用,反而與其他長州籍的官員同樣,受到排斥與猜忌。他到底是圖什麼?」

張緹此時突然抬眼看看周裴,見到他臉上那張神似帛陽的面孔時,又飛快地轉開視線。

「圖什麼……」張緹不悅道,「那只有等我到了陰曹地府問他,才能知道了。」

周裴卻不信。追問道:「之秋,你是知道點什麼的吧?我看出來了!」

「就你那眼神,能看出什麼?」張緹有些不耐煩地轉頭,將馬兒也驅得快了些,「何況你如今再來敏銳,當初又做什麼去了,難道不是你的責任么……」

「此話何意?」周裴不解。

張緹搖頭:「算了,別提過往的事兒了,就讓它過去吧。」

「我不明白。」周裴不可置信地問,「之秋,你的意思是,這裡面還有我什麼事?難道是我哪次詩會時候給他難堪,所以他記仇並且發誓要我家破人亡?」他一面說,一面焦躁地扯著韁繩。

張緹斜著眼看他的手,發現周裴已經激動得開始發抖了。

也對,整個王府都被屠殺,城裡如同煉獄一般……這樣的景象,雖然周裴沒有親見,但光是聽說,便已經足夠崩潰的了,更何況得知慘景有自己好友的參與。

張緹冷靜地勸說:「長卿,今天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莫要忘記你眼下正要做的是什麼。你先鎮靜下來。」

周裴抬手捂住眼睛。

「自從長州之亂后。無疏便一直對我有殺意。」他輕聲說,「以為他是被利益功勛蒙暈了頭,念在往日情誼上,我原諒他的過錯。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處心積慮……從一開始就要我死無葬身之地的……」

「長卿?」張緹拉動韁繩,停住馬兒。他溫和地對周裴道:「你先等等,還能繼續往前走么?若是累了,便下馬休息一會兒。」

周裴搖搖頭。

「無疏竟然是這樣的人,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這樣的無疏竟然已經早一步去了。」他難過地緊緊攥住馬鬃,「我連痛罵他、狠狠地揍他、與他面對面一決生死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張緹見狀。急忙跳下馬,上前拉住馬籠頭。

「世子!」他喚了個稱呼,提醒周裴快快清醒,恢復鎮定的情緒,「世子!你還是先下馬吧,聽我的,好么?」

周裴神情複雜地看他一眼,道:「你是知道真相,卻刻意瞞著我的。」

「我並不知道多少。」張緹飛快地回答,他戒備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

此時千柳刀見前面有異,也停下車,好奇地張望著。楊選掀開車簾,不小心扯到千柳刀墊在臀部的那一部分帘子,被千柳刀回頭一瞪,頓時訕訕地縮回去了。

張緹回頭,繼續對周裴說:「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本是姬山先生的長徒,姬山先生在京城裡病重時候,帛陽專程派人來傳信予我。」

周裴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次我趕回京城之後,立刻去見了先生,並且隨侍在旁,一直到先生仙逝。」張緹說道,「期間有接觸過帛陽調查的長州之亂情況,發現諸多關節,需要一個從旁潤滑、斡旋的角色。審問相關人等,發現可疑之名冊,其中便有無疏在內。無疏起到的作用十分關鍵,甚至連秦氏部分,他也有可能是在其中走動的一份子。」

周裴安靜聽著,突然一側身,從馬上翻了下來,一手扶著鞍韉,不語。

「長卿,我以為無疏是被逼的。」張緹道,「他雖有風骨,但畢竟與你我疏遠已經許久了。若真為了仕途做點什麼出來,我可以理解——」

周裴猛然抬眼望著張緹。

「只是理解,並非諒解!單是他背叛情誼,已經足夠令我震怒!」張緹立刻補充道,「可是……當我與他再次接觸之時,卻發現他對我依然是極盡一個友人的心意,並無隔閡與愧疚之感。因此,我再次複查,認為證據並不充分,若說他與長州之亂有關,那隻能是猜疑,沒有實據。」

「證據?」周裴重複。

「嗯,當時有一人證,是長州小縣中的守將,名為霍亦州。」張緹點頭,「因職權方便,四姑娘與他有所來往,是以,我這小師爺也得空與之攀談。當時無疏的父親、老州判,已經告老還鄉,住在京中,但也沒有與京中其他官吏來往。從他這一邊查看,毫無進展。我查到這裡時候便停下了,因帛陽帝手段狠毒——我是擔心無疏父親牽扯進來,會受到嚴刑拷問……」

周裴聽著,又有疑問:「為何帛陽帝會突然嚴查長州之亂?當初我要求查辦,是大亂後半年,但當時的帛陽長公主並未掌權,承諾暗中調查,卻毫無動作……登基后,我並未提及此事,他卻又提用酷吏直臣嚴肅清查此案,甚至不惜在新朝初始時逼走涉案臣子……此事詭異。」

「並不詭異。」張緹悶悶地說,「只是為了博得美人青睞,故作出這般昏聵之舉。」在其中被逼走的趵斬和霍亦州等人,正是相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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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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