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節 輕重緩急
即墨君是即墨府上的二公子,前面貌似寫著寫著就記岔成三公子了==更正一下。
即墨君是多孝順的孩子啊,只要是他爹的吩咐,哪怕讓他趴在案板上挨刀子,即墨君都不會逃的。所以他收了即墨老爹的信,立馬就把錫師那邊的麻煩排到了最末的席位去——他決定回京城。
棄官的事兒他不是頭回做了,熟稔得很……呃不,我的意思是,對於棄官而走什麼的罪過,他壓力不大。
但他不是孤身一人啊,這身後不還有一群人么?
整個季家莊,都算在季老爺頭上,而這季老爺,自然就是他了。
東宮等人還在莊裡,即墨君認為,有必要通知他們一聲。
雖然收到曹寰和周裴的書信,知道有危險,但若是查到他頭上,錫師方面怎麼會不查季家莊呢?這可是他的老巢啊。所以這一趟消息是非傳不可的。
即墨君琢磨著,正大光明地丟了差事就跑,那是朝中有人氣節為上的作法,現在是要藏自己莊裡的人,大概應該寫一封請辭的書信……
於是他就果斷修書一封,遞迴莊裡,讓張緹他們想個名目,看要怎麼圓這個謊。
東宮收到信之後,發表意見:「回京城的事兒,本宮恐怕是勸不住子音的,但就不能讓他晚些走么?」他看看秦姒,後者已經給喂胖了一圈,眼下正斜倚在靠枕邊,舒舒服服地吃水果。
秦姒開口道:「為何晚些便可了?」
「待龍兒降世之後,本宮也要去京城一趟。」東宮解釋道。
他望了張緹一眼,後者點頭。
「原來你倆都有計劃了。」秦姒見狀,笑起來,「何必將我蒙在鼓裡呢,我又不會反對的,殿下你現在就動身也可。」
「那不成!」東宮與張緹一齊反對。
秦姒道:「讓你陪著你又能做什麼?與其看你在家裡手足無措,整天想東想西,又不敢動彈,還不如我自己生孩子,殿下你去忙大事。」
「莫要胡說了,」張緹搖搖頭,「東家,你好生休息就是了。三公子的心思你怎會不明白,眼下的當口,就算是出門在外,又哪裡安得了心做這做那?一顆心還不都掛在東家你身上的?」
秦姒莞爾,望著東宮。
東宮不怎麼好意思地轉過頭,對張緹道:「張舉人,湯燉得怎樣了?」
張緹會意,點頭說:「哦,對了,張某先去看看。二位慢聊。」轉身出門去。
望著晃動的門帘,東宮沒有轉身,也沒有吭聲。倒是秦姒先說話了。
「殿下,從這兒到京城,一來一回,也得要多少日子了。」她輕言細語道。
東宮回首,坐到她身側:「是啊,所以本宮不能去。」
「要不是即墨子音的信來了,殿下根本連提也不提呢。」秦姒責怪道,「京城那邊究竟如何了?殿下你也是,張大哥也是,一個個都守口如瓶,我真想自個兒出去打聽了。」
「這可使不得。」東宮無奈道,「其實也沒事,只太后與墨河王起了爭執,似乎有機可乘。」他不將什麼求助之類的消息告訴秦姒,因為那也不過是從周裴處得到的情報而已,不見得當真的。
「有機可乘?」秦姒想了想,問,「殿下,你擔心母后?」
東宮立刻搖頭:「與此無關!」他不想否認得太決斷,但口氣的生硬,卻是掩不住的。
秦姒不明白他眼底的厭惡是怎麼回事,於是不提太后的事,又問:「消息是怎樣來的?」
東宮對於她的敏銳深感佩服,但又覺著頭疼,支吾道:「總是有人告知……」
「是誰告訴殿下的?」秦姒追問。
這通報人是相當關鍵的,她一定要知道。
明白她是為眾人好,東宮遲疑片刻,還是吐實道:「是錫師那邊私自封的常王,上周下裴那位。」
「啊,是世子?」秦姒略驚,急忙問,「殿下如何與世子來往的?」
東宮眼一斜,隱隱不悅道:「什麼世子,那可是反賊帛陽王親封的常王!」這能不親封么,都當王了……
秦姒聽出他的不滿,笑說:「那便是反賊同夥啊,殿下何必給他客氣,直呼其姓名即可。」
「嗯,本宮就是說那周裴。」東宮正色道,「此人在堇山的時候便與本宮有來往,只是借了商號的路線,並不知道本宮與四姑娘在何處。關於京城之事,則是等雙方都回了錫師,周裴才通過即墨子音,轉告於本宮。」
「他在堇山與殿下有來往?難怪危機關頭,會幫我們一把……」秦姒若有所思。
東宮道:「堇山之時,本宮可從未與他回過書信,是到錫師之後才回的!說來往,可莫要冤枉了本宮!」
「是是是……」秦姒暗笑,拉住東宮的手。
於是東宮的不平之氣頓時消弭了,又繼續對她說:「在錫師時候,本宮派即墨子音與之交陪,他便告知此事……還說……」
他猶豫了一下,便告訴秦姒,太後向桓王與帛陽王求救的事兒。
「事態嚴重了。」秦姒皺眉,「殿下,你若是早些告訴我,或許眼下人都在京城裡了。」
「這是什麼話,早些晚些跟娘子講,也無所謂,因本宮是一定要陪著娘子你的!」東宮拉住她的手,認真道。
秦姒嗔道:「我知道殿下的心思,但要是我根本不讓張大哥將喜訊告知殿下呢?因此事耽擱大事,那這腹中孩子,可就罪過大了!」
話音未落,她突然臉色微變,急忙扶住案桌,另一手緊緊反捉著東宮的手。
「怎麼了?」東宮嚇了一跳。
秦姒緩過勁來,苦笑道:「它好像聽懂了……它踢我……啊,還沒完呢。」
東宮禁不住呵呵笑起來,對她的腹部說:「這回不罵你頑皮了,踢得好。你母親不懂事,看不過去就教訓教訓她吧!」
「胡亂教些什麼?」秦姒敲東宮的鼻子。
「哪有胡亂教?」東宮委屈道,「等他下地,就沒這機會了。若敢對他娘不敬,看本宮怎樣修理他!」
秦姒給逗得笑起來:「我看啊,它最應當踢的不是我,是殿下你呢!」
「有本事來啊!」東宮得意起來。
笑鬧過了,秦姒又問他:「殿下,即墨子音之事,預備如何呢?」
東宮道:「天地君親師,本宮要他留下,他難道還能自個兒跑了?」
「……」秦姒對這個回答持懷疑態度,不說別的,即墨君可是有前科的人,再加上他對東宮這個君主,貌似信心也不大吧?秦姒道:「強人所難總是不妥。」
「本宮哪有強人所難?只是讓他緩一緩,難道都不可以么?」
兩人正說著,張緹突然進來了:「東家,三公子,即墨大人又差人快馬送了封信來,說是急得很的。」
「有什麼急?他的事兒本宮這不正在同秦晏商量么?」東宮不解,伸手接過信函來。
拆開一看,上面寫得很簡單,說是京城那邊來的消息,因為是即墨君安排的情報人員,所以就先輾轉到了他手上。然後這個消息的內容只有一句話:傳太后染恙,墨河王廣招名醫,且命桓王於太后壽誕之日入京請安。
「啊!」秦姒一見,立刻對東宮道,「墨河王對太後下手了。」
東宮點頭。
「只是染恙而已,應是囚禁為主,但也危險了……若殿下再不動身,只怕見不了母后一面。」秦姒擔憂道。
「……」東宮並不言語。
「殿下?」秦姒輕聲問。
東宮道:「本宮怕是得走一趟了,否則,一旦錯過,再難遇見這麼好的機會。」
秦姒點頭。
東宮當日便預備啟程,點了幾名馬術好的,將自己的書信飛傳出去,然後自己帶著霍亦州等人出發。
張緹多了個心眼,與秦姒商量過,決定將東宮的行動告知周裴。因他倆都是信任周裴的,所以便還請求周裴注意著點帛陽對京城的動作。
此時錫師那邊也沒閑著,京城發生點什麼風吹草動,帛陽總是知道得很快的。
一得知太后與墨河王鬧翻得厲害了,他就撫掌大笑,順便將此事告知了周裴等人。當時在旁邊的人,除了周裴,還有孟章。
孟章收到消息之後,回頭就跟秦之紇和太史淵講了。太史淵掐指一算,說這是個好當口,墨河王一旦剷除太后,朝中自然更無臣子敢說話,以其作風,東朝只會越來越弱勢,最終落入西朝與桓王的分食之中。但有一點,只要桓王應對得當,太后仍然能有一線生機,就不知道桓王意下如何了。
太史淵算得高興,揮筆給帛陽寫一份天下大事的分析書,讓孟章捎到天子眼前。
這邊整整一朝人都在看熱鬧,到後面幾天,朝房裡便都議論此事了,也有人提到桓王的事兒,想暗裡設賭,壓桓王到底會不會如約進京呢。
帛陽看了太史淵的上書,笑得神秘,吩咐秦之紇午後入殿,在場的還有孟章。三人商議了一陣,秦之紇領命離開,當夜就出了錫師,一路朝東去——帶著可以調動駐兵的虎符,以及帛陽御筆親就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