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神祝融的家族神跡(5)
第五章火神祝融的家族神跡(5)
江離無奈地嘆息道:「沒想到他竟然把九天之外一等一的幻獸也召喚來了。」
「怎麼有窮今天還不走?」
「聽說前面有很厲害的強盜。」
「那怎麼辦?」
「等,情況不妙就逃。」
「桑谷雋?長這麼大了。」遠處的重山迴響著獨的聲音,聲音中儘是滄桑的感覺。
「巍峒,是我。」
這頭被桑谷雋叫做巍峒的獨道:「用你們人類的光陰來說,這一晃就是十年了。這是你第一次獨力把我叫出來啊。你怎麼這麼嚴肅啊,以前你挺活潑的呢?是眼前這幾個人類惹了你嗎?」「我敗給了他們兩次,不想再輸第三次,」桑谷雋悠悠地說,「不得已,只能藉助你的力量了。」
「呵呵,是嗎?」巍峒一笑,「你的力量已經能召喚我了,居然還被他們打敗。不簡單啊,不簡單啊。」它看了看江離和羿令符,說道:「就是你們嗎?來,咱們玩玩。」
巍峒微微俯身,作出攻擊的姿態,一陣土潮登時狂卷過來,三彈指間便卷到三人眼前不到十丈處。江離急道:「退!」龍爪禿鷹抓起羿令符,飛向高空;騶吾背著羋壓,放開四腳狂奔;江離卻被土潮淹沒了。
羋壓逃到轅門前回望,哪有江離的影子?不禁哭道:「江離哥哥……你……」卻見一支脆弱的枝幹從那片被土潮淹沒的地面艱難地破土而出,一彈指舒枝發芽,二彈指枝繁葉茂,三彈指遍樹花開,芳香滿天,落英遍地。一顆巨大的花苞從大樹的主幹中長了出來,驀地綻開,一個清秀脫俗的年輕人立在花瓣中間,正是江離,九尾靈狐在他肩頭安然無恙。羋壓在後方化悲為喜,羿令符在空中暗暗佩服。
江離交叉胸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陣清風颳起,把滿樹的種子送了出去,見土便入,入土便長,雖無主樹高大,但長得和主樹一般飛快,片刻間繁殖成好大一片桃林。那些種子飛到獨巍峒身上,也慢慢開枝散葉。
巍峒笑道:「桃之夭夭么?」
桑谷雋兩手合攏,向地面虛劈,地面馬上裂開;桑谷雋兩掌分開,作勢虛引,一股岩漿噴了出來,岩漿到處,桃木紛紛灼死。噴到巍峒身上,它卻毫無所謂。眼見岩漿越噴越烈,漸漸向「桃之夭夭」漫來。
「水木清華……」
桃樹大根部的疙瘩噴出巨大水柱,向岩漿沖了過去,陰陽相撞,岩漿冷卻成岩石,水汽卻蒸騰成一片大霧。大霧中慢慢出現一個比「桃之夭夭」更加偉岸的背影,隱隱然竟有與巍峒分庭抗禮之勢。
遠在「松抱」車中的雒靈心中一跳:「青龍?不,不是。」
霧氣散盡,桃木芳香中竟是一條巨龍的雄姿。巨龍看了看巍峒,又回頭看了看江離,道:「小江離啊,你該不會第一次親自召喚我出來,就是為了幫你打架吧?」
江離還沒有回答,巍峒已經笑道:「你怕了嗎?赤髯。」
「怕?」巨龍赤髯紅須飄揚,傲然回首對著巍峒,昂然道:「江離,過來!」
江離被一陣旋風颳起,穩穩地落在赤髯的龍角上。
巍峒道:「不錯,是個好對手,這樣才有意思。」一聲長嗥,方才岩漿冷卻后形成的岩石層層斷裂、塊塊懸浮,呼呼呼向巨龍砸去。赤髯一笑,道:「就這樣?」身軀稍轉,巨尾揮出,把千百岩石打得粉碎。
羋壓突然覺得地面劇烈震動,便見前面的地面隆了起來。羿令符在空中看得更清晰:巨龍四周的地面都隆了起來,彷彿是隆起了四座山丘,把巨龍夾在中間。
赤髯冷笑道:「要壓死我么?」騰空而起,仰天一聲龍吟,天色頓黑,一團黑雲凝聚在巍峒的頭頂。
巍峒也冷笑道:「要用雷么?」它所在的地面突然下陷,泥土紛紛,把它埋了起來。江離往下凝望,只見一個土塊不停挪動,向有窮車陣的方向衝去,脫口道:「不好!」
赤髯道:「別急。」兩根紅須抖了抖,突然揚起來,長成不知多長,直飛下去,穿透那團土塊的土層,跟著龍鬚一緊,赤髯回頭力拽,那土塊不再向前沖,彷彿在地下的巍峒已經被這龍鬚纏住。兩大幻獸一在空中,一在地下,互相角力。江離手捏法訣,輕輕念道:「雷懲!」
黑雲中九道青色閃電一齊劈下,打在龍鬚上,沿著龍鬚上下傳送。赤髯本身不怕電;龍角絕緣,因此江離也無恙。但地下的巍峒給雷電一震,卻慘呼狂叫起來。赤髯喜道:「行了!」猛地全力一拽,巍峒被生生拽了出來,拋向空中。
羿令符眼尖,心中一動:「怎麼不見桑谷雋,難道被雷劈死埋在地下了?」
赤髯呼地向被甩在空中的巍峒沖了過去,一口咬住它的喉嚨。牙齒觸處又硬又脆,不由生疑:「怎麼這麼脆弱?」正要鬆口,「巍峒」身上卻生出一種黏性把它粘住。跟著「巍峒」身體中傳來桑谷雋的聲音:「泰山墜!」這「巍峒」變回原形,原來是一塊極大的石頭!
赤髯被大石頭的下落之勢帶得跌落地面,砸出一個大坑。江離被這股巨力一震,也摔了出去。地面再次裂開,真正的巍峒跳了出來,張口撲來。赤髯奮力甩開巨石,奮力往左一避,卻仍被巍峒咬住頸下。赤髯頭部無法動彈,長身倒卷,勒住了巍峒。巍峒的利牙一點點地刺入赤髯的鱗甲,但身體被赤髯勒住,呼吸也越來越難。兩大幻獸在地面掙扎拚命,左右翻滾。眼見向有窮車陣滾去,羿令符大驚,取出有窮之海,運起神通,把車陣連同羋壓都裝了進去,兩大幻獸剛好壓到。羿令符叫了一聲「還好」,卻見兩大幻獸往回滾去,這回卻是沖向巫女峰!
桑谷雋大駭,正要行動,地面突然生出一雙手,就如同兩個銅箍,把自己的雙腳牢牢扣住。一個人探出頭來,笑道:「還抓不到你?」桑谷雋大怒,揮拳擊下,有莘不破頭一歪,這一拳打偏了,在地上打出一個坑來。
「住手!」半空中羿令符發急,來不及阻止桑谷雋第一拳,這第二拳哪容他再落下去。
桑谷雋聽得破空之聲大作,偏偏雙腳被扣無法閃避,匆忙間空手向來箭擋去,那箭穿透他三層「土之鎧甲」,穿透他的掌心,牢牢釘在他左肩琵琶骨上。跟著又是一箭,刺穿他右肩的琵琶骨。江離左手虛引,兩道藤蔓從有莘不破身上長出,向上纏繞,把桑谷雋綁了個結實。
正在這時,西邊發出一聲震天大響,巫女峰經不住兩大幻獸的反覆折騰,終於轟然倒下。百里之內,無不震動。那雜商團的富商小賈,武士無賴,無不四散奔逃。馬尾咬住半個麥餅發怔,馬蹄心知一定是前方的大戰引起的異象,腔中熱血涌動,便想跑過去大喊大叫,突然背後一個人道:「這幾個人是越來越難對付了。」頭一扭,只看到一個迅速遠去的背影,看那服飾,似乎是個方士。
有莘不破破土跳出,對被摔倒在地的桑谷雋笑道:「沒想到吧,我……」突然發現桑谷雋完全沒有聽他說話,眼睛直挺挺地望著那倒下的巫女峰。有莘不破立刻便明白了,知道他在擔心部屬的生死,眼中掠過一點歉然。敵人死了多少他本無所謂,但這時卻對桑谷雋生出惺惺相惜之意,心中也不願害死他的部屬。
回頭望時,見江離也在嘆息。江離背後更遠處,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凌亂的地面上,居然是不知如何沒有被「裝進」有窮之海的雒靈。
灰土落定,兩大幻獸已經分開的身影再次映入眾人眼中。巍峒狼狽地喘著氣,看了看被制住的桑谷雋,嘆道:「沒想到我來了以後,還是扭轉不了你的敗局。我在這個世界的生命之源也用得差不多了,對不起啦。」身體周圍一片扭曲。巨龍赤髯周圍也正發生這種空間扭曲的現象。它的模樣也不比獨好多少,頸項上甚至流著血,才對江離說了一句:「小江離,保重……」便和巍峒一起消失了。羿令符落在有莘不破身邊,道:「你打算怎麼處理他?」有莘不破一言不發,走了過去,拔出把桑谷雋全身力量鎖死的兩支羽箭。桑谷雋一愣,隨即全身運勁,啪啪幾聲把纏在身上的藤蔓震成數十截,一躍而起,似乎完全不知自己傷口處還流著血,雙眼冷冷地盯著幾個勁敵,身體卻慢慢沉入地底。
江離面對山峰,黯然不樂。羿令符突然道:「為什麼放他走?」有莘不破道:「為什麼不放他走?」羿令符道:「他委實是個勁敵。自與蠱雕一戰,我們顯然都各有所悟,功力更進一層。但仍沒有把握獨力勝過這個人。」有莘不破道:「對,是一個難得的好對手!」羿令符道:「這樣厲害的敵人,又和我們結下了深仇,將來只怕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有莘不破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羿令符道:「我的意思就是想問你:為什麼放他走?」有莘不破不答,反問道:「你想殺了他?」羿令符道:「我沒說過要殺他。」有莘不破道:「你如果不想放他,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我剛才的動作又不是很快。」羿令符道:「我也沒說過不讓你放他。」有莘不破奇道:「那你是什麼意思?」羿令符道:「什麼『什麼意思』?」有莘不破道:「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羿令符道:「放了他。」有莘不破惱道:「既然你也是這麼想,還問來做什麼?」羿令符舉起有窮之海,對著一塊空地把車陣釋放出來,有窮之海使用過後,慢慢失去了光澤,變成一隻破碗模樣,這才回答說:「因為我想聽聽你的答案,是不是和我的答案一樣。」
桑谷雋也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走著。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哎呀,剛才是怎麼回事啊,天空一黑,然後就……」「難道是他們……那怎麼能夠?可是……」「咦!少主,你怎麼在這裡?」桑谷雋一陣狂喜,沖了過去。
「剛才明明有股奇怪的力量。」完全處在旁觀狀態的雒靈心中思量著,「在兩大幻獸滾到巫女峰腳下之前的那三十六彈指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不是我的錯覺的話,那股力量也太可怕了……」
劈山開路
巫女峰倒塌以後,通往西南的道路也被隔絕。有莘不破望山興嘆道:「如果要再開出一條大路,你說要多久?」羿令符道:「如果你肯帶頭做苦工的話,一年半載的應該可以。」有莘不破道:「憑咱們幾個的本事,要辟出一條大道,難道也要一年半載?」羿令符道:「不是咱們幾個。羋壓是個小孩,雒靈是個女子,江離現在心情不好,所以要做苦工的話,就只有靠你了。」有莘不破奇道:「你呢?」羿令符道:「我啊,我不適合做這一類偉大的工作。」
甲:「怎麼辦?聽說前面的路被倒下來的大山堵住了。」乙:「先看看吧。」丙:「要不咱們撤吧。」丁:「傻瓜,有窮商隊的那幾個首領,哪一個是正常人?我打賭,過不了兩天事情就解決了。」眾人:「也是,也是。」
有莘不破坐在地上對著大山發獃,已經過了三天了。突然,他整個人興奮起來:「啊!我怎麼沒想到?真笨!」羿令符冷淡地問:「又想出什麼辦法了?」羋壓也潑冷水:「有莘哥哥,你這幾天想了幾百個餿主意了,沒一個管用,昨天還賭氣說不如撇了銅車隊自己過去算了,真是孩子話!」羿令符道:「他要是肯一開始就少說話多做事,老老實實動手搬石頭開山,這幾天至少開出好幾丈的路了。」有莘不破也不生氣,說:「撇了車隊是氣話,氣話,說說而已,說說而已……這個……我已經想出了兩個辦法了,任何一個都行。」羿令符道:「嗯。」羋壓也道:「嗯。」江離不說話。雒靈也不說話,但勉強笑了笑,鼓勵地點點頭。有莘不破沒有被這幾個好夥伴的冷漠冰凍自己的熱情,依然興沖沖地描述起自己的大計:「其實很簡單,羿兄,你把有窮之海拿出來,我們把車隊裝進去,然後……嘿嘿嘿,這個亂石堆車過不去,還難得倒咱們幾個?」
「真是好主意。」羿令符道,「不過得等等。」有莘不破問道:「什麼意思?」羿令符拿出變成一隻破碗的有窮之海:「你看它這個樣子,還用得了嗎?」有莘不破道:「要多久才能回復?」羿令符道:「壽華城裡用過一次,之後每天我都會定時取出來吸收日月精華,五天前剛剛恢復——你這個辦法好啊,這個破碗給你,記得每天都要給它點生命之源讓它自己去吸取能量,方法我會教你的。」
有莘不破連忙閃人,離羿令符遠遠的:「別,這麼麻煩的事情別找我。這個,我另外還有個辦法。」看了看坐在七香車上一言不發的江離,叫了一聲:「嗨!」
江離眼也不抬,冷冷地道:「有什麼餿主意,說吧。」有莘不破信心十足:「把你那巨龍朋友請出來,山是它撞倒的,路也得靠它來開。轟隆隆幾聲,保證一條路就開出來了。」
江離怒道:「你以為它是我的寵物么?說叫出來就叫出來!我的生命之源早耗光了,就算恢復了也不會把赤髯叫出來開山挖石頭,就算叫出來了它也不肯干。你自己不想做苦力,憑什麼讓別人做?」
有莘不破碰了一個大釘子,懨懨地走開了,對著一塊大石頭道:「好,做苦力就做苦力,就算只憑這隻拳頭,我也給你們開出一條路來。」呼地一拳打了過去,把石頭打得粉碎,但是這塊石頭一碎,一些靠這塊石頭做支點的泥土沙石紛紛滾下,有莘不破向後一避,眼見路沒開出一尺,人倒得退後兩步。
羿令符心想:「耍他也耍夠了。江離沒心情,我總得幫他拿個主意,但如何是好呢?剛才他那兩個辦法,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