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深藏巴國的秘密(5)
第六章深藏巴國的秘密(5)
桑谷雋一掙沒脫開,右拳跟著搶攻,兩人貼身肉搏,這時候,什麼法術都顧不上了。
方才有莘不破自陷絕路,為的便是激起桑谷雋的輕敵之心。他早有對付亂石陣的法門,假裝衝動被桑谷雋的亂石陣困住,再用新練成的氣刀破陣而出,等到桑谷雋發覺上當,兩人已經纏在一起,桑谷雋相對於有莘不破的優勢一時盡失。
這當代才俊中的兩大高手武藝相當,但有莘不破用右手制住對方左手,空著左手和桑谷雋的右手搏鬥,未免不夠靈活,砰砰連挨兩拳。
桑谷雋佔了上風,銳氣大盛,連攻三拳,哪知有莘不破拳路一變,只攻不守,還了兩拳:桑谷雋那三拳如石碰金甲,有莘不破這兩拳如刀劈石頭。
有莘不破自在巫女峰下得那神秘人啟發,對自身真力的運用更是得心應手,這時雖是左手對右手,但落拳之重,遠勝對方。不到三個回合,桑谷雋便暗暗叫苦:這有莘不破的蠻力自己真是甘拜下風,無奈左手被他拿住,被迫和他近身對決。一刻鐘下來,桑谷雋的拳力還沒攻破有莘的氣甲,卻早被有莘不破揍得全身發疼,跟著太陽穴上連挨兩下,更是頭暈腦漲。
有莘不破叫道:「服不服?」
桑谷雋怒道:「服什麼?」
有莘不破大聲道:「不服再打!看誰先挨不住!」
兩個人口中說話,拳腳不停。砰砰砰砰,纏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掌,桑谷雋不如有莘不破皮堅肉厚,臉被揍得像個豬頭。有莘不破笑道:「打小白臉就是爽,把你打得豬頭腫臉,看你以後還怎麼做花花公子?」桑谷雋一愣,驚道:「你說什麼?」有莘不破笑道:「我說你現在就像一個豬頭!」桑谷雋也微微感到自己面部腫痛,急道「放開我!放開我」,全力掙扎,連攻擊也忘了。「你認輸,我就放了你。」桑谷雋怒道:「誰認輸?」「那好,那我們就互相揍到沒力氣!」說著連進四拳,拳拳打在桑谷雋的臉上,最後一拳正中鼻樑,桑谷雋登時鼻血長流,心中暗暗叫苦:「我何必和他比拼蠻力?真是笨。」咬咬牙,道:「好了,我承認蠻力比不過你。」
有莘不破見勁敵認輸,心中大喜,當下見好就收,鬆手跳開。桑谷雋雙手合攏,向地面虛劈,地面裂開一道小縫。
有莘不破左拳右掌,橫在胸前,蓄勁待敵,卻見桑谷雋雙手分開,凌空虛引,一道清泉噴了出來,旁邊的地面一陷,凹成一個小池,清泉注入,明亮如鏡。桑谷雋伸頭一照,幾乎哭了出來:水面照出那人,好大一個豬頭。
有莘不破罵道:「你長得很男人,怎麼做事還這麼娘娘腔?」桑谷雋怒道:「誰娘娘腔了?」只聽背後一個聲音冷笑道:「男人愛照鏡子,那還不是娘娘腔?」桑谷雋不願意現在這副尊容再給第二個人看見,狠狠對有莘不破道:「咱們沒完。」立足之處如水蕩漾,瞬間沉進去不見了。
有莘氏的最後一人
江離乘坐七香車,向東方飛去。日出河谷,扶桑何在?江離浪漫地幻想著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師兄,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竟能得到桑谷秀那樣一個女子的心。
七香車越飛越東,太陽越升越高,迎面吹來的風也越來越熱。陽光漸漸毒辣起來,片刻間,七香車上的七色異花全部被烘得萎謝。江離回過神來,抬頭看時,天上竟然有兩個太陽:東方一個,頭頂一個。
舉目下望,鬱郁蒼蒼的山林全變樣了:草木枯死,江流乾涸,走獸渴斃,飛禽斂翼。「我是誤闖了空間,來到太陽幻境,還是走錯了時間,來到十日時代?」
氣溫仍然在上升,水分仍然在蒸發,大地開始龜裂,七香車逐漸乾枯。江離降下七香車,走下車來,隔著薄薄的鞋底,腳下傳來一陣滾燙。他跪了下來,撫摸著乾涸的泥土,這片土地的生命,都已經被那多出來的太陽烤死了。
「我死了以後,是不是會如同這些樹木和禽獸一樣,歸於塵土,不留下一點痕迹?」江離痴痴地想著,竟然呆了,完全忘記自己的處境。似乎只有在死亡的問題上,人才有拋開「萬物之靈」這種虛幻自大的覺悟。
大霧。以羿令符的鷹眼,竟然也看不清一丈以外的光景。龍爪飛鷹早已經被隔絕在這個大霧的世界外,座下的風馬也早已迷途。銀環蛇纏在羿令符腰間,睡得很舒服——空氣對人類來說太過潮濕,對它來講卻正合適。羿令符默默地看著它:它已經不是她了。多年以後,在自己死後,朋友或後人把自己埋葬,在某塊土地上隆起一個墳墓,有多少人還會關心黃土之下葬的是一個叫羿令符的人?或許沒人敢靠近這個墳墓、沒人敢近前憑弔吧,因為有一條大毒蛇徘徊在墳墓旁邊,久久地守護著,直到它也老死,或者飛升。
「唉……」羿令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人生不過數十年,就算沒有這場大霧,人類的眼睛又能夠看多遠?
江離如果死了,雒靈也許會嘆息一聲吧,但她知道這個命中注定的對手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的;羿令符如果死了,雒靈也許會為他禱念幾句吧,但她也知道這個男人也沒那麼脆弱;有莘不破呢?雒靈拿不準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我會為他而拚命嗎?那次江離召喚出的青龍想殺有莘不破,如果江離不及時阻止,自己會怎麼辦?」
那五個心聲,一個奔東方去了,一個奔南方去了,三個奔西方去了。「對方的目的果然是他,可為什麼不五個人一起圍攻上去呢?那樣勝算應該大得多吧。」雒靈看了看手中「多春草」的種子——那是江離發給大家緩急之時用來報信的——趁著羋壓沒注意,隨手扔了。
「別人的死活,和我什麼關係啊。不過,他……去看看他吧。」她伸了個懶腰,向羋壓笑笑。
「雒靈姐姐,你累了嗎?」羋壓說,「不如你先休息一下吧,有什麼狀況的話,我應付得來!」
看著羋壓挺起胸膛、大人樣十足的樣子,雒靈微笑著點點頭,回到了大車「松抱」。
桑谷雋消失以後,有莘不破見到了血晨、雷旭和靖歆。
那兩個陌生人是誰,有莘不破沒有興趣,但在有莘不破的印象里,靖歆卻是一個欠揍的小老兒。他掂量了一會兒,收起了那多春草的種子,決定獨力鬥鬥這三個傢伙,也好試試從巫女峰下那個神秘人處學來的法門。
「小王孫好。」靖歆躬身行禮,臉含微笑,不知道他的人准認為他是有莘不破的至交。
有莘不破卻聽得臉色一沉:「什麼小王孫,別亂嚷嚷!」他不喜歡靖歆這個人,更不喜歡「王孫」這個稱呼。
「不喜歡這個稱呼么?」雷旭笑道,「放心,很快就不是了,什麼都不是了。」他原本離有莘不破有十丈遠,但說完這句話突然出現在有莘不破身前,兩個人的鼻子幾乎就要碰在一起,以至於他那遠遠看起來很瀟洒的笑容,在有莘不破的眼裡卻變得非常詭異。
雷旭笑聲不斷,左手已經扣住了有莘不破的右肩,右手插向有莘不破的左肋,觸手處如銅鐵,如岩石。雷旭微微變色,砰的一聲,竟被有莘不破一拳打得飛起,不等落下,手足早被有莘不破凌空抓住,脊梁骨對準抬起的右腿,「咔咔」兩聲,雷旭的背脊骨被生生折斷。有莘不破把軟成一堆爛泥的雷旭丟在腳下,冷笑道:「下一個是誰?上來!」
血晨冷然不語,靖歆微笑不動。
「嘿嘿……」倒在地下的雷旭突然陰笑,冷笑,狂笑,慢慢爬起來,和吃了一驚的有莘不破鼻子貼鼻子,一臉猥褻:「小王孫,要不要再來一次?」
噁心!有莘不破臉色一沉,啵的一聲,右手如刀,從雷旭的前胸刺入,後背穿出。雷旭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那表情卻假得極度誇張,就像一個痞子在逗一個孩子:「哎呀,我好疼啊!哈哈哈,懂了沒有啊小子,少爺我是殺不死的。」
有莘不破大喝一聲,抽出右手,迅速抓住雷旭雙肩,奮起神力,竟然把眼前這人硬生生扯成兩半,左邊的屍體連著頭,右邊的屍體帶著生殖器,心肝脾肺腎大腸小腸流了一地,手一揚,兩瓣屍體遠遠拋開。
「你再不死,我服你!」
「是嗎?」說話的是血晨。他在冷笑。
「是嗎?」說話的是靖歆,他依然臉含微笑。
有莘不破的臉色卻有些變了。地上那些內臟突然蠕動起來,兩瓣屍體也各自站起來,合在一起,那些內臟自覺地爬回尚未合攏的胸腔腹腔,連一地的鮮血也流了回去,片刻間,只在那詭異的胸腹上猶有一條斜斜的血痕,雷旭伸出蛇信一般的舌頭舔了舔血痕,舌頭過處,肌膚平復如初。如果不是那被連帶著扯爛的衣服,這個人簡直沒有半點才剛剛被「分屍」的痕迹。
「你是人?還是怪獸?」有莘不破突然想嘔吐。他殺人不少,但眼前這人明明活著卻比死屍還令人作嘔。
「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雷旭又走了上來,鼻子貼近有莘不破的鼻子,「要不要再試試?」
血晨忽然道:「別玩了!」
「呵呵,可惜啊,」雷旭笑得像一個男妓,「本來還想和你再親近親近,這麼健碩的身體,我好久沒有……」話沒說完,他的臉部突然凸出無數尖銳的骨頭,刺向有莘不破的五官。
有莘不破眼皮一闔,骨頭竟然刺不進去!雷旭怪叫一聲,全身上下長出三百根骨刺,或直或曲,刺向有莘不破的咽喉、心臟、背心、腿彎、下陰……但刺破衣服以後,便被一層淡淡的真氣擋住。
雷旭變了變臉色,有莘不破一聲冷笑,氣刀發出,雷旭頭斷、肩卸、肚穿、內臟橫流。有莘不破怒吼一聲,一招「刀劍亂」,把被分成五塊的屍體剁成粉碎。勁風到處,連遠處的靖歆和血晨也受波及。靖歆一閃避開,血晨卻任由勁風劈砍,刀風的餘威只割斷了他幾根頭髮,劃開他身上的衣服,竟無法割傷他的皮膚!
荒山野嶺,鮮血亂濺,碎肉遍地。但那鮮血和碎肉,竟然還在流淌,還在蠕動。
有莘不破臉色大變:這個「東西」,難道真的是殺不死的么?
雒靈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她閉了六感,隱隱約約察覺到西面除了有莘不破和三個陌生人,還存在一個奇異的心響。那麼平穩,又那麼飄忽。是什麼人有這樣的心聲?多麼雄渾又多麼悲涼?是巫女峰下那個神秘男子么?
這樣的人,不是她能夠對付的,如果對方是敵人,自己是否還要為有莘不破而前去冒險?
「看來,我應該找一件會自己恢復原樣的衣服。」再次恢復的雷旭欣賞地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笑得很自戀。血晨喝道:「別鬧了!攻不破他的護身真氣,用血蠱!」「為什麼這麼急?」雷旭回頭看著他,「難道是因為你不喜歡別人看見我的身體么?」
血晨的臉色變得異常陰鬱,雷旭臉色變了變,不知怎地,他最近變得和杜若一般,喜歡逗血晨生氣,但他和杜若一樣,也不敢真的把這個可怕的師弟惹火。「別生氣別生氣,我這就把他解決掉!」
實際上,雷旭並不像他的表情那樣輕鬆。「化零為整」的混元大法並不能夠無止境地使用,一旦生命之源耗光而有莘不破的力量還沒有衰頹,他就危險了——而更危險的是,假如有莘不破竟然看出他的死門……眼前這個男人攻守兼備,實在不好對付。他第一次被「分屍」是主動賣了一個破綻給他,意圖以「殺不死」的震撼一舉擊潰有莘不破的信心,不過看來並沒有成功。
看著再次走近的雷旭,有莘不破抬起了手,就算知道這樣未必殺得了他,但眼前這個男人「完整」的時候比變成一堆碎肉的時候更噁心。「沒用的。」一個聲音說。不是靖歆,不是血晨,也不是雷旭,這三人大吃一驚。有莘不破循聲看去,一個鬚髮又密又長的男人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如果不是那雙明亮得叫人吃驚的眼睛,有莘不破幾乎以為他是一個野人。「你是誰?」四人異口同聲喝道。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在場四個人竟沒人察覺。難道他是對方早就埋伏在這裡的殺招?
雖然從來沒見過他,但對這個連容貌也看不清楚的男人,有莘不破心中竟無來由地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那男人看著他,眼神似乎也很親和:「小夥子,你這麼亂打殺不死他的,不過你身體不錯,力氣夠大,說不定能把他累死。只是太浪費力氣了。」
「哦?」有莘不破眼睛一亮。他早就意識到對手用的可能是某種邪法,只是自己沒找到對方的死門而已。「可我幾乎都把他打粉碎了啊。」那男人笑了笑,說:「找不到血宗傳人的血嬰兒,就是把他剁成爛泥也沒用。」血嬰兒!聽到這個詞,血晨和雷旭臉色大變。「血嬰兒是什麼?」有莘不破恭謹地問,「是他們的死門嗎?」「應該說是他們最堅韌的生命源點。不過你只要能摧毀它,嘿嘿,他們就完了。」有莘不破喜道:「怎麼才能找到他們的血嬰兒?」雷旭陰沉著臉,以影魅神功催動影子暗暗向那個男人襲去;血晨跨出了一步,只要那個男人再提到什麼,他立馬就要動手殺人;靖歆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左腳向後微微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