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熟人
李秀茹頓了頓腳步，才道：「我知道。」
許歡歡故作不解的模樣，「那您怎麼還讓她去守言堂？我聽說爹爹因此事可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
李秀茹本不想跟她解釋那麼多，可念及到她曾跟自己說的話，她也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便耐心地跟她說，「就因為有這件事，所以我才更應該讓她去守言堂。」
「為什麼？」
「你瞧啊，她連投其所好這種事都做出來了，那肯定是一門心思要接近你父親。此次不成，必定還有下次，到時候會做出什麼事，誰都意料不到。所以與其說留這麼一個隱患，不如就敞開天窗，讓她去守言堂，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有守言堂那群人在，她也不會在學規矩這段時間裡再去打擾你父親。」
許歡歡不得不承認，李秀茹考慮的的確都對。
但她還是故意問道：「可是爹爹並不喜歡她啊。」
李秀茹無奈地笑了，「這你就不懂了。」
男人嘛，這種事最是善變了。
送上門來的女人，即便不喜歡，也不會拒絕。
「我哪裡不懂了？」
李秀茹摸摸她的頭，「小孩子家家的，的確就是不懂啊。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許歡歡沒有再問，她自然懂母親的話，對於男人這種存在，她太懂了。
剛才跟母親提及巧慧，不過是想更深地了解一下母親對於她的態度，如今了解了，她也算是安心了。巧慧並未影響到母親的心情，不過母親還是沒有領會到巧慧接近爹爹的真實目的。
當然此事不急，她會慢慢讓母親明白的。
思緒間，二人走到了外面。
杏花已經擺好了椅子，兩人坐下之後，人牙子便把姑娘們領了過來。
一一排開，有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里，有膽大的，有膽小的。
膽大的直接揚著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彷彿在看這裡適不適合自己。
膽小的則是怯怯地低著頭，只敢看自己的腳尖。還有流著淚的，可能是前不久才被家人賣給人牙子，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還無法適應這樣的方式。
許歡歡一一瞧過去，眸光猛地一變。
居然瞧見了熟人！
采兒！
她可是清楚地記得，往世采兒是賀芷淮身邊最得力的一條狗。
尤其是在自己落難之後，采兒對自己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把自己折磨的幾乎是生不如死。
如今想來，明明沒有一絲傷痕的身上，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許歡歡眼底迸出一道恨意。
「夫人，這次帶來的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您瞧，這個皮糙肉厚，什麼活兒都會幹……」人牙子在下面細細地介紹起來。
許歡歡只能看見她的嘴在動，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往世的那些悲慘過往，被恨意支配著自己。
那些時常在她夢中折磨她的痛，她再也不要承受。
這一世，她一定要讓那些惡人全都比從前的自己更慘！
「歡歡，你覺得怎麼樣？」
忽然，李秀茹的聲音響起。
許歡歡愣了一下，隨後才回過神來，問，「娘親這次打算選幾個人啊？」
「此次，我主要是給芷淮選幾個丫鬟。」
原本賀家就不是大戶人家，賀芷淮身邊除了巧慧，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得力之人。倘若巧慧成了姨娘，那勢必就不能再伺候賀芷淮，她身邊就更沒人了。
雖說自己之前給了她一些人，可到底不是打一開始跟著她的，難免會有用不慣的。
是以，李秀茹早就想叫人牙子過來，給賀芷淮親自挑選幾個人。到時候，她會把這些人都交給芷淮，讓她親自教導，人才能用得順手。
「噢。」許歡歡點了點頭，眼底掠過一抹寒戾，如同冬日凜冽的寒風刮過。
她為母親感到不值。
她對賀芷淮這樣好，可賀芷淮是怎麼報答她的呢？
生生地將她的頭髮拔光，剝光了衣服，讓她在寒風中凍死。
這便是賀芷淮的報答！
她都不知道，賀芷淮這樣做的時候，腦子裡可曾念起母親從前對她的好。
或許像賀芷淮那樣的人，胸腔里本就沒有心吧，不然怎會如此沒有良心！
按捺住內心因母親而起的哀痛，和對賀芷淮的恨意，許歡歡說道：「娘親，我覺得她就不錯。」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李秀茹瞧見了一個身材高挑，有著兩片極薄嘴唇的女子。
見狀，人牙子立馬走到那女子身旁，再次更細地介紹起來，「小姐真是好眼光，這丫頭今年十二歲了，學什麼都學得很快，手機靈的很。而且，她還有一個本事，那就是綉活兒極佳，就連繡房里的綉娘們都誇過她呢。」
原本，李秀茹是不太喜歡她的長相的。
唇薄如此，為人難免刻薄。
不過聽著人牙子的介紹，她倒是有些猶豫。
雖說每年府里都會請專門的綉娘，給主子們縫製衣服，但諸如說襪子之類的小東西，丫鬟們做更好，更方便。
賀芷淮房裡的確缺一個這樣的人，這姑娘正好能頂上。
人牙子都是很精明的，注意到李秀茹臉上的遲疑，便知道她對這個人選還抱著觀望的態度。當下，她也不急著讓李秀茹做決定，免得惹主人家厭煩。
她可是聽說過，李秀茹是個很能幹的主母，像這樣的人，一般都很有自己的主見，她在旁邊說得越多，反而越不好。
凡事點到即止，讓李秀茹自己做決定才好。
頓了一會兒，李秀茹把目光移走，又問了問幾個其他的姑娘。
人牙子依然是只介紹，沒有說其他的。
待到最後，選好了幾人的李秀茹又將目光定在那名薄唇的女子身上，略作沉思。
「歡歡，既然這是你覺得這人不錯，那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她忽然說道。
這些姑娘自打被賣到人牙子這裡后，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了，凡是被主家看上，主家都會給她們取一個全新的名字。
而一旦取名字，那就意味著主家看上這姑娘了。
瞧著那位薄唇女子定定地看著自己，許歡歡唇角微勾。
「就叫采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