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劉氏道:「既然是因為我們崔家欠的債,自當歸還,只是這數額太大,也只能每個月還上一些,這滾出的利息可怎麼辦啊?」

柳萍川盈盈笑道:「如果姐姐真有心幫哥哥,我和母親也會想辦法把錢都攢湊上,只是管別人借錢,空口白牙的不好借,可能需要這店質押,由姐姐或爹爹出頭質押,先還了私貸,到時的利錢,肯定要比私貸好上一些,別的便都好說了。」

這下,劉氏可不好開口應承了,她沒有出聲,只覺得這裡面恐怕有什麼不妥。

瓊娘也學得柳萍川的樣子笑了笑,道:「就是說以後這店不是我們崔家的了,可我們卻還要在這店裡操持煮菜,歸還利息,是這個道理吧?」

若是她沒想錯,柳萍川所謂出錢的善人當是堯氏。柳家的公中的確現錢略緊張,可堯氏手裡卻又大筆的嫁妝鋪子。

自己一旦同意借貸,那柳萍川便成為了這食齋的正頭老闆,到時候她再做些手腳,恐怕自己一家子每個月忙碌都不過是剛剛夠還利錢的,而柳小姐每個月分紅吃利,梳理店鋪賬本,想想都自在呢!

柳萍川的心思被說破,也不見局促,只盯著瓊娘的眼道:「御林軍不收私德不堪之人,若是大哥的賬面不平,這事情遲早要鬧到軍司那裡,到時候哥哥的前程豈不是……」

她太了解瓊娘了。看著精明厲害的女人,其實心腸比誰都軟。

前世里,她因著被鳩佔鵲巢心氣不順,私下裡沒少找瓊娘發邪火,可瓊娘卻是寬容忍耐,不見她與人告狀。

如今大哥柳將琚為了她債務滿身,依著她的性情怎麼好意思置身事外,獨自賺銀錢?對,她就是要將店鋪據為己有,還要叫瓊娘操持著為她賣命!

而堯氏聽了這話,心內也是十分詫異。萍娘的這番主張,曾在來時的馬車上略提了提。可是堯氏當時全沒有在意。

畢竟私貸已經還上了,她此番前來不過是敲打一下瓊娘和崔家,既然已經各自歸還了女兒,那麼以後的路要靠自己走,一味的依靠琚哥兒可不是長久之計。

哪裡想到,女兒萍娘可真敢開口,竟然張嘴就要人店鋪。這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柳家專營市儈,貪圖個市井小民的鋪子嗎?

但萍娘話已出口,她也不好戳破了她的謊言,只能心裡暗暗氣悶,看那劉氏更不順眼。

想萍娘一個好好的女兒,便是讓這小鄉的婦人教壞了,眼皮子竟是這麼短淺,看見什麼好的都想要。這要花費她多少功夫才能慢慢教好。

話既然說到這,就算淳樸如劉氏也聽明白了萍娘話里的意思。她跟堯氏相比,卻是多了一層傷心難過。

連堯氏都不開口,可是萍娘卻急急地開口要鋪子,還拿話擠兌著瓊娘要她就範。

難道她去了柳家,心裡就不當自己和崔忠是她的父母了?怎麼能這般算計,只恨不得將她原來的一家子人當長工來用?

她性子耿直慣了,加之以前是真心拿萍娘當自己的女兒,傷心之餘,當下開口道:「這債,我和我當家的一定會還,可瓊娘還不是掌門立戶的娘子,將來遲早要嫁人,可不能在這食齋里久做,大不了這食齋,折算成現錢還你家就是,我們和當家的回芙蓉鎮里賣糕餅去。」

萍娘一聽,暗自心急,這破鋪子值幾個錢?若是沒有瓊娘的手藝,怎麼能支撐起門面?若是能說動瓊娘,分得店鋪的紅利,可比放利子錢還賺呢。

「那糕餅能賣幾個錢?錢窟窿補不上,利錢可是越滾越多,大不了讓姐姐晚嫁幾年,依著食齋的紅火,那錢沒個幾年就能還上。」

瓊娘懶得再看柳萍川演下去。只說到:「原本不知哥哥私借了印子錢,所以打算慢慢還錢。可後來聽說了,便想著將錢一併歸還,已經湊攢好了,不用柳小姐費心替奴家想法子了。」

說完,她自櫃檯里拿出了算盤,噼里啪啦地敲打了一會後道:「大哥借了四千兩的銀子錢,照著利錢滾算,應該是五千九百四十兩的本利。」

然後,她從衣袖裡掏出了六千兩的銀票子,說:「這銀票是京城大號的票子,滿朝大城通兌的。不過為了兩家少些啰嗦,待爹爹回來,我會叫上爹爹跟你們回京城當面兌換。」

柳萍川驚疑不定地看著瓊娘,沒想到她竟然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銀票子。

該不會這都是食齋經營所得吧?這麼一想,心內更加的氣急,可面上卻不好顯露,只乾巴巴笑道:「原來姐姐早就準備好了,我說的嘛,姐姐絕不會不管大哥的。」

至於堯氏,也是更將窘迫。平時,誰會將數額那麼大的銀票子放在身上?可見瓊娘所言不假,她們不來,也會如數歸還的。

恰在這時,崔忠和崔傳寶回來了。他原本看見女兒萍娘還高興。可是當劉氏將他扯到一邊耳語了一會後,他的臉色也變了。

當下放下背著的背簍,轉身去山下的店鋪去借驢車,準備跟隨柳家母女進京城。

瓊娘重活一世,少了些善解人意,只當著堯氏母女的面兒囑咐著爹爹:「那銀票要爹爹你自己親自交到柜上,點清數額后,請櫃檯的掌柜做個保人,我已經將收據寫好,讓人簽字畫押就行。找回來的六十兩銀子,爹爹看著京城裡有什麼時鮮玩意儘管買了……」

堯氏聽不下去了,只羞臊得綳著臉率先上了馬車。

養了十五年的女兒,怎麼能不思念?可礙著柳家的名聲,她只能忍痛割愛,原想著這次藉機會看看女兒瓊娘。敲打她一番后,再告知她那五千兩不用歸還,只當是她堯氏給的嫁妝,成全了母女之情一場,也顯得柳府做事大方。

可現在,鬧得倒像是她一個堂堂翰林夫人,帶著女兒眼巴巴來討債要錢一般。

就算再開口說那錢不要了,恐怕崔家上下人等,也沒人領情。

而且那瓊娘說的是什麼話?簡直拿她們柳家當成了會訛錢耍詐的潑皮之家!

堯氏是再也呆不下去,心裡更是後悔來此一遭,竟然將她與瓊娘的最後一點子的母女之情,弄得如此不堪。

再說,她哪裡會跟一個鄉人去錢莊?只吩咐了隨行的管家去收錢,自己冷聲吩咐萍娘上了馬車,先自一路疾馳而去了。

待得各色人馬都走了。劉氏瞪眼問:「女兒,這六千的銀票子是從何而來。方才你爹爹偷偷問我,我也只胡亂說你借的。」

瓊娘這才將王爺來訪,歸還了訛詐的馬車錢,又聘了他一家子去做宴的事情說了出來。

劉氏對那個倒灶王爺向來沒有好印象,不由得擔心道:「邀我們進府,不會是又想著如何害人吧?」

瓊娘倒是能理解娘的心情,只笑著說:「那王爺的性格是頑劣了些,但既然肯主動送錢回來,可見也是想著自己做錯了。總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送上門的生意若是不做,今日被人追討上門,豈不是要拿不出錢銀?」

劉氏聽了這話,便又想起了萍娘方才的可惡來。當下生氣道:「那堯氏先前就暗示著我們將女兒教壞,可是三歲看到老,她小時便是那副愛佔人便宜的性情,我和你爹都是老實憑本事賺錢,別人的一個鋼板都不會多收,怎麼能是跟我們學的?」

傳寶聽了前情后,也是生氣,當下對劉氏道:「他們家半點不憐惜瓊娘,就你和爹爹白當好人,還總拿萍娘當女兒看。依著我說,你和爹爹當改一改,不然你們當是人家的父母,可人家可能覺得有你們這樣的窮親戚還丟人現眼呢!」

若是以前,傳寶這話只能招來劉氏一頓打罵,可是經過白日的光景,劉氏倒是心有戚戚:「我只有瓊娘一個女兒,那位是柳家的千金,我一個鄉婦怎麼敢高攀?」

瓊娘坐在桌子上,笑吟吟地聽娘和哥哥鬥嘴,一邊在紙上寫著明日去王府時要備料的菜單子。

第二天,瓊娘貼好了食齋暫時停業幾日的告示后,便與爹娘哥哥坐上了王府派來的馬車。瓊娘在車上道,等在王府做宴忙完了,便準備買一輛自家用的驢車,不然店鋪總要進貨,靠著人背,也不是辦法。

傳寶一聽說也很興奮,覺得以後來回行走,要方便許多。

到了京城的朱雀衚衕,只見原本寬敞的巷子,人來人往甚是忙碌。

這王府雖然已經正式開府,然後要舉行宴席,座椅、擺設、碗筷用品都要再添加。

楚盛覺得自己有點琢磨不定自家王爺的心血來潮,東邊日出西邊雨。

原本定好了的,開府的宴席全省了,免得來了滿園子的閑人,還要費心應承。

可是昨日不過去寺廟裡聽了一段經義,王爺回來時便說,後日要舉辦宴席,明日就要準備湊齊。

一把老骨頭,有些折騰不起了。楚盛聽了王爺的吩咐,便憂心得一夜沒睡。連夜叫來府里的賬房先生和文書,秉燭夜寫,趕製請柬。

待得寫好,筆墨未乾,一大早,便囑咐十幾個小廝滿京城的散發出去。

至於桌椅器物倒是好辦,左右不過撒撒銀子,各位店家讓夥計送上門來。可是制宴的差事卻給那返家的崔家小娘子,便有些開玩笑了。

她雖做菜入味,但是到底是個小姑娘。哪裡主持過這等百人的宴席。因為各府的貴人們到王府慶賀的時間不同,這桌面便是流水的宴席。

如何備料,下菜,冷熱葷素搭配,工序先後全是講究。不是干過七八年的老把式,可不敢領了這等關係王府臉面的差事。

前幾年,他隨著王爺入京覲見萬歲時,曾順便去一位將軍家裡赴將軍母親的壽宴,結果那準備宴席的下人忙中出錯,布菜時,竟然將熊掌與鮮魚挨著端了上去。

兩個鮮味濃重的菜肴碰在一處,赴宴的貴人們吃喝講究,哪能察覺不到?於是滿席的山珍海味,都透著暴發戶的粗鄙。

於是私下裡笑話那位將軍真是泥腿子出身,洗不幹凈的粗淺。那位將軍顏面大損,責罰了管事的下人也無濟於事。

現在王爺剛剛從江東來京,正是在滿朝文武面前踢腳開門亮相之時,若是這小娘拿捏不住,錯漏百出……

那京城這一年裡鄉巴佬的笑話,可就由著他們家的王爺一力包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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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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