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家（下）

趙志豪帶著譚馨予來到了五樓，他們家就是在五樓的。上去自然是坐電梯了，要不然可就愧對寸土寸金的價格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房子高，四五層樓還可以爬，但四五十層的話誰爬上去？

「我記得就是這裡了。」

他們在一扇厚重的防盜門前停了下來，這扇防盜門經過十年的磨練，並沒有多少變化，旁邊的兩幅對聯就不一樣了。原本紅色的紙質已經變得發白，並且紙都卷了起來，有的已經是缺損嚴重，到處少上一塊，看起來頗為凄涼。

十年都沒有人來這裡重新貼對聯自然會落得如此模樣了。

「怎麼了？不進去嗎？」譚馨予看不見，自然不會知道趙志豪在看什麼了。

趙志豪掏出那把已經有些銹跡的鑰匙，深吸了口氣后，慢慢地插了進去，彷彿是在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似的，要小心翼翼。

實際上他只是在開門之餘，給自己一段心理準備的時間。十年之後，房子里會變得什麼樣？肯定會有很多粉塵吧。

「啪咔」鎖住的門被他打開了，他慢慢地拉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陣淡淡的陳舊的味道，這是傢具等東西經過多年未清理過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他沒有拒絕這種味道。

當門完全打開之後，看見裡面漆黑一片，只有門口打開的光照射到裡邊。

「裡面有些臟，不如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整理一下再帶你進去吧。」

譚馨予搖頭拒絕道：「不，我要跟你一起進去。只是一點灰塵不要緊的。」其實她只是不想離開趙志豪那溫暖的手而已，更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處，那種感覺她並不喜歡。

挪不過她，趙志豪只好帶著譚馨予進去了。

由趙志豪跨入第一步，他的一個腳踏進去，立刻就在地面上厚厚的灰塵上留下了一個腳印，同時灰塵隨著他的踏入飛舞了起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走進了客廳，一路踏塵而入。

剛進入客廳，趙志豪第一件事就是拉開密封的窗帘，讓外面的陽光全部進來，接著是打開窗戶，讓外面清新的空氣進來吹散那些飛舞的灰塵，取代那些傢具的霉臭味。

當這一切都做好之後，他才環顧起四周來。曾經記憶里的傢具還在，一件不多也不少，在上面都多了一個罩子，把所有的傢具都罩住，能起到防塵的作用。現在看來真的如此，在上面都積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呼，看來今天有的忙了！」趙志豪露出了笑意，沒有覺得這件事是煩惱。

「那我也來幫忙吧！」譚馨予雖然看不見，但是擦擦桌子，擦擦椅子之類的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失明了並不代表什麼都做不了。

緊接著，他們進行了一系列的大掃除，擦窗、掃地、拖地等，只要能把灰塵清理掉的工作，他們都要做。

當他打掃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他停住了。他雙眼濕潤地看著這不大的房間，他清晰的記得當年自己的躺在床上，自己的母親坐在床邊為自己念成語故事，教自己做人的道理，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

他忽然記起了什麼，急忙來到了床邊的柜子邊，拿開罩在上面的套子，直接拉開抽屜，在裡面的是整整一箱連環畫和成語故事書籍，這些東西還在，但是昔日為他講述故事的主角已經不在了。

「媽媽……」他悲傷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身後一眼，門外大廳里的譚馨予還在慢慢的擦著桌子，並且哼著動聽的小調，歡快不已。

他會心一笑，自己的母親是離去了，但現在已經有另一個女人代替了母親的位置，讓自己生活變得充實起來。

收拾完整個房間，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時分。他們所住的商品房並不大，只是三房一廳而已。由於太多灰塵，並且很多地方要打掃，所花的時間自然是非常多了。

「呼，終於收拾完了。」趙志豪抹了把汗，看著眼前乾乾淨淨的房間，心裡不禁湧出一股成就感來，多麼的疲憊都是值得的。

「是呢，雖然有些累，但房間乾淨之後，心裡就舒坦多了。」她雖然看不見，但能聞得到，盲人有三點最為突出，一是聽覺，二是嗅覺，三是觸覺。失去了視覺，只能用那三點來彌補，以獲取更多的信息。比如說花，雖說看不見，但能夠摸得到，聞得到。

趙志豪來到她身邊，把她手上的毛巾取了下來，放到了一邊，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說道：「辛苦嗎？」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譚馨予展顏一笑，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出賣了自己。

不僅僅是她的表面出賣了自己，還有她的內心也出賣了自己，「是有點累，但是比起志豪哥，我根本就沒做什麼。如果我看得見的話，整理房間的速度肯定會快上不少的！我真沒用！」

趙志豪會心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妮子老是在心裡自責自己幹嘛？但他又不敢說出來。

「傻妮子，累了就說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看，額頭上都是汗水，還說不累？」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手帕，為譚馨予擦起汗來。

譚馨予臉頰微紅，輕吐舌頭，心道：「被發現了。志豪哥的手真溫暖呢，有他在我身邊真好。」

他繼續擦著汗水，待清理完后，他牽著譚馨予的手說道：「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

「我爸爸媽媽的房間。」

趙志豪拉著譚馨予來到了他父母的房間，裡面同樣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甚至要比他自己的房間要乾淨得多。但這都不重要，他的意義並不在於此，而是在於擺在房間里的照片，那是他父親和母親的照片，都擺在靈台上，兩人都露出溫柔的微笑，說不定那時是看著趙志豪來照相的。

初入這房間，譚馨予竟感覺到有些緊張起來，明明是看不見的，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地緊張了，好像前面站著的是趙志豪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