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揭開夏川淵真正身世
榮福堂內,柳香雪正親手削了雪梨,然後切成一塊塊的遞給謝氏。
謝氏笑著吃了,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匣子來,道:「打開看看。」
柳香雪這幾日每天都到榮福堂來討好謝氏,為的就是謝氏的錢財,柳香雪已經認真想過了,若不是謝氏,那自己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在自己走之前,一定要拿走謝氏的錢財。
如今見謝氏終於被自己打動,柳香雪心裡暗暗歡喜,道:「姥姥,香雪不能收您這麼貴重的東西。」
謝氏皺眉,她還沒有告訴柳香雪說自己要送給她,更沒告訴她這裡面的是什麼,如今柳香雪脫口而出的這一句話,實在讓謝氏對柳香雪的看法大打折扣。
謝氏面上不顯露出來,只是淡淡道:「打開看看吧。」
柳香雪壓住心裡的狂喜,伸手打開了匣子,只見那匣子裡面滿是金銀玉飾,這樣忽然的出現在柳香雪面前,真是生生的晃壞了柳香雪的眼睛。
柳香雪心裡狂喜,面上卻是極其努力的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將匣子遞給謝氏,道:「香雪哪裡能收姥姥這麼貴重的東西。」
謝氏皺眉,伸手接了過來,柳香雪心裡一驚,她以為這是謝氏給她的,她再如此推拒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卻沒想到謝氏竟然真的收了回去。
柳香雪此刻心裡真是後悔的不行,這時候卻見謝氏伸手從匣子里取了一串蜜花色的琉璃珠串遞給她,道:「見你也沒什麼首飾打扮,這個你拿著。」
柳香雪此刻可是不敢再推拒,急忙伸手接了過來,連聲道謝。
謝氏眯著眼睛,笑道:「我在這夏家主母的位子上也有大半輩子了,金銀攢下了不少,只要你乖乖聽話啊,這以後少不了你的。」
柳香雪心裡不屑,可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急忙點了頭,又笑道:「姥姥,香雪給您削個蘋果吧。」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小六子掀了帘子走了進來,見了謝氏,彎腰行禮道:「老夫人,老爺讓奴才來請您去前廳一趟。」
謝氏皺眉,「哦?有什麼事?」
小六子賠著笑,「奴才哪能知道呢。」
謝氏想了想,道:「好,你先出去候著,我一會兒就去。」
小六子轉身走了出去,柳香雪著急道:「姥姥,會不會是二爺的事情被大老爺知道了?」
謝氏搖頭,「這個無妨,我先去一趟看看。」
兩人相攜走了出去,小六子已經等在了門外,見謝氏和柳香雪來了,小六子彎腰伸手道:「老夫人請。」
主僕三人到了前廳,見夏川淵正坐在上首,夏夢凝也在,其他的座位上坐著的,正是族中的幾位長老。
夏川淵見謝氏到了,便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小六子,你去守著門,不許任何人進來。」
謝氏見這陣勢,問道:「淵兒,究竟是為了何事,弄的這樣緊張?」
夏川淵沒有搭理她,而是轉了頭對身旁的幾位長老道:「幾位長老,今日叫眾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告,至於是什麼事情,幾位長老看了這些信件便會知曉。」
說著,夏川淵從袖中拿出了一沓信件,遞給了幾位長老。
幾位長老看了,都是面色大驚,其中一位道:「淵兒,這些信件,都是從哪裡得來的?」
夏川淵還未說話,就見坐在一旁的夏夢凝站了起來,道:「幾位長老,這些信件,是凝兒給爹爹的。」
幾位長老都認識夏夢凝,見夏夢凝站起身子,他們也都忙起身行禮,夏夢凝擺擺手,道:「想必幾位長老都知道二房的妻子錢氏,她臨死的前一晚來找我,讓我幫她照顧她的女兒,作為交換的條件,就是這些她曾經偷偷留下來的信件。」
幾位長老商議了一下,便道:「謝氏,關於淵兒的身世,你可有隱瞞?」
這話一問出來,謝氏感覺自己全身都哆嗦了一下,她急忙伸手攥緊了手心,手掌處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冷靜了一些,隨即就大怒道:「胡說,淵兒是我的兒子,這有什麼可隱瞞的?」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那說話的人又道:「這些信件可都是你的親筆?」
說著,那說話的長老站起身子,走到謝氏面前,將那信件交給了謝氏。謝氏一看,冷汗都流了出來,這些信她自然熟悉的很,這不正是她前幾年給夏川生寫的信嗎,原以為夏川生看過之後已經銷毀了,誰想到被錢氏這個賤人給留了下來。
謝氏面色發白,狠狠道:「不是,我不知道這些信是誰的,反正不是我的。」
謝氏說著,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動了幾下,卻還是強自鎮定的維持著冷靜。
這時候,一旁坐著的夏川淵卻是開口,「是不是你的親筆,只要拿你抄寫的佛經前來對比便是!」
謝氏一愣,看向夏川淵,見夏川淵的眼神里已經褪去了往日的平和,如今望著她的時候,竟滿是戾氣。
謝氏嚇了一跳,努力的忍著心裡的驚懼,道:「胡說,你知道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嗎?你在懷疑我嗎?」
夏川淵卻是毫不在意,平靜道:「是真是假,只要一驗便知。」
謝氏怒吼,「不可,不可……你們這樣,是在侮辱我……我不允許,堅決不允許……」
謝氏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讓幾位長老都皺了眉,這時候,夏夢凝卻是輕柔道:「即便不驗老夫人的筆跡,正巧,我也請到了一位故人,想必老夫人一定還記得他。」
謝氏一楞,就見屏風之後走出一個男子來,謝氏睜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那男子,臉色變得慘白,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那男子穿一身尋常的粗布麻衣,走到廳中央跪下,「草民李天,叩見丞相大人,叩見和合郡主。」
幾個長老都是疑惑,其中一人便問:「郡主,這人是?」
夏夢凝還未說話,就見謝氏順手撈起身邊的茶碗往那人的身上砸去,「你滾出去,你滾出去……」
李天側身躲了一下,茶杯便在他的身後碎裂,幾位長老都是面色不悅,道:「謝氏,休得放肆!」
謝氏喘著粗氣,坐在椅子上面色慘白,一雙渾濁的眼睛卻是狠狠的瞪著李天。
夏夢凝道:「李天,你給幾位長老說說你的故事吧。」
李天點了頭,道:「草民李天,家住清水鄉謝家莊,三十六年年前,草民當時還只有三歲,那時候一個面生的婆子來到了我們村上,將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娃給了我母親,還給了母親一百兩銀子,要母親好好照顧這女娃,漸漸地,往後的幾年間這位老夫人和這婆子便時常來我家住著,他們都是來看望這個女娃的。草民二十三歲的時候,和這女娃成了親,一年後,還有了一個女兒,成親之後,她就告訴草民,說那來我們家的富貴老太太,其實是她的生母,只是因為她是個女兒,不能養在身邊,便送出來養著。三年之後,我們的女兒已經三歲,那一年正趕上家裡發大水,她染上了惡疾,不治而亡,我無奈之下只有賣了自己的女兒去大戶人家做丫鬟,這才自己一個人去了別人家做工,活了下來。」
這人說完,又道:「那位老太太,就是坐在那裡的那一位,還有一位婆子……卻是沒在這裡……」
幾位長老聽了,都是轉頭去看謝氏,只見謝氏已經面如死灰一樣的坐在椅子上。
夏夢凝輕聲道:「三十六年前,正是爹爹出生之時。」
夏川淵面色鐵青,一步步的走到謝氏面前,冷冷道:「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謝氏看著夏川淵,大聲吼道:「胡說胡說,全是一派胡言,你是我的兒子難道還有假嗎,難道單憑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的一面之詞就可以證明這些嗎,荒謬……簡直荒謬……」
夏夢凝冷眼瞧著,沒料到謝氏到這時候還這麼死不鬆口,當下便開口道:「爹爹,陳媽媽也等候多時了,想必陳媽媽的話,不會是一派胡言了。」
謝氏面色一頓,不相信的看著門口處,果不其然,走進來的人正是陳媽媽。
謝氏心裡像是裝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猛地往下沉,尖叫道:「不要胡說,你家人的性命還在我手上,你若是敢胡說,我就殺了你全家。」
如此狠戾無情的話說出口,讓在場之人都皺了眉,謝氏這等品德操行,到底是如何坐上這正室的位子的。
陳媽媽本來對當場指證謝氏有些尷尬,怎麼說也是伺候了一輩子的人,就算謝氏狠心的犧牲掉了她的兒子,陳媽媽卻還是有些不敢當面與之對峙。
可是如今謝氏公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再一次更深程度上的寒了陳媽媽的心,陳媽媽面色一凜,跪在地上道:「他說的話老奴在後面都聽到了,確實沒有半句虛言。」
陳媽媽走上前來,跪在地上道:「三十六年前,老奴在老夫人面前伺候,那時候老夫人是老爺子的正室,老夫人跟府上的另一位姨娘一同懷了身孕,可是生產之日,老夫人發現自己生的是一個女胎,那一位姨娘生的確實男胎,老夫人害怕就此失去了老爺子的心,因為那時候那位姨娘也是很得老爺子的寵愛,所以,老夫人便用那位姨娘全家人的性命做威脅,逼迫那位姨娘將孩子給她,然後給了那姨娘一筆錢,將她送出了京城,告訴老爺說那姨娘生下了死胎,老爺便沒再追究,也放棄了要去找尋那位姨娘的心思。老夫人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度有孕,豈料隔了兩年又懷上了身孕,而且,竟是一舉得男。」
幾位族中的長老一聽,立刻都用不善的眼神望向了謝氏,謝氏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媽媽,手都哆嗦著,「你……你這個老刁奴……為何要來害我……」
陳媽媽看了謝氏一眼,轉了身子對著夏川淵跪下,磕頭道:「老爺,老奴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謊言。」
夏川淵點了頭,對幾位長老道:「幾位長老,現如今,該怎麼處置謝氏?」
一開頭說話的那長老聽了,道:「按照族中的規矩,這等欺騙行為理應處以大罪,即逐出族譜,趕出府去。」
這位長老一說完,身邊的幾位都出言附和,謝氏面色蒼白的喊道:「你們大膽,我是這夏家的主母,誰敢趕我走?」
夏川淵轉身,「敢不敢趕,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這時候,夏夢凝卻站起身子上前,對著夏川淵屈身行禮道:「爹爹,她雖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如今她也已經老了,再說了這等家醜不好宣揚出去,若是她被趕出府去,定會心存怨恨,到時候到處宣揚的話,對咱們的影響可不好。」
一旁的一位族中長老聽了,點頭道:「郡主說的有理。」
夏川淵轉頭,問道:「那依凝兒所見,該怎麼處置謝氏才好?」
夏夢凝轉頭看了看謝氏,道:「犯下這等罪行,理應到佛前懺悔,不如就將她關在佛堂里,餘下的半生就青燈古佛度過便可。」
夏川淵想了想,點點頭道:「就依你所說。」
夏川淵說完,轉頭看向眾位族中長老,道:「既然現如今事實已經揭開,那晚輩也無法在擔任這夏家的主位了,請幾位長老在做商議,從族中的同輩里選一位來擔任吧。」
沒料到夏川淵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幾位長老都愣住了,半晌,其中一位長老便站起身道:「今日之事,並不影響你繼續擔任家主,你也是夏家的子孫,而且現如今也都坐了家主的位子這麼多年,更何況,郡主來年便要大婚,若是你的身份不在了,對郡主也是有影響的。」
幾位長老都是紛紛附和,夏夢凝也站起來道:「爹爹,你還是安心的坐著吧,不為別人著想,也要為了女兒和弟弟母親著想啊。」
夏川淵看了看夏夢凝和眾人,終於點頭道:「晚輩多謝幾位長老的支持和厚愛。」
這件事情一過,整個相府都像是變了一樣,夏夢凝當晚便將陳媽媽的兒子給放了出來,將被打昏了的夏川生給扔進了牢房裡。
劉氏和夏夢蓉沒了依靠,本想去找謝氏,豈料謝氏被禁閉在佛堂里,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
劉氏和夏夢蓉急的團團轉,只好去求助魏氏。
雨燕閣內,魏氏看著劉氏和夏夢蓉,笑道:「現如今咱們府上是老爺說的算,我哪裡又能說上什麼話呢。」
劉氏賠著笑,「您可不一樣,您還有個兒子呢,我現在別的也不要求了,蓉兒現如今也都十四了,也該議親了,可是這時候每個人願意管我們母女,我們可怎麼辦是好啊。」
魏氏笑道:「此事說容易也是容易,只是要看你們會不會做事了。」
說著,魏氏從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包藥粉出來,遞給劉氏道:「這是產自西域的鶴頂紅,你只要將它拿給夏夢凝喝了,夏夢凝一死,這府上就任由咱們行事了。」
劉氏未做聲,夏夢蓉卻急忙道:「不可,夏夢凝萬一死了,那咱們也脫不了干係的。」
魏氏笑道:「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這路我是指給你們了,走與不走,決定權在你們自己手裡。」
劉氏猶豫了一下,狠下心來道:「好,成敗就此一舉,若是成功了,你可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魏氏笑著應允。
劉氏和夏夢蓉回了墨香閣,夏夢蓉便急著道:「姨娘,這事情實在太冒險了,咱們可不能冒險啊。」
劉氏嘆口氣,道:「蓉兒,這事情冒險我是知道的,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咱們又能怎麼辦呢?」
夏夢蓉也是滿面愁容,「姨娘,你說咱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劉氏抱住了夏夢蓉,哭著道:「蓉兒且放心,姨娘一定會讓你嫁一個好人家的。」
入夜,夏夢凝穿著披風和九兒一同前往榮福堂後面的佛堂,去看望正在虔心禮佛的謝氏。
進了榮福堂,陳媽媽見夏夢凝來了,急忙笑道:「三小姐來了。」
夏夢凝點頭,道:「你在這守著,我進去瞧一瞧謝氏。」
陳媽媽點了頭,夏夢凝便和九兒一同走了進去。
九兒走在前頭,伸手給夏夢凝推開了門,佛堂內沒人打掃,一走進去就感覺到一股重重的塵土味,夏夢凝用帕子掩住了口鼻,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才走了進去。
謝氏正坐在榻上,昔日的擺設和一眾丫頭婆子都已不再,這佛堂中只有她一個人,聽見腳步聲,謝氏抬了眼皮看了看,見是夏夢凝,謝氏不屑的冷哼,「怎麼,是來跟我耀武揚威的嗎?」
夏夢凝拿著帕子將榻上的塵土拍了拍,才施施然坐下,看著謝氏笑道:「怎麼,難道老夫人以為凝兒有這個閑工夫來跟您耀武揚威?」
謝氏睜開了眼睛,看著夏夢凝道:「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你這個臭丫頭能獨當一面,早知道你如今是這幅模樣,當初就該掐死你。」
九兒忙上前厲聲道:「放肆!」
夏夢凝笑著搖搖手,「老夫人莫要動怒,今兒個凝兒前來,可是為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的,凝兒昨日已經將陳媽媽的兒子救了出來,將真正的罪人個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