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你了

吃定你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也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憑什麼與你一道封王,竟還封什麼永安王。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室子,如今倒是爬到你頭上了,」徐娘半老的貴婦人,此時手中拿著月白色帕子,正不住地給自個的擦眼淚。

說這話的正是端妃任氏,她是皇帝在潛邸時的妾室。身份不過就是個秀才家裡的姑娘,因著親爹是個不事生產的,後頭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便進了王府做了當時二爺的妾室。

可誰承想竟還能有這樣的運道,成為一宮之主。原以為等殷廷謹成了王爺,封個側妃就是再了不得的。

卻如今卻是這承平宮的一宮之主,雖說這兩年宮裡進了不少新人,如花似玉,各個都跟三月盛開地嬌花一般。可是她也不怕啊,她有兒子,這才是在宮裡的最大依仗。

可叫端妃怎麼都想不通的,就是她的兒子,竟是叫一個來歷不明不白的東西騎在了頭上。

如今別看眾人一口一個三皇子的,可是在靖王府那會,哪有什麼三少爺。夫人生有嫡長子,妾室裡頭就只有她生了兒子。原以為就算殷柏然吃肉,她兒子怎麼也能跟著喝一口湯。

可是現在反倒是叫一個外室生的兒子,活生生地給了壓了下來。皇上未免也太過偏心了,那安氏還是二嫁之身,早就生過一個孩子了。臨了居然還給她封了一個宸貴妃。端妃念著這個貴妃的位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原以為她有兒子,不過就是遲早的事情,可偏偏最後叫宸貴妃得了。只是想著人都死了,這些身後名也都是假的。

於是端妃又把一腔熱忱都灑在兒子身上。

可是殷明然上孝父皇,對太子爺也是恭敬有加,可偏偏什麼都落在了殷景然的身後。

昨日皇上一封詔書,封殷景然為永安王。比起殷明然的那個康王來,殷景然這個永安王,就像是一個父親待幼子殷殷期待。這怎叫端妃能甘心。

「母妃,」殷明然有些無奈地瞧著端妃,其實這些話端妃翻來覆去說了多少回,便是連殷明然聽的都有些膩煩了。

可他是兒子,又能如何,還不是得乖乖地聽著母親的訓斥。

如今父皇基本不會踏入母妃的宮中,她全部的心力都澆灌在他身上。殷明然也知她是對自己期望太高,可是如今兄弟雖不多。可大哥是嫡長子,母親乃是父皇的原配嫡后,身份自然不是他能比較的。

至於殷景然那是幺兒,關於他母親安氏和殷廷謹的事情,殷明然自然清楚。想當年,父皇不過才是個靖王府的庶出次子,就敢千里迢迢地前往京城來帶走安氏。可見她在父皇心中的份量,殷景然子憑母貴。

安氏叫殷廷謹擺在心上,殷景然自幼又得他喜歡。如今安氏去了,殷景然年少喪母,可不就叫殷廷謹更加心疼了。

如今一心疼,便是連份例上都逾制了。

況且先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是父皇非但沒生氣,還叫人封鎖了消息。竟是連他都不得而知。

「母妃,先前兒子求您的事情,您可打聽出來了,」殷明然淺笑著問道。

端妃嘆了一口氣,此時眼淚倒是沒了,她低聲道:「說來這件事也是蹊蹺了,竟是一丁點兒風聲都沒露出來。而且前兩日皇后還特地把我宣過去,雖然未明說,可是話里的意思卻是叫我老實些的。我怕惹了她不高興,一時便也不敢再打聽了。」

殷明然請她打聽的就是殷景然宮內發生的事情,可是誰知那日鬧了那般大的動靜,可事後就像是扔進湖裡的一枚石子。雖清楚地知道石頭已經扔進去了,可就是摸不到。

他敢說這件事,不僅太子知道,就連定國公世子爺也知道,偏偏就瞞著他。

雖然知道皇帝待自個比其他兩個兄弟都薄淡了幾分,可如今到底是意難平。

端妃一向就畏懼方皇后,從前在靖王府的時候,方皇后雖然上頭有老王妃和世子妃壓制著,可是二房院子里,卻還是說一不二的。沒有哪個妾室敢在她跟前拿喬的,就連殷廷謹都待她極尊重,從未有過任何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

「你到底為何要打探這些事情?」端妃有些不解地問道。

殷明然面上一笑,淡淡說道:「事關三弟的事情,我自是想知道的。只是母親若是打探不到,那也便罷了。免得惹惱了皇後娘娘。」

端妃見他不需要打探了,便趕緊笑了起來。

殷明然坐地夠久了,便告辭準備出宮。再有兩個月,他便要大婚了,如今康王府早已經修建好了。去年就開始修繕的,今年正好動工結束,過完年,他便搬出宮去了。

端妃也為了這個不高興過,畢竟太子爺和三皇子都還在宮裡住著,可偏偏就她兒子出宮了,這瞧著就像是被趕出去的一樣。

等殷明然出了宮門,再回頭瞧著身後的承平宮,明明也是貼金描彩的華麗宮殿,可偏偏卻有種說不出的灰敗之勢。

他素來不信邪,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等著。他父皇能從一個靖王府的庶出次子走到如今,他為什麼就不能。

殷明然嗤笑一聲,又想起安氏那個蠢女人。

是啊,可不就是個蠢女人。

**

三月二十四日,整個宮裡已呈張燈結綵之狀。紀清晨進宮來,剛在方皇後宮中坐了一會,便提出想去給殷柏然道一聲賀喜。

「去吧,說來你還未去過東宮吧,這幾日太子也一直都在東宮內。皇上叫他手上的差事都先停了,什麼都沒大婚重要,」方皇后滿臉的喜氣。

紀清晨自然也高興,於是便告辭去了東宮。

宮牆林立,就連春風都像被這高聳的牆壁隔斷住,待到了東宮,倒是瞧見那探頭的春意。其實東宮並非叫東宮,而是叫奉慶宮,只是眾人習慣將太子所居住的地方稱為東宮,所以這會奉慶宮的名字反倒叫地少了。

奉慶宮乃是前後四進的院落,前頭三進的院落都錯落有致。待一直走到第四進院子,才是正殿奉慶殿,前殿面闊五間,縱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頂,從前門到奉慶殿之間,是一個頗大的漢白玉大理石廣場。

此時陽光一照,整個宮殿彷彿熠熠生輝。

她一進門,就有宮人進來通報了。這會殷柏然身邊的太監已經過來迎接了,一瞧見她,趕緊請安道:「給郡主請安,太子爺一聽說您來了,就連書都不看了。」

待她正進門,可誰知殷柏然卻抬腳往外走,瞧見她便道:「沅沅你來地正好,我正打算去釣魚呢。」

「釣魚?」紀清晨登時笑了,這又是什麼事情哦。

可誰知他還真領著紀清晨出了奉慶殿,去釣魚了。太液池有些遠,就在御花園的池塘裡頭,只是紀清晨瞧著那碧綠的湖水,一臉狐疑道:「錦鯉只怕不好吃吧?」

「哪裡就是錦鯉了,是鱸魚,」殷柏然一搖頭就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紀清晨一時沒躲開,被打個正著。此時宮人不僅搬了椅子過來,竟是還搬了大陽傘,杏黃色的陽傘將兩人都遮蓋住了。其實春日裡陽光本就不烈,空氣又怡人,清風拂過時,帶著一股隱隱花香。

自從紀清晨成親后,兩人便再難得有這樣閑暇的時光。此時兄妹兩個,安靜地盯著湖面,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沅沅,」殷柏然突然開口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紀清晨轉頭看著他,殷柏然瞧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微微搖頭輕笑了一聲,「成親好玩嗎?」

好玩?

紀清晨仔細盯著他的臉瞧了一會,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倒是叫殷柏然有些無奈,問道:「有這般好笑?」

「柏然哥哥,你是不是有些擔心啊,」紀清晨壞笑著問他。

擔心,倒不如說是浮躁。他這兩日在奉慶宮裡,明明是手裡拿著書,可半天都沒翻上一頁,一聽說紀清晨來了,倒是立即拉著她出來躲清閑。

他一向沉穩,少年時便是個冷靜自持的,少有如此浮躁的時候。如今倒是叫妹妹給看了笑話了。

「不許笑,」殷柏然沉著臉呵斥一聲。

可是紀清晨哪裡還忍得住,笑得前仰后伏,好不得意。她自五歲識得柏然哥哥,可從未見過他這番模樣。不過也是,這般大齡青年,好不容易才娶了個媳婦,可不就得緊張一二番。

她問:「你覺得長孫姑娘如何?」

「跳脫,」殷柏然盯著面前的湖水,抿嘴說道。何止是跳脫,想到先前發生的一件事,他便覺得頭疼。

這丫頭竟是趁著他不注意,偷親了她。

還是先前他親自去恆國公府里,雖說他貴為太子爺,可到底那也是未來的老岳丈,又是國家的肱骨之臣。登門拜訪不會丟了他身為太子的威嚴,可誰知與長孫昭見面的時候,她竟是趁人不備,先是摸了他的手,后又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他轉頭瞧著她,她竟還信誓旦旦地說,左右都是要成親的人了。

她彷彿絲毫不知,身為太子妃應該端莊文雅。

可是紀清晨卻對她極有好感,笑著說:「說來我家那幾位姑娘,倒是喜歡長孫姑娘,說她性子疏朗大方。先前元宵節看花燈,也多虧她護著幾個姑娘。」

殷柏然自然也知道,其實長孫昭在人前確實是端莊大方,說話也是有板有眼。

只是偏偏與他在一處,她似乎便沒了姑娘家該有的矜持。

可是這些話,殷柏然卻不好和誰說,就連紀清晨他都沒法說。總怕會壞了長孫昭的名聲,所以思來想去,到底還是自個悶在心底了。

還是紀清晨有些奇怪地問道:「柏然哥哥,你為何突然問這個?」

「不過是隨口問問,」殷柏然嘆了一口氣。

那丫頭只怕也是吃定他了,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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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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