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父和林澤一直等到小李氏出了月子的第五天傍晚,才終於回來,讓一直挂念不已的家裡三人放下心來。
「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李氏迎上剛下馬車的林父,問道。:
「中間出了點事,耽擱了。」林父一邊走一邊說。
李氏聽了有些擔心說:「可是出了什麼事?」
「已經解決了,不打緊的。」林父說道。
「那就好」李氏知道外面的事就是問了也幫不上忙,就轉到家裡,說:「還沒恭喜夫君喜獲長孫。」
林父在路上就收到信了,不過現在聽到仍然很開心,說:「祖宗保佑,林家有后了。」
林父又對李氏說:「這次辛苦你了。」
後面跟著的林澤也說道:「這次多虧了娘照顧,要不慧兒這次真的危險的。」
林澤已經知道了妻子生產的細節,哪怕知道最後母子均安,還是有些后怕。
「這是妾身份內之事」李氏對林父笑了笑,又對林澤說:「這次慧兒生產有些傷身子,我讓她坐了雙月子,現在還沒出來。」
林澤忙說:「還是娘想的周到。」
李氏又對林父說:「家裡沒有主事的,所以洗三和滿月我都只請了臨近的親戚,如今夫君回來了,可要定個日子大辦一下?」
林父和林澤一走,家裡唯一的男丁就剩下林清,可林清畢竟年幼,還沒有成家,所以洗三和滿月,李氏只能請一些親戚的女眷。
林父想了一下,說:「等百日的時候再大辦一次吧!」
林父看了看周圍,突然問:「清兒和淑兒呢?」
平日他每次回來這倆孩子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今天都進了二門,卻還沒看見,林父不由有些奇怪。
「他倆啊,八成在東跨院陪小小玩呢!」李氏笑著說。
「小小?」林父有些奇怪的問。
「您孫子啊,淑兒給起的小名。」
林父聽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說:「這是什麼名字!」
「其實也不是淑兒起的,只是你爺倆一直沒回來,大家不好起名字,就一直小小少爺的叫,結果後來淑兒就發現,只要叫小小,孩子就有反應,所以現在就都叫小小了。」李氏想起來這名字的來源也有些想笑。
林父聽了,不由更想見自己孫子,就說:「走,先去東跨院看看我孫子去。」
林澤也早想見見妻兒,問聲也立刻跟上。
於是,一眾人直接轉向東跨院。
進了東跨院,林父、李氏和林澤就看到院里榆錢樹下的帳篷,不由一愣。
林父走過去,就看到帳篷裡面正躺著念書的林清,正拿撥浪鼓逗小小的林淑和正糾結拿撥浪鼓還是繼續吃手的小小。
「你這是幹什麼?」林父問道。
「啊?」林清聽到聲音抬頭一看,說「咦,爹,是你啊,您回來了。」
林淑比林清反應要快一點,直接高興的扔掉撥浪鼓,說:「爹爹回來了!」
唯一沒有反應的就是小小,看到眼前沒有撥浪鼓,就接著吃自己的手。
「你們不在屋裡好好的呆著,跑到這裡搭帳篷幹什麼?」
「爹爹,屋裡很熱的,嫂嫂和小小不能受寒,所以屋裡不能放冰,小小太胖了容易起痱子,哥哥就在樹下搭了帳篷,爹爹,這裡不熱不冷的正好!」林淑噼里啪啦的直接倒出來。
林父在裡面坐下,果然不熱不冷的很清爽,而且周圍都用帷帳遮住,也不用怕進風吹著小孫子。
林父看著被子上穿著小衣服亂蹬腿的小小,頓時心裡歡喜,想要伸手抱抱,可是想到孩子小太軟,就又縮回手,對朝里焦急看的林澤道:「想進來就進來,婆婆媽媽幹什麼!」
林澤二話不說,直接脫掉鞋進來,看著在被子上吃手的兒子傻笑。
李氏看著幾個爺倆打算在帳篷了開茶話會了,也就沒進去,而是朝屋裡走去,打算去看看小李氏,順便讓她梳洗一下,雖然她還在坐月子,不過畢竟超過一個月了,也可以出來一會,想必她不願意形象邋遢的見大郎吧!
林父稀罕完了孫子,這才把離孫子最近的位置讓給一直傻樂的大兒子,轉頭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和小女兒。
林淑早就跑林父身邊坐下,林清也挪了挪身子,在林父身邊躺著。
林父摸了摸閨女的頭,問了女兒這些天在家怎麼樣,就轉過頭看著小兒子,看著小兒子仍然是那種能躺著不坐著的性子,無奈的說:「在侄子面前也這樣,當心以後他大了笑話你!」
林清直接左耳朵聽了右耳朵出,拿了旁邊的書擋在臉上,他爹一直努力想讓他做一個勤勞的人,可是他真的不想做啊!
乘涼躺著多舒服啊,幹嘛要坐著,至於小侄子會不會笑話,他那麼小,怎麼會知道嘛!
林父搖搖頭,把兒子臉上的書拿下來,說:「你幹嘛躺著看書,等會看的頭疼。」
林淑在旁邊說:「哥哥說要給小侄子啟蒙。」
「啟蒙?他才多大點。」林父知道小兒子又開始想一出來一出。
林淑信誓旦旦的說:「哥哥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林清咳了一下,心道:姑奶奶,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鄧爺爺說的。
林父聽了哈哈大笑,摸了摸林清的頭,打趣道:「那你教會了嗎?」
林清翻翻白眼,哥們這是幼教,你們不懂!
林清正打算給他爹科普一下早期教育的重要性,就感到外面帷帳被撩起一塊,轉眼一看,原來是小李氏。
小李氏輕移蓮步,走進來,先對林父行禮,說「媳婦見過爹爹!」
林父慈愛的看著小李氏說:「辛苦你了!」
小李氏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這是媳婦本分。」
林父看了眼旁邊的大郎,說:「你們小夫妻倆好久沒見了,好好說說話吧!」說著起身,穿上鞋。
林清一看,也知道不能當燈泡,趕忙拉起林淑,對小李氏說:「嫂嫂,我去讀書了。」拉著林淑就出了帳篷,然後跟著林父。
林淑偷偷的對林清擠擠眼,說:「嫂嫂剛剛打扮了,連胭脂都抹了。」
林清翻翻眼,敲了林淑一下說:「你以後成親了也這樣!」
林清和林淑把林父送到正院,交給他娘后,就很有眼色的撤了,畢竟他娘也很久沒見他爹了。
林父看著跑的跟兔子還快的兩個孩子,轉頭看著自己的妻子,說:「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李氏把林父的外衣脫衣來,又遞了一條濕毛巾給林父擦了擦手,說:「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你教的好啊!」林父感嘆了一句。
「都是夫君教的,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什麼教的。」李氏一邊讓丫鬟準備晚膳,一邊隨意的說。
林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這次之所以回來晚了,是因為孫記鹽號出了問題,我和大郎又盤了不少孫家的鹽號,才回來遲了。」
「孫家出事了?」李氏一聽大驚,孫家也是鹽商,甚至比林家還更勝一籌,林家只是沂州府最大的鹽號,可孫家不但是徐州最大的鹽號,還在別的州也有一部分鹽號。
「是啊,出事了!」林父感嘆到,雖然林家和孫家在某種意義上是競爭關係,可孫家出事,林父還是難免有些兔死狐悲。
「孫家不是背景很深嗎?」李氏雖然不大管外面的事,可還是知道一些。
「背景再好,也抵不過家族內鬥啊!!」林父嘆息道。
李氏有些奇怪說:「他家不是一直父慈子孝?」
「也就孫老頭一直覺得自己家父慈子孝」林父嗤道,「前些日子孫老頭去了,就原形畢露了。」
「孫老爺子去了?」李氏大驚,「怎麼可能,怎麼沒有人送信,讓咱家去弔孝?」
孫家雖然和林家有競爭,可畢竟這麼多年同行,怎麼可能去世了都不通知一下。
「他家兒子忙著爭財產,哪有空給他老子出殯!」林父難得有些氣憤的說。
「這也太不像話了吧!」李氏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
「以前我羨慕孫老頭的兒子個個能幹,覺得他們能相互扶持,可如今,我才發現,這都太能幹了,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尤其還一個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
林父拉李氏的手坐下,說:「清兒的婚訂了吧?」
「王家比較急,他家姑娘過年十八了,所以想年前成親。」
林父點點頭,和李氏說:「我打算等清兒成親后,今年過年把家分了。」
李氏聽了一驚,不過還是迅速穩住,說:「妾身聽老爺的。」
林父看了李氏一眼,說:「你不擔心?」
李氏笑著說:「老爺安排好了,妾身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不擔心清兒不同意?」畢竟分出去和在家裡是不一樣的。
李氏臉上露出一絲古怪,說:「妾身覺得,清兒可能會很開心分出去!」
林父想到當初無意中聽到小兒子說等繼承遺產後天天睡在錢上什麼也不用干,嘴角一抽。
他兒子好像真的很期待等他死了拿錢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