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林清到了禮部,點完卯后,進了自己的屋子,坐下后,就問旁邊的徐勝:「去大殿參與閱卷的那些大人,今天回來了嗎?」
徐勝端了茶放在林清的桌子上,答道:「還不曾,不過算算時間,今天也該出來了。」
殿試雖然由皇帝親自主持,可閱卷,顯然不可能全部由皇帝親自看,甚至有時皇帝只是看看下面呈上來的前十份,定個前三而已。
不過今年是皇帝開科取士的第一次,所以周琰倒是尤為重視,不但親自坐鎮,還準備親自定下前十,可即便如此,還是需要大量的人員參與改卷,而這些人,大多出自內閣,六部尚書和禮部的一些大學士。
等禮部的那些大學士一旦閱卷完成,回來后,殿試的成績差不多也就知道了,所以急著想知道成績的林清,這幾日一到禮部,就先問問那些人有沒有回來。
林清聽到禮部的那些人還沒回來,也只好按捺下來,端起茶,慢慢的喝茶。
徐勝知道他家大人心急,就說道:「大人也不必太過心急,令公子既然已經過了會試,這殿試不過是排名,已經十拿九穩的事,大人又何必著急上火呢!」
林清喝了兩口茶,把茶放下,嘆了一口氣說:「雖然殿試只是排名,不會有人落地,可二甲和三甲是一道坎,桓兒那孩子會試正好在二甲的邊緣上,哪怕我平時說不外乎,可這心裡又怎麼會真不在乎。」
徐勝想到林清的兒子林桓會試的名次是北榜三十七,這次二甲的名額據說卡到第七十,南北榜一加起來,林桓正好卡在二甲和三甲之間,考好一點,就是二甲,考不好,就落到三甲,難怪他家大人這幾日天天屁股下給針扎的似的,怎麼都坐不住。
不過林清是他的上峰,徐勝自然要撿著好聽的說,就說道:「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大人深得陛下寵信,想必令公子這次必能中二甲。」
林清知道徐勝指的是什麼,可問題是殿試陛下只定前三或者前十的名次,以林桓的水平,卷子只怕壓根就到不了陛下面前,哪怕他和陛下關係再好,也沒用。
再說,要是林桓能進前三和前十,那他還急什麼,他現在早悠閑的在這喝茶了。
林清想到這,不由又嘆了一口氣。
不過在這一直急著,也沒辦法,林清就問旁邊的徐勝,說:「近來有什麼消息沒,說給我聽聽,好讓我打發下時間。」
徐勝聽了,想了想,說:「近來最熱的消息,好像是關於這次科舉誰能中狀元的,畢竟除了這,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事了。」
「奧,外面怎麼說,說來聽聽。」閑著無事,林清也難得起了一絲八卦之心。
「這狀元最熱門的人選有四位,」徐勝說道:「第一位,就是會試中南榜的第一名,會元秦景,秦景出自嶺南秦家,是秦家長房嫡枝,秦家從前朝就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家族底蘊深厚,秦景更是有名神童,六歲入學,七歲過縣試,中案首,同年過府試,中案首,第二年過院試,中案首,是小三元,十三歲又中了嶺南鄉試的解元,本來第二年就應該進京趕考的,不過秦家很希望秦景能是本朝第一個連中六元的,所以壓了他三年,結果今年會試,果然秦令是南榜會元,所以此次殿試,大家都說,只要不出意外,狀元必定是這位的囊中之物。」
林清聽了嘴角抽了抽,這才是真正的學霸,無論什麼考試,人家都是第一,至於大家猜這位是狀元,也很好理解,六元人家已經中了五元,哪怕陛下聽說了,最後一個狀元也得給他,畢竟什麼時候,連中六元都是一個好兆頭,尤其這次還是新帝第一次開科取士。
「那這第二位呢?」有秦景這個珠玉在前,林清不由對第二位也好奇起來,畢竟能和秦景爭第一,那也絕對不會差了。
「這第二位,就是文閣老的曾孫文漣,此次會試北榜的第一名,同為會元,雖然比秦景稍有不足,可這個,想必就不用下官介紹了吧!」徐勝說道。
林清想到文漣,點點頭,確實,這個也非常有可能。文閣老當初雖然暗中幫助代王,文貴妃還是他的閨女,可等周琰繼位,太上皇去世后,文閣老知道代王肯定不能成事,所以也很是識趣,主動把手中的一部分權利交給陛下,再加上文閣老近兩年年事已高,已經有打算要告老還鄉了,陛下為了安老臣的心,說不定真會給文漣一個狀元。
「那這第三呢?」林清問道。
「這第三是南榜的第三,浙江巡撫姚大人的公子,姚凱,這姚凱其實並不比會元秦景差,也是也是小三元和浙江鄉試的解元,不過他運道差了一點,會試只得了第三,可殿試,誰也說不準。」徐勝說道。
好吧,又來了一個學霸,林清心中想,不愧是新帝開科取士第一年,這些家族,還真是把家族中最精英的子弟給端來了,平時能出一個,就不錯了,如今,一下來了三個。
「那最後一個呢?」林清問道。
「是長公主的嫡長子,孟輝。」徐勝說道。
這個不用徐勝介紹,林清也知道,長公主是已故太上皇的長女,當年就是長公主一眼看上太上皇的瓊林宴上的一位探花郎,創了本朝公主選駙馬選新科進士的先例,才讓後來所有考進士的舉子人人自危的,畢竟之前太/祖皇帝的公主,選的駙馬可都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勛貴家的兒子。
不過真是虎父無犬子,聽說長公主之子,從小天資聰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科考也很是順利,聽說這次北榜第二就是他,再加上他身上的一半皇室血脈,確實陛下也得考慮一二。
林清聽完,感嘆道:「這都是別人家的兒子啊!」
徐勝聽了笑著說:「大人家的公子也不錯,犬子要是有令公子一半,下官也就心滿意足了。」
林清想到林桓,點點頭,笑著說:「桓兒確實不錯,這麼些年,起碼讓我省心。」
林清轉過頭,對徐勝說道:「你倒是打聽的挺清楚的。」
徐勝笑著說:「大人,你這些日子天天著急上火,眼裡只有令公子一人,當然不會注意這些消息,別說下官,就是京城那些大人,有幾個不知道,聽說城南的賭坊還有賭場以此次誰會中狀元開盤呢!」
「這些人,也閑著無聊。」林清說道。
徐勝說道:「大人您家裡有考生,自然一門心思想著考試,可像下官這樣家裡沒有考生,可不就是當消息聽聽,看個景而已。」
林清聽了,說:「你說的也是,確實是這個道理。」
林清正說著,就聽外面一個僕役跑進來,對林清行禮,說:「大人,此次去大殿內改卷的大人們都回來了,部堂大人要小的來叫各位大人,去部堂大人那集合,商量明日放榜的事。」
林清聽了,啪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說道:「本官知道了,本官這就去。」
僕役聽了,行了一禮就下去了。
僕役走後,徐勝站起來,對林清拱手說:「下官祝大人家公子金榜題名,喜中前二甲。」
「借你吉言,」林清說道,起身整了整衣冠,然後就往沈茹屋裡走去。
晚上
林清散值回家,林桓看到林清回來,就忙拉住林清,問道:「爹爹,名次可是出來了?」
林清笑著說:「你不是今日和他們一起去參加文會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本來是參加文會的,可是作詩做到一半,文漣那傢伙的小廝跑過來,說了幾句,文漣就坐不住了,然後我們就都回來了。」林桓說道:「爹爹,是不是成績已經出來了?」
林清點點頭,說:「大體上已經定下來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你們去大殿聽,也是這個。」
「兒子考了第多少名?」林桓忙緊張的問。
「你猜?」林清難得惡趣味一下。
林桓扯著林清的袖中搖了搖,說:「爹,你快說,這個時候,你還逗兒子,兒子都要急死了。」
林清看著林桓真的急了,就笑著吐出兩個字「六十八名。」
「第六十八名?」林桓聽了一驚,隨即反應過來,頓時一陣狂喜,說:「是二甲!」
林清點點頭,肯定道:「不錯,是二甲,兒子,恭喜!」
「太好了!」哪怕平時林桓一向表現的很是穩重,此時也不由直接蹦了起來,一把拉住林清,就往裡面跑去,跑到裡面,看到王嫣,直接驚喜的說:
「娘,兒子中了,是二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