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林清可不知道自己剛才道聲謝會引起後面的爭議,他之所以道謝,是因為他曾經做過考務人員,知道監考時做考務人員的辛苦,那純粹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林清進了衙門的後院,就看到一個極大的科考棚,座北朝南,最南有東西轅門,圈以木柵,有一大院,院北為正門,叫「龍門」,龍門後為一大空地,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

再北有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考官坐西間,等會好面東點名。再北有很多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林清走到龍門后的空地,找了個地方站好,等待考官,也就是縣令點名。

黎明時,院內糊紙燈牌紛紛亮起,眾人頓時一靜,這是考官開始要點名了。

果然,沒一會縣令就帶著一大幫人進入考棚,林清知道這幫人應該是給擔保的廩生,眯著眼看了看,發現給自己擔保的廩生來了,林清放下心來。

很快,考官開始點名,在點名前,縣令先告知考試的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告訴大家考試流程,並說:「等會凡是被點到名字的學子,入中廳大堂接卷,然後高聲唱某廩生保,廩生確認后應聲唱廩生某保,如做保廩生對考生有疑時,本縣令立即查察或扣考,忘諸位莫要行替代之事!」

眾人齊聲應:「謹遵教誨。」然後開始正式點名。

林清聽叫到自己的名字,就進入中廳大堂先接了卷,然後立在大堂上,大聲說:「李廩生保」

上面一位坐著的廩生站起來,借著光認真看了看他,說:「某保。」

旁邊一個文書點頭,記下記錄,林清捧著試卷出來,走到北面的考桌旁,按照自己「准考證」上的編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林清將試卷放到桌子上,試卷和裡面的草紙是卷在一起,然後用紅繩綁在一起。

林清先解開紅繩,把試卷理平,然後借著微亮的光把試卷從頭到尾瀏覽一遍,發現這題他都從書上看過或者做過,頓時放下心來,把試卷用紙鎮壓好,裹了裹身上的狐裘,開始閉目養神。

雖然只要拿到試卷就可以做題,可現在天還蒙蒙亮,就算旁邊亮起了燈,可視線還是大受影響,與其摸黑做,不如等天完全亮后再做,那時審題也更加清楚,不容易出錯。

過了半個時辰,天大亮,林清睜開眼,活動活動手,從考籃子中拿出筆墨和硯台,磨好墨,翻出第一張試卷,開始在草紙上做題。

縣試府試院試的試卷都是不糊名不謄抄的,所以卷面整潔,字跡的好壞占很大的因素,許多考生第一次考,急急的往上寫答案,即使答對了,有時也會因為字跡潦草,有塗改而不中。

林清先把答案都在草紙上,檢查無誤后才慎重的拿起試卷,全部謄抄在試卷上,等一字不錯抄完,林清才鬆了一口氣。經過上一世變態的科舉,他終於做到連寫十張紙,一字不錯的境界。

謄抄完,林清又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就把試卷收拾好,拿起試卷交卷,縣試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拿著試捲走到了最前邊,將試卷雙手呈到考官的案牘上,然後侍立一邊。

縣試和別的考試不一樣,要三天連考三場,可是要想考後邊兩場,第一場必須過,第一場要是不過,後面兩場就沒必要也不允許考,所以第一場,都是立刻出成績。

縣令拿起林清的試卷,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抬起頭看著林清,問了他幾個問題,林清回答后。縣令點點頭,在上面用硃砂畫了個圈,然後在後面寫了個「上」。

林清知道這是過了,並且還是上等,放心下來,對縣令行禮後退下。

出了考場,在外面看了看,就看到在旁邊茶棚下坐著的林澤,林清快步走上前,對林澤喊道:「哥。」

「出來了」林澤趕忙起身,招呼林清過來坐,又給林清倒了杯熱茶,說:「來,先暖暖身子。」

林清接過水,一口灌下,只覺一股暖氣從胃裡湧出,頓時四肢都熱了不少。

林澤看著林清喝了水,本來還想問問林清考的什麼樣的,可想到林清出來的這麼早,只怕八成是不會做,話在舌頭裡一轉,就變成了:「既然考完了,就快點回家吧,爹和娘還有弟媳肯定急壞了。」

林清放下茶杯,點點頭,說:「嗯,快點回去吧,回去我吃些東西,歇一歇,明天還要考第二場,這次縣令規定縣試考三場。」

「奧,」林澤隨意站起來,剛要邁腳,突然頓住,轉頭對林清驚訝的說:「什麼,明天還要再考,那你過了?」

林澤本來對這些考試是一竅不通,他甚至不知道縣試要考幾場,可剛剛他在茶棚等林清的時候,茶棚里都是陪考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他也就把縣試流程聽了個八成懂,也知道只有第一場過了,才能考後面幾場。

「嗯,而且是上等。」林清看著林澤笑著說。

「上等,就是每場只有前邊大約十個才能得上等的那個。」林澤這下更驚訝了。

林清點點頭說:「是啊,而且這次縣令還親自問了我問題,只要以後幾場也是上等,就能去角逐前十名和頭名。」

縣令親自查問可不是縣試的必要流程。一般只有試題做的極好,可能得前十或者頭名的,縣令才會親自查問,因為頭名的是案首,可以直接越府試,成為童生,而前十名,在考府試的時候,要在第一排單獨考試,叫做「提坐堂號」,以示榮耀,所以為了保證前十名有真才實學,縣令一般親自查問。

「真的?」林澤驚訝的說,隨即大喜,問道:「那也就是說你有可能過縣試。」

「嗯」林清點點頭。

「要是你這次能過縣試,再好好學學,過幾年考府試和院試,如果能過,咱家豈不是能出個秀才,秀才就能免四丁的勞役,咱家現在就四個男丁,那不是以後都不用每次出錢偷偷找人替勞役,省的上下打點。還怕人告發。」林澤搓搓手,滿臉興奮的說。

林清扶額,很想晃晃他大哥,咱能別要求這麼低好不好!

林澤一把拉起林清,說:「快,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娘。」

林清直接被林澤塞進了馬車,一溜煙回到了林家。

到了林家,林澤拉著林清直奔正院,一進門,林澤就興奮的說:「爹娘,弟弟第一場過了,還是上等。」

林父和李氏從裡面走出來,就聽大兒子一陣吆喝,李氏一聽林清過了,頓時一陣歡喜,連忙把林清一把拉到旁邊椅子上坐下,攬著林清,高興的說:「老天爺保佑,居然過了,太好了,冷了吧,念珠,快給少爺端碗薑湯來。」然後就開始問林清冷不冷,考的累不累。

林父比起李氏一聽到兒子過了,就別的什麼都不管了,他倒是聽到了大兒子剛才在後面還有一句,就問大兒子道:「上等是什麼,說考的好嗎?」

林澤終於找到聽到自己話中重點的了,連忙走到他爹跟前,興奮的說:「弟弟這次第一場考了上等,我在茶棚里聽人說,一般能有一場考上等的,剩下幾場只要沒有下等,就一定能過。」

「你是說清兒有可能過縣試?」林父瞪大眼睛問道。

「是啊,只要下面兩場也能考好,不過弟弟第一場能考這麼好,下面兩場也起碼能混著中等吧!我聽別人說三場的難度差不多。」林澤猜測道。

林父頓時和林澤想到一塊去了,說道:「清兒才學了這一個月,就能過第一場,還可能過縣試,那要練上幾年,豈不是有可能過府試和院試!」

「對啊,對啊,我都沒想到弟弟這麼有讀書天賦,以前弟弟小時候就讀書好,可是弟弟不想學,現在弟弟想學了,您說弟弟能不能中個秀才,咱家要是出個秀才,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林父頓時眼前一亮,他爹是流民,後來又幹了私鹽販子,就算他現在鹽商,士農工商,商也是在最末位,也談不上光宗耀祖,可要是他兒子能有個功名,哪怕是秀才,別人一提起來,也會說是,就是那個##秀才家的,這絕對算是光宗耀祖,就算他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了。

林澤看到他爹動了心,連忙把自己從茶棚了聽到的像倒豆子一樣,給他爹複述一遍,說到興奮處,還用手比劃兩下。

林父聽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一把拉過旁邊的林清,拍著林清的肩說:「兒子,好好考,咱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林清看他爹高興,正想說:您放心,我一定努力給您考個進士回來。

結果他爹興奮的大手一揮,中氣十足的說:「兒子,只要你這輩子能考個秀才,九泉之下,爹也有臉見你爺爺了!」

林清一噎,滿頭黑線。

爹,咱的期望值能高點不,你這樣,我很有「壓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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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不是做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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