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幡然悔悟
連紅啊連紅,你可真是好算計,這瓶子她一向小心收著,怎麼會突然丟失,又怎麼這麼巧偏被周揚給撿了過去,難怪今晚連紅突然怎麼找都不見蹤跡,而周揚又突然造訪,這一切怕都是連紅早就算好的了。
周太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後悔居多還是后怕居多,她只知道那碗茶水原本是該自己喝下的,是周揚替自己擋了一道,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唯一真心對她的人也沒有了。
「連紅,連紅,連紅!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附近,滾出來!」
周太夫人突然想通了似的,對著空曠的屋子厲聲喊道,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就像是從幽冥里爬出來的惡鬼。
連紅見周太夫人突然這樣瘋魔,擔心周太夫人的叫喊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便從暗處走了出來,冷聲看著周太夫人說道:
「怎麼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局面嗎?別用一副殺人兇手的眼神看著我,別忘了這周揚身上的毒早就已經深入了五臟六腑,這都是拜你所賜,我不過是補上了最後一刀,追根究底,殺死周揚的還是你,周太夫人。」
周太夫人的眼神讓連紅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她滿不在乎的看著周太夫人說道,心裡一點兒沒有為眼前這一切感到動容。
周家始終是他們主子的心腹大患,只要沒有了周家的威脅,一個二皇子根本不算什麼,所以周揚必須死,這是連紅一開始就做好的決定。
而周太夫人,她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周太夫人後悔的眼神,連自己的真心都摸不準的人,哪有什麼資格去談愛?
「別在那兒假惺惺了,人都死了,你做出這幅姿態來給誰看。周家的家主信物呢?我剛才看到周揚把它給了你,你把它交給我吧。」
連紅的語氣理所當然,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周太夫人的眼神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周太夫人忽然笑了起來,她抬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抹,擦掉了那些殘存的眼淚,她面色嘲諷的看著理所當然的連紅,開口說道:
「連紅,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和你的主子現在可是同盟關係,就算要交付這家主信物也應該是你的主子親自來拿。
你一個下人,也敢經手這樣重要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再想些什麼,這家主信物的功勞是我的,我若是不願意分給你,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
那盒子裡面放著的東西雖然周太夫人還沒有查看,可是卻也知道周揚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欺騙自己,她收好東西,起身離開之前,瞥了一眼面有不忿之色的連紅,冷聲說道:
「那桌子上的茶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這一次我就不跟你計較,若再有下一次,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連紅,你的主子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這手未免也伸的太長了。」
周太夫人說完,也不去管地上周揚的屍體,她走出了屋子,正如連紅所說的,人都死了,她做出那副哭天搶地的樣子給誰看?誰也不會在乎。
真正在乎的那個人,已經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或笑或罵都只為自己一個人。而自己只有努力的活下去,帶著滿心的罪惡和懺悔,將那些辜負了她的人一一報復回去。
周太夫人收起自己臉上最後一絲凄然,用冷漠和不在意偽裝起自己,而連紅看著周太夫人的模樣,撇了撇嘴,還以為是個痴情的,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這周揚也真是夠倒霉的,一顆真心拋給了瞎子看,只騙到一兩滴眼淚,卻將自己的整條命都給搭了進去,真是太不值當了。
縱然如此想著,連紅卻也還是不得不任勞任怨的在後面收拾周揚的屍體,人死的這樣突然,雖說明日之後,二皇子事敗,她的主子佔了上風之後,周家也就不足為懼,可是今晚卻還是不能太過大意。
周太夫人走出了連紅的視線,在無人之處取出那個裝著家主信物的盒子,查看了一番。裡面除了周家的家主信物,之外,還有著兩封手信。
周揚沒有子嗣,雖然有幾個兄弟姐妹,可惜早早地就被周揚打發了個乾淨,根本成不了氣候,現在他突然一死,周家家主的位置不能空懸太久,一封信上便是寫著下一任周家家主的人選全部由周太夫人來定。
周太夫人將這封信仔細收好,有了這些東西,她在周家的位子將會是不可動搖的。而最後剩下的一封信,卻是寫著周揚最後留給周太夫人的退路。
聰明如周揚,早就知道七公主不可靠,未免周太夫人日後被七公主拿捏住,周揚早就準備了後手,可惜時間匆忙,準備的不夠全面,好在周揚最後在信上叮囑了周太夫人一句話,她的身份說到底還是雲翎的和親公主。
就算當年周太夫人做了再多的惡事,在現在這樣的局面之下,雲翎的人不會放任他們的和親公主被七公主隨意拿捏,若是周太夫人走投無路,可以聯繫母族,雲翎的人或許會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多少願意幫襯一二。
周太夫人苦笑著放下了手裡的信件,她當年做下的事情有多絕,她現在也不會忘記,若是說商陸澤蘭可以輕易原諒她的所作所為,連周太夫人自己都不相信。
她將那封信收起來,不再去看,她深覺自己在這畢方竟然再無立身之地,放眼四顧,入眼皆是仇人,唯一一個存著些許真心的也被她弄丟了。
周太夫人捂著臉跪坐在陰影之處,就像是不見天日的蝙蝠,感受著被放逐的寒意。
天色很快就大亮了,澤蘭商陸早早的收拾好了東西,整裝待發,將所有的行李都裝上馬車之後,不等驛站管事前來送別,澤蘭和商陸便吩咐眾人啟程往城門外面走去。
趁著城門剛剛打開的時間,城門口還沒有多少人,他們此時離開,是最快的。可是澤蘭商陸緊趕慢趕,卻還是在城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攔下他們的車馬的,是當日那個侍衛統領的人,澤蘭一眼就認出了城門口把守的嚴嚴實實的隊伍。
商陸和澤蘭對視一眼,安撫了一下有些騷動的隊伍,商陸走下馬車,對著擋在前面的侍衛統領開口問道:
「今日使團離京,不知統領來此何意?若是為了送別,那就先謝過統領大人的美意了。」
商陸先發制人,倒是讓那侍衛統領原先準備好的話沒辦法說出口來,他被商陸的話堵了一下,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撞鐘聲,不只是商陸愣住了,就連原本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行人在聽到這一陣悶沉沉的鐘聲之後,都是面色莊重的下拜在地。
那侍衛統領微微一愣,忽然對著商陸開口說道:「陛下既然已經去世了,這段時間京城要戒嚴,恐怕不能讓二位使者離開了,若是二位使者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我便派人將二位使者好生送回驛站安歇。」
商陸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緊閉的城門,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上了馬車。雲翎使臣的隊伍,怎麼出來的,又怎麼駛了回去。
皇帝是方才才死的,鳴喪的鐘聲不過剛剛響起,這些侍衛可是一大早就守在了城門口,等著將離京的使團賭個正著,若是是因為皇帝去世才將城門戒嚴,這未免也太過於我未卜先知了。
商陸心裡都清楚,這些不過是那侍衛統領的託辭,真實情況恐怕不是如此,可是此時此刻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澤蘭見商陸沉著臉走回來,便知道今日他們怕是走不成了。隨著使臣隊伍往返回驛站,澤蘭的一顆心也慢慢沉到了心底。
那侍衛統領說是要將澤蘭商陸送回驛站,果真是一路跟了過來,寸步不離的跟在商陸澤蘭的身邊,生怕人半途跟丟了一般。
等到澤蘭商陸回到了驛站,趁著使團從馬車上面卸下東西的時候,那侍衛統領也就這樣順勢將人留在了驛站。
方才的喪鐘已經響過十一下,預示著皇帝真的去世了,現在全程都收到了消息,二皇子七公主還有青雀那邊,恐怕都要有所動作了。
面對那守在門口的侍衛統領,澤蘭商陸都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此時說什麼都晚了,他們相當於變相的被軟禁在了這裡。
只希望外面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勝的人會是青雀。澤蘭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面,看著外面風雨欲來的天色,頗有些憂心忡忡。
商陸見澤蘭神色有些憂慮,便將自己正在翻閱的消息一起放到了澤蘭的面前:「現在想什麼都沒有用,蘭兒不放先看看這些消息。」
之前商陸託人出去調查周家的周太夫人和七公主的聯繫,方才商陸收到消息,證實了之前那個雜役話里所說的事情。
而商陸現在知道的更多,包括昨晚周揚的死訊。雖然周家一直秘而不發,但是卻還是躲不過商陸派人去查探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