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逍遙散人

糊塗了一時？這話是什麼意思？慕傾城納悶地看著何大人，不知他說這話到底是為何，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更深層次的東西給她忽略了去？

「你們不是跟相府的人走得近么？這走得近了，要想知道些什麼也能從他們的口中將話給套出來，再不濟，總能自己著手調查罷？」

何大人如是說道，一雙精銳的眸子正略過了兩人一眼，沉聲說道，眸底好似正泛起了股得逞的暗芒。

如若不然他為何要叫這兩人前來，單單是跟蹤調查的話，他哪裡會不知道這麼做的危險性，一不留神給沈千澈發現了去，到時只會給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

這是要讓我去調查凝華？想得還真美好，只可惜她絕無這麼做的可能，別人想要對孔凝華不利，她都不會同意，更別說是讓她自己去這麼幹了。

不過這點，她自是不會真的給說出來。

「暗中調查的話，首先也得先離相府很近才是，不然這來往間，著實不大容易查出些什麼來，再者套話一說著實不大可行，爹您也知道他們很是聰明謹慎，要想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些什麼話來，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慕傾城斂眸沉吟了好一陣，這才蹙眉沉聲說道，面上並無任何情緒波動的她眼底卻是泛起了陣陣輕嘲。

現如今相爺都已經辭官了，只不過是因為皇上的承諾，他便這麼的激動，若是真不想如此，怎麼親自去皇上那邊，親口在皇上面前說。

那樣的話興許會比讓他們去要好上了太多太多，不過這前提自然是，皇上得同意，但這幾率，怕是並不大。

「你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看她一連說出了這麼多的話來反駁自己，方才還笑吟吟的何大人這下卻是不悅地眯起了一雙狹眸，冷冷地睨向了兩人，靜靜等著他們的回應。

答應自然是得答應的，至於到底要不要這麼做，那可就真說不準了，慕傾城在心底如此想道，遂輕輕聳肩，正欲做出回應，哪知何凱卻是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

「爹，要這麼做也不是不行，但是爹真想好了？若是讓相爺知道我們在調查他，他定會不大高興，而且相爺和皇上之間，應當不會有什麼的吧？」

說到底這些也不過都是何大人的猜測罷了，具體是不是根本沒有一個確切的准信，誰又能說皇上和丞相之間真有什麼事情？即便是有，調查了出來若是無力改變，也還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沒辦法做。

「什麼叫應當不會有什麼？我讓你們做你們就去做，哪兒那麼多的廢話，我最後再問一句，此事你們是做還是不做？若是不做就搬離何府去，我沒你們這樣不孝的兒子兒媳！」

何大人態度強硬地一揮袖，猛地轉過了身去，微昂著頭，渾身氣勢逼人之至，看得何凱慕傾城兩人眸光也不覺微微沉了沉，心底一陣沉寂。

然而饒是如此，何凱也還是並未做出任何的回應，只定定地望向了她，這眼神好似是在問她的決定。

「我們答應。」慕傾城對於他這灼熱的目光並未做出任何的回應，只眉梢輕挑，緩步走上了前去,沉聲堅定地道。

聞言，何凱詫異地望向了她，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不想她竟做出了這等決定，於是正想上前再問問她是否真想好了，誰知這話還沒出，她又沉聲補上了句。

「那爹想如何做，讓我們去相府小住？」要想更好的調查，自然是愈近愈有利，興許這也是為何前些天他們去了孔府住了一晚，回府之後卻沒遭到任何責備的緣由罷？

「果然聰明，唯有這樣查到的可能性才會大大增加，但是，你跟他們是朋友，要我如何相信你？」

何大人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那雙正閃爍著精銳光芒的明眸里，躍動起了抹讚賞的暗芒，她這心思倒是不錯，想的也很是細膩，但關鍵是，要看她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若是相信了她，又讓她去了相府小住，結果她卻是將這至關緊要的消息告知了給了孔凝華，那到時他該怎麼辦？豈不正相當於給人暗中捅了一刀。

「不相信我的話，爹大可以不來找我，反正此事於我而言，做與不做也沒任何的卻別。」

看他如此說來，慕傾城且是微微退後了一步，一臉慵懶地聳了聳肩，一副隨意懶散的模樣，說著還正打算轉身走出去，省得在這裡浪費些不必要的時間，卻是不想著動作還給他發現了去。

「站住，哪兒也不許去，方才你不是還說要答應么？怎麼現在還出爾反爾。你跟孔凝華本就是朋友，為何這麼做，至少得給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罷？」

何大人厲聲說著，眸光冷厲之至。

讓人信服的理由？慕傾城秀眉微微挑起，一時還真沒想好要說些什麼，於是待她這眸光一轉，正好看到了站在身側的何凱時，剛想出聲，誰知他便打斷了她還未說出口的話。

「爹，我們跟相府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為何要鬧成這樣，不管……」何凱本想勸說何大人，讓他別去調查此事，然而他這話才說了一半，不想那何大人竟是猛地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臉上，差點讓他眼冒金星。

「給我住嘴！有你這樣說話的人么？我這麼做也還不都是為了整個何府，我得到了什麼？不做，就不是我何清華的兒子！」

何大人厲聲撂下了這話后，便大步走向了前去逼近了他，抬手正欲拍向他的肩頭，誰知這次他卻是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論如何，相爺的事我不會插手，傾城亦然，我們是朋友，今生的朋友，至於那皇上的承諾，與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言罷，何凱身子一側，一把拉過了還在愣神消化著他方才說出的這番話的慕傾城，拽著她大步出了何府的院子，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這才啪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這下慕傾城才回過了神，輕咳了聲，不自在地抬手掙脫開了他這手上的束縛，剛想問他方才怎的那麼衝動，若是假意答應的話，說不定還能探查到些內情。

但是現在給他這樣一攪和，一切就都已經完全白費了去，如此想著她便長長地嘆息了口氣，看到他這臉上微紅的五個手指印，心底不免有點心疼，然面上卻仍是板著臉道。

「誰讓你逞強的，這下倒好，若是毀容了，我看你還怎麼出去見人。」饒是她說的都是些責備的話，但她說著此話的同時也在找著藥膏，遂又輕輕地給他上藥。

在他抬眸看向她的這剎那間，兩人目光交匯，她這蘸著藥膏的指尖微涼，觸在他臉上只覺一種微麻的酥酥觸感，讓他心底猛地一顫，不覺輕咳了聲，略顯尷尬道。

「謝謝，不過我自己上藥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說著他便伸手想要將她手上的這小瓷瓶給奪過來，誰知她卻是躲閃了開來，並沒給他搶過去的機會。

「好生待著別動，我給你上藥。」說著她先仔細地替他擦藥，不過這動作進行到了一半，讓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不免又蹙眉問了聲道。

「方才你那麼衝動做什麼，其實不用那麼說也可以，先是假意答應，再暗中將此事告知給凝華他們即可。」

為何要那麼直白的拒絕，這下惹怒了何大人不說，怕是他也難以再相信他們了，如果這下何大人再想對相府做些什麼，他們該怎麼辦？

「假意答應？他哪裡是你想象中的這麼簡單，先按兵不動，等過些天再說，放心，我也不會讓他對相府做什麼的。」

何凱輕嘲地微微搖了搖頭，她這想法還真是天真，那何大人即便是那麼問了，也不會像他說的那般相信自己的。

「不是那麼簡單？那是何意？」慕傾城又忍不住問道，然而此時他卻是微微閉上了眼眸，沒有再做出任何的回答。

看著他那長長的睫翼一顫一顫的，在他白皙的下眼瞼上投射了下一片淺淺淡淡的光影，微抿的薄唇好似正透著無盡的誘惑力，一時竟看得她面上微微泛起了些紅暈。

不說便不說罷，只要別做出什麼對相府不利的事情即可，她如此想著，遂忙趕緊暗自搖頭，將方才面上的熱度給消散了下去，給他上完了葯后便默默地走到了一旁，將這瓷瓶給放了下去。

「我這才想起，你不是何大人的親生兒子？」待走過來時，看到那男子仍是雙手環胸，靜靜地坐在那不發一言，面色沉靜，慕傾城一時鬼使神差地竟問出了這話。

聞言，何凱輕輕睜開了雙眸，定定地看向了她，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在這時她這腳步也正停留在了原地，兩人相互對望著，時間也好似就此定格了住。

「嗯，不是。我只是個逍遙散人罷了，只是最開始時給人束縛住了羽翼，這下想要找個地方安身下來。」他輕輕說著，聲音輕得好似只要一陣風便能隨意地吹散，那雙漆黑的眉眼裡，仿若也湧現了無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