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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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正是飯時,萬花樓里來了不少人,廳堂里一片嘈雜,門外突然踏進來一隻腳,廳堂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葉柏舟淡淡的掃了一眼周圍,嘈雜聲再次起來,只不過比之前更誇張更刻意。他沒去理會那些探究的眼神,直接去了萬花樓後院的廂房,熟門熟路的找到顧歸的房間,看到門上上了鎖,眼神一暗,從懷裡掏出鑰匙將門開了。

行李都還在,葉柏舟默默鬆了口氣,再看桌上擺的小食,都是自己跟萬花樓廚子交代過的,看來她這些日子還算聽話。

再看桌子上,是一堆放置的亂糟糟的紙筆,想來是前些日子給自己寫信用的。還沒見到人,葉柏舟便已經忍不住心軟了,也有些不是很在意「快活的很」是什麼意思了。

他將門關了,獨自一人坐在廂房裡等著。

這一等便是將近一個時辰,葉柏舟剛剛軟下去的心腸又硬了起來,憋著氣準備教訓一下這個不著家的孕婦。

在他等不下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顧歸的聲音,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大步朝外面走去。

「將軍,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若是讓葉狀元知道了……」一個男人猶豫道。

葉柏舟去開門的手僵在空中,眯著眼睛聽外面的聲音。

「有什麼不好的,他都不來接我,估計我們離和離也不遠了,不怕。」顧歸淡定的回答。

男人吭哧道:「可你們是皇上賜婚,怎麼能輕易和離。」

「這有什麼難的,他天天不理我,與和離有什麼區別,若是再不跟我和好,我便與他分開,再也不搭理他。」顧歸在外面裝模作樣道,她本是演戲,可越說越覺得委屈,連帶著火氣也上來了。

門被哐的一聲甩開,顧歸做作的驚訝一聲:「呀,你怎麼在這兒?」

葉柏舟冷著臉看一眼她旁邊的男人,丑。

「這是誰?」

男人嚇得低下了頭,顧歸咳了一聲,嫌棄江逸給她找了個什麼東西,膽子比姑娘還小。

「這是夜陵柳公子,來北元看我來了。」顧歸頂著葉柏舟眼神的威壓,硬著頭皮道。

葉柏舟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轉了幾圈,冷漠道:「叫人把你東西收拾了,跟我回家。」

顧歸心裡歡呼一聲,臉上滿是不情願:「我在這裡住得挺好,不想回去。」

「若是不想回去,那便在這裡住下去,」葉柏舟眉眼不動,「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真的不想回去?」

顧歸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一個多月真是將這輩子的氣都受完了,惡狠狠的瞪著葉柏舟:「回!我回去!」

葉柏舟立刻牽著她的手往外走,顧歸對身後的男人點點頭,便屁顛屁顛的跟著葉柏舟走了。二人經過廳堂時又是靜了一瞬,等他們一走便更熱鬧了,聲音傳出萬花樓很遠。

「他們肯定是在嘲笑我,堂堂北元大將軍現在被訓的跟個孫子一樣。」顧歸吸了吸鼻子,坐到馬車上時眼眶都紅了。屈死了。

葉柏舟將她有些亂的頭髮整理好,很快便縮回了手:「怎麼,你後悔了?」

「我後悔什麼……你不用試探我,我這輩子都跟著你了,受再多氣也不會後悔。」

葉柏舟的嘴角微微上揚一瞬,又很快放了下去:「那個男人不是夜陵來的吧?」

「當然不是。」顧歸坦然道,她本來就沒打算真的在這事兒上騙他,「我故意說出來氣你的,這個人是……我一個友人幫我找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為的就是逼你將我帶回去。」

葉柏舟點點頭,江逸,你給我等著。

顧歸偷瞄他一眼,沒能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索性直接問了出來:「你還在跟我鬧彆扭?」

「你覺得此事是鬧彆扭?」葉柏舟反問。

顧歸想說是,可看到他的臉,明白自己若是真這麼說了,恐怕會被踹下馬車。許多想法在腦子裡轉了轉,她底氣不足的猜道:「不是,是因為我將有孕的事給隱瞞了,所以你才不高興。」

「還有呢?」

顧歸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還有,還有就是我道歉不夠誠意,還動不動發火生氣,讓你受委屈了,對吧?」

「除了這些,你還要跟我說什麼?」

顧歸無辜的咬住嘴唇,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出來了。

葉柏舟眼底劃過淡淡的失望,嘆氣似的說出「算了」兩個字。

顧歸又心氣不順了,皺著眉頭道:「有什麼話你便說出來,你若是讓我猜,可能我這輩子也猜不出來了,難道你還要跟我生一輩子的氣?」

他們之間的想法本來就有許多不同,在某些方面,兩個人更是千差萬別,他若是不說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麼,恐怕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猜不到便不猜了。「葉柏舟垂眸。

顧歸咬著嘴唇低下頭,越想越覺得難受,加上這些日子本該千寶萬貴的自己卻沒有一個人關心,一時間委屈都往眼眶裡涌,很快就溢了出來。

若是以往哭,眼淚還沒掉下來,她便嚷嚷開了,這一次大概是覺得不會有人心疼,乾脆也不哭出聲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手上。

葉柏舟沒有看她,因此也沒發現她的異常,直到進了狀元府,他先下了馬車,轉身便看到顧歸低著頭坐在上面,也不說下來的話。

「下來。「葉柏舟嘆了聲氣,伸出自己的手。

顧歸還是低著頭。他察覺到了不對,朝車夫擺擺手,讓他先行離開,自己再次上了馬車。

「怎麼了?」葉柏舟皺眉。

「我要回家,」顧歸剛出來一個字,哭腔便出來了,哇的一聲再也止不住了,抽抽搭搭道,「我要回家,我不跟你過了,我要回家……」

她不停的念叨著要回家,葉柏舟眼底的心疼再也止不住了,一時間覺得自己因為一點小事將有孕的她晾了近兩個月,真是最無聊最心狠的一件事了。

他將顧歸攬到懷裡,低聲道:「我不跟你吵了,不哭了好不好?」

顧歸一趴到他懷裡,雙手便像兩個小爪子一樣拽住了葉柏舟的衣裳,牢牢的貼在他身上,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控訴:「你對我一點也不好,只會欺負我,你就會欺負我……」

「對不起。」葉柏舟顫聲道歉。

慢慢的,顧歸在他的安撫下哭的不那麼厲害了,委屈的抬頭看他一眼,又很快趴到他胸膛上,問:「那你到底在生氣什麼?」

這個問題一出,葉柏舟又不說話了,顧歸嘴一咧,又準備大哭:「你還不肯跟我說?!」

怕她把眼睛哭壞了,葉柏舟深深的嘆了聲氣:「因為我覺得挫敗。」

「挫敗什麼?」顧歸不解。

葉柏舟心疼的摸摸她紅腫的眼睛,又是一聲嘆息:「我、我們的孩子,在你心中是不是太不重要,所以你才會那麼輕易的為旁人拚命?」

顧歸愣了一下,接著聽到葉柏舟道:「你今日為了夜陵不顧孩兒安危,明日是不是就可以為了蘭洛丟下我與孩子離開?顧歸,我不確定,直到現在我都不確定,我們之間的婚約,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他這些日子沒有放過顧歸,又何曾放過自己了,每每閉上眼睛,都是顧歸在夜陵時渾身是血的樣子,尤其是在知道她帶著身孕戰場廝殺后,心裡總是驚悸。

越是擔心她會輕易離開自己,他便忍不住對她越差,只想逼她說出一句承諾,可這些日子他等到了太多詞不達意的道歉,卻獨獨等不來自己想要的承諾。

顧歸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葉柏舟垂眸:「我並非想改變你什麼,你莫要……」

「我做不到什麼事都不管,」顧歸突然開口道,「哪怕我曾答應你辭官,可若是北元有事,我都沒辦法坐視不理。」

所以她的辭官,註定只是寧玄辰說的那樣一個假期,而非真正的像平民百姓一樣生活。

「嗯,我知道。」葉柏舟微笑,他娶到的便是這樣一個為天下蒼生而生的人,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顧歸舔了一下嘴唇:「可若你願意,以後這些事,我都帶著你一起,哪怕會有危險,我也要帶著你,什麼事都不瞞著你,與你共同承擔好不好?」

葉柏舟抬頭看向她,眼底是亮光一片,顧歸不好意思道:「以後若再有這種事……我會叫上你,刀山火海,你可能都得陪著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葉柏舟伸出右手小指,打斷她的話:「說話算話。」

顧歸笑了起來,這個動作好像還是自己喜歡做的,怎麼如今總是被他用了。

「拉鉤,說話算話。」

他想要的那個承諾,顧歸終於還是給了他。葉柏舟靜靜的看著她,終於忍不住把這個腫著雙眼的姑娘抱到了懷中。

馬車外是陽光一片,熬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春日總算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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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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