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堪稱是國之盛事,新朝立國不久,除了皇帝陛下寒酸的登基大典,就再也沒有機會見識到皇家盛事了。

現在這個民間來的糟糠之妻,真的要祭天告地,成為大乾的皇后。

從此母儀天下,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真是驚奇,傳說里倒是也有一出這樣的戲碼,講的是漢宣帝劉病已和髮妻許平君的故事,許皇后也是麻雀變鳳凰的典型,可惜命薄如紙,做了皇后也只得慘死。

不知道這秦皇后,能不能真的和傳言里一樣,和陛下恩愛一輩子。

六月初六的黃道吉日,正是行大典的好時機。

封后大典在皇宮裡舉行,金鑾殿前的八十一層玉階上,站滿了臣子,莊嚴肅穆的鐘聲響起,拉開了大典的序幕。

秦檸身著硃砂色的紅衣,衣服上五色的鳳凰展翅欲飛,她坐在金玉堆砌的鳳輦上,從遠處遙遙而來。

她下了車,看到錢元恆站在台階最上方,距離很遙遠,遠到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可是他的溫情,如在耳邊。

袁桓拿著金黃的聖旨,恭敬道:「請皇後娘娘接旨。」

秦檸沒有下跪,這場大典,昭示著她是錢元恆的皇后,是和他並駕齊驅的女人,她不用跪他。

永遠都不用。

前朝的時候,有對恩愛的帝后,皇帝為了他的愛妻,特意免了禮節,從此在宮中,皇后便不必向皇帝行禮了。

袁桓一板一眼地念著翰林院的筆杆子們辛辛苦苦起草的詔書,秦檸其實不大能聽下去,實在無聊至極了。

可是這找事著她的榮耀和身份,從此她秦檸的名字將留在史書上,作為一國皇后的身份。

袁桓念完那捲聖旨,花了有一段時間。

秦檸從他手中接過來,並未再展開。

袁桓側身,看著秦檸從他眼前過去,身後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所有服侍的宮女都留在了玉階下。

只有秦檸,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站在高處的男人。

錢元恆耳聰目明,比秦檸看得清楚些,從她第一步踏上台階,就開始數,他的阿檸抬了幾次腳,還有多少步才能走到他身邊。

一步,兩步,三步。

總共九九八十一步,錢元恆抬手,將她潔白柔軟的手握起來,用無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終於把你盼上來了。」

秦檸今天化了精緻的妝容,濃墨重彩的眉眼聞言微微彎起來,輕輕回了一句:「是啊,我終於上來了。」

她的一顆心,從此安定下來,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奪走她的大壯。

封后大典本就不複雜,近幾朝以來,對於這些典禮都不大上心,有就好了,具體過程便隨遇而安,總之也沒有人規定過,皇家必須怎麼娶媳婦。

滿朝的官員看著高台上並肩而立的一對璧人,倒也沒什麼不適。

人家本來就是結髮夫妻,如今這樣,亦是平常。

錢元恆拉住秦檸的手,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帶你出宮,禮部和兵部已經把城樓給布置好了,就是會有些累,你先歇著。」

城樓很遠,阿檸要坐著馬車過去,一路上肯定會很辛苦,她還要注意著儀態朝服,總之十分艱難了。

還是先養精蓄銳,有了精神再過去。

秦檸點點頭,由他拉著進了太極殿的內側。

她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一直都是在承乾宮和御花園活動,偶爾去次御書房,像太極殿這樣莊重的場所,她還沒有機會見識。

錢元恆低聲道:「朕出去打發那些人,你想吃什麼喝什麼,先用一點,別待會兒餓了。」

秦檸在這裡看了一圈,忍不住感慨,前朝末帝真是個荒廢朝政的人,寢宮甚至御花園都很捨得花錢,反而是太極殿,寒酸著呢,牆上的漆都不好了,也不捨得補一補。

多虧了錢元恆平日不怎麼待在這裡,不然多苦。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幸而擺件什麼的,看著是被換過的,都是新的。

那裡的小桌子上,還擺著幾碟簡單的點心和茶水,都是吃起來管飽的東西。

秦檸微微一笑,拿起來,一點一點吃到口中,等著錢元恆進來叫她出去。

他們去城樓那裡,自然不能百官隨行,只有幾個人能的此殊榮罷了,秦檸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錢元恆大步進來。

「阿檸,走吧。」

錢正軒跟在他身後,穿了身杏黃色的衣裳,襯的少年的面容稚嫩了幾分,有些許柔軟之感。

秦檸走過去,替他理了理衣領,笑道:「大孩子了,真是好看。」

錢正軒像極了錢元恆的眉眼帶著幾分喜悅,他挽住了秦檸的手,笑眯眯道:「我娘今天才最好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簡直是天仙下凡了。」

「貧嘴。」

「才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問父皇,父皇你說,娘今天是不是特別美。」

錢元恆寵溺地笑笑,自己的妻子兒子,還能怎麼樣,寵著唄。

「正軒說的對,我家阿檸每天都好看。」

他揉了揉錢正軒的腦袋,「兒子啊,今天跟著父皇,別粘著你娘了。」

錢正軒辛辛苦苦梳好的頭髮被他揉亂了一點,十分不高興,「父皇別動我頭髮,嫉妒我好看也不能這麼干呀,別人還以為我不修邊幅呢。」

我明明既有美貌,又注重自己的美貌。

錢元恆一巴掌拍他腦袋上:「誰嫉妒你了,你爹年輕的時候,比你好看多了,你這張臉,還是我給的。」

錢正軒委屈巴巴地躲到秦檸身後:「娘,你看他,總愛欺負我。」

秦檸不管他們父子的事,這是錢元恆表達關愛唯一的方式了,錢正軒這個年紀,也不可能跟小時候一樣,乖兒子親寶寶的叫,只能努力用別的方式拉近距離。

她要是再攔著,這對父子生疏下去,才讓人苦惱。

錢元恆搖頭笑笑:「阿檸我們走,這混小子……」

錢正軒不服氣道:「我才不混,我最聽話了,還聰明有本事,就你一個人覺得我混,哼。」

秦檸看著都要出門了,還是無奈道:「你們兩個,等回來再吵,別讓人看了笑話。」

門外面走了一批官員,還留了一批,要跟著他們娶城樓,若是讓人家看到皇帝陛下和大皇子這幅嘴臉,說不定就想謀反了。

誰家也沒這麼瞎折騰的父子。

錢元恆二人識趣地閉嘴,錢正軒還順便鬆開了秦檸的手臂,讓給錢元恆拉著。

錢元恆難得滿意這個傻兒子的舉動,上前一步拉住秦檸的手,感慨道:「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錢正軒恨得牙痒痒,你剛才還說我是個混小子,轉臉又這麼說,你都不覺得羞愧嗎?

錢元恆並不覺得有任何慚愧之感,他甚至還沾沾自喜自己的寬宏大量,絲毫不覺得與自己剛才的話前後矛盾了。

他們走出殿門,錢元恆拉住秦檸的手踏上車轎,自己又從那輛鳳輦上下來,轉而帶著錢正軒去了前面的車上。

龍鳳有所不同,天子和皇後有時可同乘一車,這種時候卻需要各自依照禮制而行。

宮車轆轆而行,長長的隊伍破開了人潮如水的清平大街,一路往城樓而去。

京城人都知道,今天是陛下舉行封后大典的日子,今天那個神秘的秦皇后即將在城樓上接見百姓。

而去那個傳聞不是陛下親生兒子的大皇子,也將出現。

京城人其實見過錢正軒,狀元郎遊街的時候,那麼多人誇讚他的相貌,可是一個個都是轉眼即忘,也不會和驚鴻一瞥的皇帝陛下聯繫起來。

再者說傳個謠言,聊個家長里短,也是生活在為數不多的樂趣。

城樓上涼風習習,上午的太陽雖然有些大,但是有華蓋遮蔽,她自己身子不好,懼寒怕冷,秦檸倒是沒覺得很熱,反而是城樓下擠著看熱鬧的百姓們,一個個都汗濕衣衫。

秦檸嘆口氣,轉頭對錢元恆道:「這天氣太熱了,我沒想到這一點,我們快點結束吧,看他們都挺可憐的。」

錢元恆握住他的手,示意站在旁邊的禮部尚書說話。

禮部尚書清了清嗓子,喊道:「今日,皇後娘娘恩澤天下,召見百姓,是我大乾之福。」

城樓下自然是三呼萬歲。

他們傳唱那歌謠的時候,只覺得好玩,並沒有真的感覺新朝和舊朝一樣,大多數人都還是很擁戴錢元恆的統治的,而對於這個民間來的秦皇后,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故事,更令人血脈噴張。

「另外,大皇子殿下回歸宗廟,我等覺得,也該好諸位見個面。」

錢正軒在錢元恆旁邊露出極為相似的臉來。

城樓不高,三丈左右,在底下還是能看清上面人長什麼樣的。

錢正軒露出臉的時候,所有人都狠狠吸了一口氣。

這也太像了,若不是親生的,所有人都該懷疑一下,自己家的兒子是不是媳婦兒和鄰居家的漢子幹了什麼了。

念及自己曾經想過,大皇子不是陛下親兒子,底下的百姓們只覺得難過,這是活生生要咽回去自己說過的話。

按照這個謠言流傳的廣度,皇帝陛下沒有抓走他們,當真是恩德如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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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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