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拐帶人手

第一六三章 拐帶人手

《玩宋》/春溪笛曉

第一六三章

韓琦看王雱,覺得他臉上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賊心不死」。他覺著王雱這興修水利的喜好是王安石帶出來的,當初王雱才那麼大一點,王安石就帶他下鄉考察,領著他琢磨著怎麼挖渠修湖。

對王雱的請求,韓琦並不表態,一副「行,你接著往下說」的冷靜表情。

王雱一點都不慫,他在洛陽三年,基本上把洛陽水系琢磨透了,怎麼引水、怎麼鑿渠、怎麼讓兩邊水系來個大融合,王雱心裡有數,且都是順勢而為,不是強擰的那種。沿途甚至還能造點小型水利工程,充分利用水力資源。

王雱討來張寬大的白紙,熟練地在上面畫出洛陽開封的水系圖,偶爾還在某段河道上寫一些數據給韓琦他們講解。

聽過《都城保衛戰》那場講座,在座的人基本能適應這種用數據說話的方式,甚至還覺得很不錯。

這化難為簡的本事,一般人當真難以做到!

倘若此事做成了,便是不能遷都洛陽,也能大有益處!

韓琦道:「你的想法我們已經知道了,先回去吧。」

對於韓琦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王雱十分不滿,磨磨唧唧不肯走,想從要是韓琦口裡掏個準話。韓琦不理他,只讓他先回去等著。

在場的都是當朝大佬,王雱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乖乖走了。

沒過幾天,官家便問王雱是不是還想去當那都水使者。王雱也不瞞著,當場告起韓琦叼狀來,說韓相公他不實誠,叫他去出主意,出完就趕他走,指不定是想昧下他的好方案叫別人去攬功,這人啊,大大地壞。

官家聽王雱滔滔不絕地說著韓琦壞話,也不打斷。笑著等他說完了,才把韓琦遞上來的摺子給他看。

王雱接過摺子一看,沒聲了。人家老韓是實誠人,人品端正得很,先是把他的方案說清楚,然後表示可以讓他去負責這個項目。樞密承旨的差遣繼續兼著,時常回來彙報一下進展,別一到外面就跑沒影。

王雱也不害臊,振振有詞地繼續告叼狀:「您看看他,要上這摺子也不和我說,害我白白擔心了好幾天。韓相公這人太不實誠,您可得幫我說說他!」

官家被他逗笑了:「行,我把你這些話給他學一遍,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王雱感覺官家也學壞了,由此可見,韓琦顯然是匹害群之馬!

官家沒打算一直把王雱拘在身邊,當即批了韓琦的摺子。

王雱如願以償地走馬上任,還把同年郟亶給討了過來當副手。郟亶聽說要搞水利工程,自然欣然調崗,每天跟著王雱畫圖紙做計劃,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王安石不在家,不過叔父王安國還在京城準備秋闈,一家人都在,王雱往外跑倒也不至於讓家裡沒個男丁守著。王雱和司馬琰交待過後,便帶著郟亶他們跑了。

要拓寬洛陽與開封之間的河道,不能單純地挖個渠,得進行周密的測定與計算,王雱準備先到洛陽那邊割一茬韭菜,拐批人才來完成前期的工程規劃。前期準備越周全,後期可能遇到的問題就最少。

王雱暫留洛陽數日,屁顛屁顛去見范仲淹。王雱買的園子毗鄰西苑文化公園,范仲淹他們每天不僅可以在園子里散步聊天,還可以去文化公園那邊溜達,日子過得逍遙得很。雖說要他們去上課已經不大適合,但是這邊的官員和新校區的教諭們都會積極地登門請教問題。

王雱去了,范仲淹還嫌他煩,黏在一旁妨礙正事。王雱酸溜溜地說:「以前天天留我吃飯都嫌不夠,現在見自己有這麼多新學生啦,就趕我走了。」

范仲淹沒理他。

還是師母偷偷和王雱說,每次他來信范仲淹都老高興了,今兒知道他要到,還特意吩咐底下的人去買了他愛吃的菜。

王雱於是又拉著范純粹感慨:「你說你爹啊,年紀越大越不老實,明明這麼盼著我來,見了我又趕我走。沒見過這樣的!」

范純粹這乖孩子被他弄得老為難,你和人吐槽他爹,讓人怎麼附和你?

王雱歡歡喜喜地蹭了范仲淹一頓飯,眼見要下衙了,又一個個相識的人拜訪過去,首先當然是拜訪王拱辰。大家都是狀元,又都姓王,多親近是不是?

王雱抱著一罈子好酒去尋王拱辰,開心地和王拱辰分享好消息:「由您冠名之後,洛陽的醬料賣得可好了,遠銷遼國。就在過年的時候,遼國派了使者過來賀歲,回去時每個使者都帶走了好幾罈子的拱辰牌醬料。當時還有使者和我問起您呢,我就讓鴻臚寺的人給他們了一下,如今您可是連契丹人和党項人都知曉的人物了!」

王拱辰聽得眼前發黑,恨不得把這傢伙趕出門去。

人見人煩王小雱一點都沒有招人煩的自覺,積極地倒酒和王拱辰敘舊,深情地表達起自己對王拱辰的懷念來。他誠摯地說:「我覺得啊,韓相公他不如你!」

王拱辰真想叫人堵住這小子的嘴。

王雱和王拱辰套完近乎,便與王拱辰說起此番來洛陽的主要任務。測繪推算要人,挖渠動工要人,王雱自然不能和王拱辰通氣。

王拱辰覺得王雱這臉皮若是拿去做城牆,那肯定能擋住百萬雄師。王雱是帶著上頭的意思過來的,王拱辰沒辦法,只能要啥給啥,叫得動的人你只管叫。

王雱等的就是這句話,二話不說帶著郟亶去掃蕩人才。都學這麼久了,是時候搞搞實踐了!不會不要緊,做做就會了!

王雱的號召能力從來不差,隨便動員動員已經順利拐帶走一批人,大夥都熱情洋溢地投入到建設輝煌洛陽的偉大工程之中。

等王拱辰反應過來,才發現王雱把洛陽大半官吏給拐跑了,不管是原本在府衙瞎忙活的還是在國子監讀書的,一個兩個都捋起袖子跟著王雱干去了。

剩下的人老的老,廢物的廢物,王拱辰連接待個客人,前來斟茶倒水的都是個年邁的老吏,慢騰騰地把水壺擱到爐子上,慢騰騰地生火,慢騰騰地開茶團。看得王拱辰都急了,直接換自己上陣把茶泡開,和來客道歉:「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這客人是開封來的,帶著他主家的意思來拉王拱辰入伙。王雱深得聖寵,眾多宰執又都對他另眼相看,很多人已經看他不順眼。王雱是官家與宰執推出來開展遷都工作的人,不想遷都的人暗中相互聯繫,準備扯扯王雱後腿。

王拱辰和王雱的關係看著很撲朔迷離,畢竟王雱是范仲淹的學生,王拱辰和范仲淹不對付,怎麼看這兩人都不該和平相處。

事實上許多人也都是這樣認為的,沒看到王拱辰整天把王雱豎起來當靶子嗎?這兩年接受磨勘的官員沒有一個不罵兩個大小狀元的!

以前吧,大家只要混混日子就能改官。現在不成了,得完成各項指標,指標不達成,陞官沒你份!那些試圖混混日子的人聽說了始作俑者是誰,能不罵王拱辰和王雱嗎?

反正在外人看來,王拱辰和王雱之間肯定有那麼一點齟齬。這不,開封那邊來人了,來找王拱辰一起拖王雱後腿。

王拱辰這人行事不拘手段,最會構陷人,想來坑一個六品小官完全不是問題。於是這人一進入正題,就開始數落起王雱給王拱辰帶來了多少惡名,什麼故意把他的名字做成醬料商標,什麼用一份考核表讓他天天被人罵。

王拱辰聽著來客口若懸河地說完,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忍不住冷笑。

他王拱辰再不濟也是狀元出身,還曾是台諫強力噴手,對這些見不得人的鬼蜮伎倆再了解不過。空口白牙就想讓他去針對王雱、把他當槍使,真當他是傻子嗎?

王拱辰轉手就寫了封信,叫人送去給王雱,讓王雱自個兒注意點。

沒過多久,王拱辰就收到王雱長長的感謝信,王雱在心裡情真意切地說,您真是好人吶,氣量大,人品好,公正無私,令人敬仰,多謝您的提醒,還有您的鼎力支持。對了,您的小兒子在這裡過得很習慣,讓您不要想念他。

沒錯,王雱把王拱辰兒子也給拐跑了。王拱辰發現兒子被王雱洗腦得悄悄收拾包裹跟去「實習」時,人都已經不見了,妻子急得直抹淚,說兒子從來沒離家那麼遠,出了事連個照應都沒有,可怎麼辦才好啊!

王拱辰也想知道怎麼辦才好,這兒子是他最疼愛的,年紀大了,偏愛幺子多正常?現在兒子在王雱手上,他要是真拖了王雱的後腿,王雱那小子指不定會把他兒子扔江里去!

這王家小子心思好生歹毒,居然能想到有人會從他這邊下手!

好生歹毒的王小雱這會兒正帶著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學生在江邊溜達,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的就是王拱辰的小兒子。

這小王長得和他爹有點像,一看這臉就是個狀元胚子,有點小帥。他儼然已經是王雱的忠實迷弟,能走在王雱身邊簡直臉色都激動得漲紅了,連腳底都磨破了也不覺得辛苦!

王雱愉快地完善著工程規劃,順便培養幾個將來能用得趁手的小弟,日子過得非常充實。若在城外,他們就享受享受農家樂;若是在城裡,他就到處去蹭飯,今天蹭范仲淹,明天蹭柳永,後天蹭梅堯臣,小日子過得美滋滋!

這個時候,王安石也成功和蘇軾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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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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