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空泛出了魚肚白,天漸漸亮起,室內仍然一片昏暗。床幔微微動著,萋萋睡的安詳。

一直守在她床邊的秋兒早醒了。見主子還在熟睡著,秋兒躡手躡腳地,生怕吵醒了她。

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秋兒趕緊輕手輕腳地過去開門,見是冬青。

冬青小聲道:「側妃還沒醒么?」

秋兒搖了搖頭,小心地關上了門,出去和冬青說話。

冬青道:「已經卯時了,魏巡撫怕是要來了。」

秋兒點頭,「我知道,但再讓主子睡會兒吧,不行就讓魏巡撫等一會兒。」

冬青應了一聲,開口問道:「怎麼了?主子昨日不是躺下的很早么?」

秋兒道:「早是早,但昨晚主子幾乎一宿也沒怎麼睡,卻是直到三更天才睡著的。」

冬青蹙了蹙眉,「可是換地方了不習慣么?」

秋兒將她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可能是這樣,主子就是翻來覆去的,後來還問我殿下出征的事兒。」

冬青睜圓眼睛,一把抓住了秋兒的手,急道:「你說了?」

秋兒搖頭,「我當然沒說啊,別說殿下交代了,就是不交代,我也不會說的,說了不是給主子徒增煩憂,她心中要難受的。」

冬青點頭,「是啊。」而後秀眉一蹙,氣道:「話說敕淶人也太不要臉了!他國王子死了憑什麼讓主子陪葬!」

秋兒也是極氣的,「就是說過分啊!說什麼他國王子是因為主子死的,是誰逼著他單相思了么?」

冬青道:「誰說不是!那天千和園中,太子已經把案子給破了,是那個孟使節沒救人,誰讓那王子搶了人家未過門的妻子,報應,該死!總歸都是他敕淶內部之事,好多它國使節都在,都能作證。那敕淶人竟然提出這等無禮要求!」

秋兒道:「那敕淶老國王是不是瘋了!」

冬青道:「我看他就是瘋了。」

秋兒氣道:「他瘋了,自己瘋去,把咱們家主子又卷進漩渦中了!」

冬青嘆息一聲,但不時便又笑了,「要不說殿下對主子是真好!據說朝堂上有幾個大臣主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主子給他們處置,但殿下當堂就回擊了過去!」

秋兒激動道:「是啊是啊,要是殿下不管,主子畢竟沒有家事,沒準兒真的要……」

冬青點頭,「我家少爺人微言輕,這麼大的事情上又怎麼保護得了小姐。」

她正說著,這時見一名丫鬟走來。

那丫鬟躬身一禮,「兩位姑姑,魏巡撫來了。」

秋兒應了一聲,這便轉身要去進屋叫主子,冬青攔下了她。

「你去睡會兒吧,我去伺候。」

秋兒點了頭,萋萋昨晚沒怎麼睡,她就更是,一直怕主子有什麼吩咐。

倆人分開之時還彼此相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卻是在讓對方對於太子出征之事的緣由保密。

冬青進了卧房,來到床邊,見主子還在睡著,不怪秋兒,她也不忍心叫醒她。但魏巡撫已經來了,此時起來都要讓巡撫大人等上一會兒,再不叫怕是不行了。

恰逢這時萋萋翻了個身,冬青便輕聲喚醒了她。

萋萋這會兒卻是睡的極沉,本來昨日沿途一路,她很累了,以為晚上沾枕頭上就能睡著,卻不想腦中一直浮現著小時候的事兒,到了後來更是也分不清是想的還是夢了。

一盞茶后,萋萋穿戴好了。她出了府門,見魏家的馬車正在候著。魏雲霆見她出來,下來行禮。

倆人沒有過多的話,兩輛馬車這便朝著魏家墓陵去了。

萋萋精神起來,沿途一直向窗外看著,好似要記住路途一樣。

兩個多時辰后,他們終於到了。

萋萋下了馬車,心情便沉重起來。她遙望前方,只見一片蔥綠,那漢白玉砌成是的墓陵之門高聳在那,氣派莊嚴,也更顯現出了魏家的財力。

萋萋被冬青扶著,小心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著,進了那門,便見到了墓陵。

魏雲霆自然沒和她同去拜祭她的姐姐,而是祭拜魏家的祖先去了。

萋萋被人帶到了姐姐的墓碑前,墳頭野草叢生。她獃獃地看著那碑上姐姐的名字——蘇蓉蓉。

三個字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

十年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已經十年了。她心中一直有個期盼,那便是有朝一日能來祭拜姐姐,但沒想到這個心愿十年後才達成,更沒想到她竟然達成了。

風輕吹過萋萋的臉龐,她沒有哭,蹲下來一點一點地給姐姐燒著紙。

「姐……」

萋萋輕輕地喚了一聲,有好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始。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著開了口,「我現在很好,姐不用再惦記我了,原來世上真的有苦盡甘來……萋萋走運了,遇上了一個對萋萋很好的男人,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喜歡我。有時候還覺得好像是在做夢,有點不真實,偶爾也,也有點心慌……他本來也要來看姐姐的,但是臨時有了些變化,或許下次他會和萋萋一起來?其實還真的好像讓姐見見他,但姐或許會覺得他有點嚇人,不過他只是看上去有點冷……萋萋還想讓安安康康還有小淘淘來見見姨母呢,他們很可愛,姐一定很喜歡他們,等孩子們大了,我一定帶他們來見姐姐……」

萋萋笑著說著,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擦了一把眼淚,又笑了。

她不想哭,即便心中是很堵的。她一面燒紙,一面前言不搭后語地給姐姐講著她的事,足足在她墳前呆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魏雲霆過來催促。

「天色有變,風雨欲來,還望側妃早些回去歇息。」

萋萋微微側頭,此時確實感到了一絲涼意,也見了天邊的陰像。

她緩緩地起了身,轉頭朝向魏雲霆,「魏巡撫可否容我明日再來?」

魏雲霆停頓須臾,摘下了腰間令牌遞給了萋萋。冬青接過。

魏雲霆道:「側妃拿著此物來便可。」

萋萋頗是感激,雖早知道他也不會相難,但還是蠻感謝。

當天下午,萋萋返回驛站宅院雨便下了下來。

屋子早被丫鬟們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秋兒也早就準備好了熱水,萋萋洗了個澡,回到房中休息。

外頭驚雷閃電,柳枝搖晃在雨中,萋萋朝著小窗外望著。如此天氣屋中呆著極是舒適,唯獨有些思念顏紹了。

不知他現下身在何方?那裡是否也在下雨,可淋濕了?如此時候,如果他在身旁,孩子們在身邊,如此安安祥祥,和和美美,豈不悠哉,樂哉。

當晚萋萋便夢見了他,夢見了孩子們……夢中顏紹彷彿穿著龍袍,笑著負手站在一片花叢旁,看著她和孩子們盪著鞦韆,嬉笑玩樂。

第二天早上,雨過天晴,外頭的空氣格外清晰,花草的香氣混著泥土的氣息。

萋萋開門的瞬間有種錯覺,彷彿這裡是懷安縣蘇家。彷彿旁邊便是姐姐的房間。

她會心一笑。

曾經,她從來不敢如此大肆的去想念姐姐,即便想起來了,也很快的去想別的事情,妄圖將此事掩蓋過去。

但她現在回來了,就是專程為姐姐。

吃過早飯後,她又去了那墓陵,接連三天皆是如此。

因為住的頗遠,她往往都是下午才到,然後,萋萋便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每次去,她都能看見火盆中有火併未消盡,萋萋開始也並未理會,但接連三天都是如此,便又讓她不得不理會了。

這日臨走之際,她問了守陵人。

「這幾天也有別人來陵墓么?」

那守陵人是個年輕的小伙,前幾日恰恰不是他當值,對於此問題卻是給不了萋萋答案。

萋萋點了點頭,也便罷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冬青見天有些陰,便問道:「主子,今日還去么?」

「去。」

萋萋應聲。

她此次來遼城再無其它目的,幾天來去拜祭姐姐也彷彿成了習慣,況且她還有很多話想和姐姐說。

馬車到達墓地,冬青扶著她走著。萋萋來到舊地,垂立墳前,看到那墓碑便會心一笑。

「姐,我來了。」

她一如往常,蹲了下去,笑著,前言不搭后語地和姐姐說著話,但還沒說幾句,再次注意到碑前燒紙的盆中有火星尚未熄滅。

萋萋遲疑一下,剛想吩咐冬青去問守陵人,但還未待說話,卻聽身後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萋萋,別來無恙。」

萋萋胸口驀地一顫,這時與冬青一起轉頭,朝著那聲音的方向望了去,只見一男子,身高八尺,近不惑之年,一身墨色錦袍,面容清俊,冷靜肅穆,明明看上去還是很年輕英俊的一張臉,卻給萋萋一種飽經滄桑之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姐姐的丈夫,魏家四爺,魏嘉良。

萋萋前世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她死之後。她不知道他是恰巧回來,還是特意回來的。若無那事兒,萋萋想自己或許會覺得他是專程為她而回來的。

但因為那事,她又覺得他不會。

但今生再見,此時此地,他能來看姐姐,萋萋心中也有一絲欣慰和感激。

「四爺……」

魏嘉良走到蘇蓉蓉墳前。

萋萋側身到了一邊。魏嘉良停下注視那墓碑一會兒,開口道:「原來是你。」

他說著轉眸,視線落到了萋萋的身上。

萋萋點頭,心中和他想的事情一樣。

原來是他……

原來一連幾日都來了這裡來的人是他。

萋萋心情頗是複雜。她看了他一眼,接著便不知要再說些什麼。

魏嘉良道:「我在前方雲閣住,要不要去喝杯茶?」

萋萋一聽,對他後半句話沒注意,全部心思都放到了他的前半句話上。

怎麼他回了遼城,不回魏家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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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侍妾(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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