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血不多,但顏紹心中「咯噔」一聲。
男人劍眉蹙起,轉眸再看少女,只見她臉色煞白,極是茫然無措,嘴角尚有一點血。
顏紹霍然揚聲向外道:「來人!傳御醫!」
萋萋瞧著那地上的血,先是一愣,但隨後便嚇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一下子便奔進了顏紹的懷中,摟住了他,「殿下,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萋萋抽噎著,邊哭邊道:「萋萋怎麼會吐血呢?這……這…………」說著只將顏紹抱的更緊,哭聲也更大了。
顏紹環住了她的肩膀,拍了拍她,安撫道:「別怕,稍後御醫便來了。」
少女喘息著點頭,在顏紹懷中「嗚嗚」不住地哭。
顏紹又安撫了她兩句,良久良久,只聽外面腳步匆匆,不時和順便帶來了那陳御醫。
陳御醫年過半百,頭髮花白,見到太子立時下拜。
「微臣拜見殿下,見過蘇侍妾。」
陳御醫一頭熱汗,一來適才跑的急,二來自蘇侍妾懷孕之後,一直都是他為其診的脈。
蘇侍妾這突然吐血,他怎麼不怕。
顏紹道:「陳太醫平身。蘇侍妾孕期毫無徵兆的吐血,這是為何?」
「是。容臣,為蘇侍妾診脈。」
顏紹應聲。那陳太醫躬身過去。
萋萋抽抽噎噎地伸出胳膊,梨花帶雨,小臉兒煞白。
陳太醫隔帕搭在其脈上,凝神,仔細把著,良久,起身向太子跪道:「啟稟太子,蘇侍妾脈象平穩,狀態很好,胎兒亦無任何異常。」
萋萋抽噎道:「如此說來,那我為何吐血?」
「這……」
陳太醫瞧了瞧一旁地上的血,見量不大,當下也已經快乾了,更看不出什麼了,一時語塞。
萋萋委屈地哭道:「一定是你給我開的安胎藥有問題,我早和你說了喝著不舒服,你還給我喝!」
那陳太醫一聽頓時一身冷汗,急道:「蘇侍妾說那安胎藥苦,老朽已經為侍妾多加了許多糖,再者這苦……正所謂良藥苦口,苦,是正常的,蘇侍妾斷不能說苦便是安胎藥有問題啊!」
這侍妾長得嬌嬌柔柔的,一看年紀就小。她是不止一次地和他抱怨過那安胎藥苦了。
但陳太醫只道這小姑娘怕苦,也矯情,但眼下她把吐血的事兒和這安胎藥聯繫到一起,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萋萋回手便摟著了顏紹,「哇」地一聲又哭了,「殿下……」
御醫立時低頭叩拜下去,渾身戰慄,「殿下,臣一直謹微慎行,為蘇侍妾調配的安胎藥,臣都曾親自嘗過,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傷害侍妾,傷害皇孫之事,臣敢保證,那安胎之葯沒有任何問題!」
「好了。」
顏紹打斷了他,頗是不耐。
在他看來,蘇萋萋是害怕也是心嬌。她本來就膽子小,也沒讀過什麼書,當下發生了這事兒,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當然,顏紹也不信誰能有那個膽子,敢害他的骨肉。
只是話雖如此,蘇萋萋這突然間吐血也實在是讓人心憂,於是他揚聲向下道:「去把太醫院那幾個御醫都給孤叫來!」
和順立時領命,去了。
***
此事不出半個時辰便傳遍了整個東宮。
景蘭宮中,太子妃見王嬤嬤回來,立時從美人榻上站起。
王嬤嬤靠近過去,搖了搖頭,「沒查出原因。」
太子妃秀眉一蹙,「那陳御醫呢?」
王嬤嬤嘆息一聲,小聲道:「被換掉了。」
「換成了誰?」
王嬤嬤道:「殿下指派了鄭御醫。」
太子妃一聽,咬住了唇,緩緩地坐了下去。
她蹙眉凝神想了好一會兒,喃喃道:「明明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間吐血呢?」
王嬤嬤搖頭,「殿下命御醫們把蘇侍妾平時吃喝穿戴,乃至用過的東西都查了,沒有任何異常。那鄭御醫說,陳御醫為蘇侍妾調製的安胎藥中有少許赤芍,說或許蘇侍妾對這味活血葯敏感。」
太子妃抬頭瞧著那王嬤嬤,「陳御醫在宮中侍奉多年,若蘇侍妾真的對那赤芍敏感至此,這麼久了,他還能毫不知曉?」
王嬤嬤嘆息一聲,「奴與陳御醫照了面兒,他看見了奴,只搖頭嘆息,什麼也沒說……」
太子妃總覺得哪裡不對,因為不合常理,所以不對!
「那難道是蕭側妃做了什麼手腳?是她想害了蘇侍妾?」
但她剛一說完又搖頭否定了自己,「你說了殿下已經派人把蘇萋萋身邊查了個遍了……沒有異常。」
王嬤嬤點頭,「蕭側妃的確是巴不得蘇侍妾有意外,巴不得她這胎有意外,但她是個聰明人。」
太子妃點頭,「眼下蘭庶妃被禁足,魏良娣被關了起來,秦良娣向來與世無爭,她避嫌還來不及……」
姜氏說著,想著,這時腦中霍然閃過一個「霹靂」,她一把抓住了那王嬤嬤的手,目光灼灼,「嬤嬤說會不會是那蘇萋萋賊喊捉賊?」
王嬤嬤心中也是一抖,「太子妃的意思是她知道了?」
但剛說完又搖了頭,「不,不會,敏心沒發現她有任何異常。那蘇侍妾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招貓逗狗,懷孕后就更是。她若是真知道了,不會這般鎮靜,她又不知那邊有我們的人,怎麼會絲毫沒變化,絲毫的擔憂都沒表現出來?敏心說她討厭那魏良娣是真,至於蕭側妃,她都沒什麼不好的情緒。只是常說要好好伺候殿下,要讓殿下給她撐腰這樣的話。奴但覺,她還是過於單純,根本就不會想到那件事,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她對太子妃的心,隨著她越來越受寵,是早晚要有變化的。她不會不想翻身做主。她也必然清楚,她生產之日,就是殿下提位之時,這要一旦產下個男孩兒……」
***
萋萋哭哭啼啼了一整天。
顏紹倒是破天荒地耐下了性子,陪了她一會兒。
到了晚上顏紹離開,萋萋佯做不高興,使性子攆走了所有宮女,自己關了門在屋中又放出聲音委屈地哭了一陣兒。
但她終於鬆了口氣。少女捂住了嘴,舌頭還疼,疼了整整一下午,但她沒白疼。她如願換掉了那御醫,也放心了周圍……
但她知道事情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