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凌掀起半舊的布帘子,只見房裡當地放著八成新的榆木桌椅,北牆上貼著一對還未褪去顏色的囍字。靠東牆擺放的大床上半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皮膚微黑,五官端正,雖然相貌稱不上英俊,但勝在耐看,這點讓沈凌很滿意。畢竟以後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三個月時間,長得好看一些,也能讓她很快接受妻子的身份。
她帶著微微的笑容端著水盆走進了房間。
半靠在床上的宋長生聽到她進來,抬頭看向她時臉上寫著滿臉的不高興。也不怪他生氣,昨晚兩人為了大丫的事大吵一架。也不知春妮聽了誰的教唆,非要將大丫賣掉換那十兩銀子給他買葯。
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他的傷即便不吃藥,再過幾個月便會慢慢好起來,到時他們的日子也會好起來。可是春妮不聽,她連幾個月的時間都不肯等,不是找神婆弄一些亂七八糟的葯就是找他的麻煩,現在又打上了大丫的主意。
他宋長生只是受傷暫時在家休養,又不是以後都幹不了活,哪裡就走到要賣女兒的地步了?
「以後你少跟秋娥嬸子來往,要是像她說的大戶人家的丫鬟吃的怎麼好穿的怎麼好,為什麼她自己不把女兒賣到那裡?」宋長生只要一想到春妮想要把大丫賣掉這件事就生氣。
沈凌聽他這麼一說,腦海里頓時浮現出昨晚兩人吵架的原因,她忍不住扶額,怪不得大丫看她的神情不對呢,原來還有這一出,想必昨晚兩口子吵架被小姑娘聽到了。
「昨晚我仔細想了想你的話,是我太心急了。等秋娥嬸子再來,我直接拒了就是。只要你別生氣怎麼都行,要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沈凌想了想,盡量用原來秋娥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邊說邊將水盆端到宋長生面前,伺候他洗臉。
成親這麼長時間,宋長生難得聽到春妮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心中的鬱氣消散不少,以為對方心裡有他,怕他氣壞身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也就給了對方台階下。他就著水盆洗了臉又接過沈凌遞過來的毛巾,等擦完臉便說道:「好了,你也別忙活了,先吃飯吧!」
早飯是野菜粥,說是粥不過就是一把粟米和著幾棵野菜煮了煮,不僅清湯寡水不耐餓味道還不怎麼樣。其實想想就知道,大丫就是再能幹,也不過七八歲,廚藝能好到哪去,把飯做熟就已經很不錯了。
沈凌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
宋長生倒是不挑,自己三兩口就把一碗粥灌進了肚裡,看她皺著眉頭盯著碗里的粥,以為她又要找麻煩,正準備幫自己的女兒說幾句話。就聽沈凌開口道:「以後家裡的飯還是我來做吧!」
宋長生道,「我也知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家裡的活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大丫二丫年紀小很多地方幫不上你的忙,我的腿又遲遲不好......」
「你知道我的辛苦就好。」沈凌低著頭說了這麼一句,按照春妮的性子,她最多也只能做到這裡了,若是太過反常,只怕宋長生就要生疑心了。
其實在沈凌看來,宋長生這個丈夫還可以,起碼知道做妻子的辛苦,也肯低聲下氣哄人。
沈凌這樣想著,也就覺得眼前的這碗野菜粥也不是那麼難吃,等野菜粥下肚,她便將兩人用過的碗筷送回廚房涮洗。
涮洗完,她查看了一下廚房的糧食。廚房佔據的是東廂房的位置,看起來很大,北牆下擺著大大小小五六個粗瓷瓮。靠東牆的位置壘著一大一小兩個鍋台。鍋台的南邊是一個不大的木櫃,下面放著日常用的醬醋油鹽糖,都用一般大小的粗瓷小罐裝著。上面放著一些粗瓷碗碟和十來雙筷子。
沈凌走到那幾個粗瓷瓮前,一一揭開上面的石蓋,兩個較小的瓮里裝的是白面和玉米面,較大的三個瓮里裝的是黃豆、綠豆和粟米。不論是大瓮還是小瓮,裡面盛放的東西都不多,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白面和玉米面是從鎮上買的,黃豆、綠豆和粟米是佃戶作為一部分租子抵給宋家的。宋長生一年到頭基本都在外面做工,家裡的三畝地便租賃了出去。
看完這些,沈凌不由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在空間里存放了一些吃食,要不然以古代的吃食標準,她遲早要饞死。
沈凌試著與腦海內的空間溝通,在意識的操控之下,成功的取出了兩塊蛋糕來。兩塊蛋糕下肚,她方覺得肚子里有了些飽意,大腦也開始飛快的轉動起來。
春妮的記憶里,宋長生的腿傷其實並不嚴重,至於為什麼拖了這麼長時間沒好,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沒錢買葯。本來以他的木匠手藝,每年差不多能掙上二十來兩銀子,不說大魚大肉,起碼能混個溫飽沒問題。但奈何他這幾年時運不佳,前面的媳婦生完二丫后便開始生病,拖了兩年便去了。
後面辦喪事續娶春妮,花掉了他這幾年積攢的一半銀錢。接著他進山摔掉了腿,請大夫吃藥又是一大筆開銷。
幾番折騰下來,宋長生的老底幾乎被掏光,也只能在床上慢慢養著。養著也就意味著不能出去幹活掙錢,然後就讓春妮生出了把大丫賣掉拿得來的銀子買葯的主意。
只是這事還未落實,沈凌就穿了過來。大丫是一定不能賣的,即便沒有任務,她也做不來賣人兒女的事。但是宋長生的腿是一定要治的,將他的腿治好不僅可以獲得好感值,還能幫這個家迅速恢復生機。只是治腿的錢從哪來呢,沈凌想來想去,最後將主意打到了春妮的嫁妝上。
她記得春妮嫁過來時,除掉她自己做荷包積攢的幾百大錢外,春妮的父母還從宋長生的十兩聘禮中拿了三兩銀子給她。
這三兩銀子雖不夠抓上一個月的葯,但是買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材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沈凌想到就做,回到她和宋長生住的那間屋子,從陪嫁的木箱子里取出一隻荷包。
宋長生正靠在床上拿著小刀在木頭上雕花紋,在床上呆的久了,無聊的時候,他就在木頭上雕刻一些花紋打發時間。因為是打發時間,所以並不那麼上心,自然留意到了沈凌的舉動,手不由得一頓,出口問道:「家裡有要用錢的地方嗎?」
沈凌把荷包貼身放起來,抬頭道:「那倒沒有。只是我前幾日聽人說,你這腿傷如果喝點骨頭湯的話,可能會好的快一些。葯我們吃不起,但骨頭湯還是能喝得起的。」
沈凌並沒有將實情全都告訴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的嫁妝有多少錢,宋長生也不知道。
宋長生聽了沈凌的回答,低下頭繼續擺弄手裡的木頭,「家裡哪有那個閑錢,我這傷養養也就好了。」
沈凌聽他說是這麼說,但是她起身走的時候也沒見他出口阻攔,也就知道他是口不對心而已。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盼望腿傷能夠早點好起來。
沈凌走出家門不遠,就聽系統25道:「宋長生現在對你的好感值為5。」
沈凌望著現在她所在的柳溪村蜿蜒的鄉村小道,不由彎了彎唇角,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