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十二)

秋獵(十二)

好像確實是不太一樣,她的唇是軟軟的,可指尖碰到叔父的唇總有種心頭酥麻的感覺,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有些慌張。

突得顧洵的嘴唇動了一下,眉頭因為不舒服而微微的蹙起,乙兒趕緊抽回了手指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乖巧的坐在一邊。

小心翼翼的探頭去看顧洵的神色,好在很快顧洵的眉頭又漸漸的撫平了,乙兒這才安心的露了個狡黠的笑。

叔父一生病好像人也變可愛了,以往的叔父總是無所不能的,只要在他身邊沒什麼事情是困難的,他都能解決,原來叔父也是會生病的啊。

顧洵燒的有些難受,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只覺得好像有小蟲子不停的在他的腦袋周圍飛來飛去,真是只壞蟲子。

忍不住想要抬手去輝,又渾身無力根本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沉浸在午邊的黑暗裡繼續昏睡著。

杏兒看著時間不早了,趕緊來喊乙兒休息,「姑娘,您也該休息了,不然等明日顧大人醒來知道您不好好休息,該生氣了。」

乙兒哦了一聲,也玩夠了,就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

可剛要走,顧洵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寬大的手掌無意識的緊緊握住了她小巧的手掌,一聲聲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從下傳了上來。

乙兒慢慢的彎腰俯下身貼著顧洵的嘴邊,才能聽見他的聲音,是在喊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和往日溫柔的聲音有些不同,顯得焦灼又慌張。

「乙兒,乙兒,不要走。」

乙兒看了看躺在床上顧洵,想到當初還在孫家的時候,叔父就是這麼整夜整夜的陪著她。

慢吞吞的又坐回了小板凳上,「你去睡吧,我陪叔父。」

杏兒有些焦急,這怎麼能行啊,她是少數的知情人,可就算是顧大人是姑娘的叔父,那也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又是孤男寡女怎麼可以待在一個屋子裡呢?

「姑娘,也已經深了,您的身子骨也不好,當心也生病了,那顧大人一定會責怪奴婢沒有照顧好姑娘的。」

可不管杏兒再說什麼,乙兒都穩穩噹噹的坐著,直到從隔間出來的童子打著哈欠,不知道說了什麼將杏兒給哄回去睡了。

耳邊這才安靜了下來,只是說在陪叔父,沒一會乙兒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大概是待在他的身邊就會格外的安心吧。

整整躺了一天,憋了一身的虛汗,天才剛有些蒙蒙亮,顧洵就睜開了眼,剛一睜眼就覺得身體有些麻麻的。

手臂抬都抬不起來,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床前還趴著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是將他的手臂當做枕頭睡了一宿?

難怪他半夢半醒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他,原來是這壞東西。

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又暖暖的,這個小傢伙一宿沒睡都陪著他呢,他這麼昏睡了一整天,讓她擔心了吧。

此刻很想要抱一抱她,或是揉一揉她的小腦袋,讓她不要擔心。

可是嘗試著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就發現……根本抽不動,這隻小豬把他的手臂抱得緊緊的當枕頭,根本就抽不出來,剛剛醞釀出來的滿腔柔情,瞬間成了泡影。

這個傻丫頭!

顧洵就這麼睜著眼睛躺著,也不急著把她吵醒,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理清楚。

首先這件事一定和瑄王有關,其次也一定和司天監脫不了干係,最為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除了瑄王和司天監一定還有沈謝兩位閣老其中一人參與。

不然絕對不可能這麼戒備森嚴的圍場,會出現這種事情,所以他昨日才會故意這麼刺激謝易邡。

他的魚餌已經放下去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小魚會上鉤。

想了一會又想到了前夜發生的荒唐事,眼中的肅殺和寒氣就不受控制的宣洩了出來,不管田維是不是大長公主的嫡子,只要他敢打乙兒的主意,都該死!

這麼想著,就感覺到手臂上的小腦地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顧洵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睛。

想知道這個小丫頭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會是做什麼。

乙兒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睜開眼還有些懵,她這是在哪裡啊?

等感覺到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才想起來,叔父生病了她是在陪叔父呢!可惜她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記得了,更別說是照顧叔父了。

有些內疚的站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摸一摸叔父的額頭,好像不是很燙了。

又有些不確定,想起來前些日子她有些發熱的時候,蕭清荷就是用她的額頭搭自己的額頭,這樣好像能比手背更直接一點。

毫不猶豫的彎下腰將光潔的大腦門朝著顧洵的額頭貼了上去,顧洵原本還在好奇,這個小丫頭在做什麼呢。

就感覺到一個黑影籠罩著他的身體,下一刻一個冰涼的腦袋就貼著他發燙的額頭了。

等到顧洵意識到是什麼的時候,他的心瞬間停了幾秒,下一刻又瘋狂的跳動了起來,體溫更是不可控制的急速飆升。

剛碰到顧洵的腦袋時,感覺還是溫溫的,怎麼突然又燙了起來,乙兒咦了一聲,怎麼這麼奇怪?

就這麼停頓住了動作想要再感覺一下,是不是她剛剛出現了錯覺。

可顧洵已經忍不住了,悶悶的咳了兩聲,就聽到乙兒啊了一下,高興喊了一聲,「叔父!你醒了?」這個傻丫頭,到底是誰教她的這些!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當然他是叔父可以這樣,但和別的男子是絕對不可以的!

趕緊從顧洵的身上手腳並用的站直了身體,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叔父醒了那就是說明病要好了呢!

顧洵也微微揚了揚嘴角,可不得趕緊醒來嘛,不然還不知道這傻丫頭還要做些什麼舉動呢,抬起發麻的手臂理了理她因為趴著睡而有些凌亂的頭髮,最後握起了她的手掌。

「叔父已經沒事了,乙兒是陪了叔父一夜嗎?」

乙兒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完全都沒有半夜睡著了的心虛感。

還不等他們兩好好說幾句話,就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有人敲了敲門,顧洵還沒出聲,門就從外頭推了進來。

「顧大人!安寧聽說你病了,可是好些了……」安寧郡主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屋子,就看到守在床前才乙兒,話到嘴邊又悉數的吞回了肚子里。

「哦,蕭家妹妹也在這啊。」安寧郡主朝里走了幾步,才看到兩人的手掌竟然緊緊的交握著,她的身後還跟著分度偏偏的周乾禮。

昨夜安寧郡主臨睡下才得知顧洵生病了,本來當時就要趕過來的,好不容易被丫鬟們給勸住了,一晚上都沒有睡好,這不一大早就要趕來看望顧洵。

正巧碰上了來給瑄王請安的周乾禮,聽說顧洵生病了,就跟著一塊前來探望了。

周乾禮自然也看到了兩人交握的雙手,目光一直上下的掃視著兩人,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看來他們來的不是時候了。

顧洵的眉頭從看到安寧郡主起就沒有舒緩過,深吸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爆發出來,心中卻是極為不悅,這個小童是越來越不會當差了,什麼人都往裡放!

「什麼風這麼一大早就把郡主和郡王都給吹來了?」即便是安寧郡主和周乾禮進來這麼久,顧洵也沒有鬆開乙兒的手。

倒是乙兒自己覺得手心有些發熱,鬆開了手,好奇的站在一邊。

「是安寧聽說顧大人病了,正巧碰上乾禮哥哥就一道來探望顧大人了。」

只是沒想到蕭乙娘這麼早已經在這了,不過她們是叔侄,她照顧顧洵也無可厚非的,只是就算是叔侄他們兩的關係也有些太過親密了吧?

之前第一次見到蕭乙娘她會發這麼大的火,也就是因為吃醋了,看到他們兩關係非同一般。

後來知道他們是叔侄之後也就理解了,可越發覺得奇怪,顧洵姓顧,蕭乙娘姓蕭,又怎麼會是嫡親的叔侄呢?

就算是嫡親的叔侄,他們是不是也有些太過親密了?跟何況還不是嫡親的叔侄呢,安寧郡主又有些酸了起來,可想來他們兩還差著輩分,但願是她思想太過狹隘了吧。

「本官不過是偶感風寒,現在已經好了,就不勞郡主和郡王擔心了。而且本官是風寒會傳染,若是傳染給了二位的千金之軀,就是本官的過錯了。」

「這有什麼關係,我才不在意這些呢,再說了我的身子可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好,不過是風寒還傳染不到我,若是真的傳染了,我也非常願意與顧大人同病相憐。」

安寧郡主難得的嬌羞起來,傳染這得靠得多近才會被傳染上啊,能和顧洵靠得這麼近,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安寧郡主不在意,本官卻是在意的很,再者說來男女授受不親,這是本官的卧房,安寧郡主一個女兒家待在這怕是不妥。郡主現在人也見了,本官也沒有大礙了,郡主也可以請回了。」

安寧郡主很想說男女授受不親,怎麼蕭乙娘可以在這,她就不行呢。

又覺得這話說出口一定要被顧洵不喜了,訕笑了幾聲死皮賴臉的端了她準備的早膳,非要看著顧洵吃下才肯走。

周乾禮看著有些好笑,他這個堂妹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圍場比試騎術都敢下場和將士們一決勝負的巾幗女子,偏偏就栽在了顧洵的手裡。

可就算是這麼熱臉貼他的人屁股,安寧也毫無感覺,也不知該感慨情深緣淺,還是該稱讚她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呢。

只不過他也覺得這二人的叔侄關係,實在是有些太過親密了,尤其是他看到兩人交握的手掌時,心中也有些酸滋滋起來。

大概是近來被安寧這個丫頭不停的念叨,問他是不是喜歡姜乙兒,連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這是不是喜歡了。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對她有好感,甚至前夜知道田維本來想動手的是她時,才會安耐不住收拾了田維,不然以他平時的處事風格,是決計不會得罪大長公主的。

他最近有些失態,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狀況。

「既然顧大人都說身體無恙了,我們就不要打擾顧大人休息了,安寧,我們走吧,等顧大人身體好些了,再來看望他。」

安寧郡主還是不甘心,她來都來了,怎麼能這麼就走了呢!

不過周乾禮都帶頭走了,她還有什麼理由留下的,又表達了一遍自己的關心,才戀戀不捨的追了出去。

留下乙兒一臉的思索,安寧郡主這就是如欣所說的,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可喜歡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嗎,就好像是游家夫婦一般,說起對方都是甜蜜的樣子,可為什麼安寧郡主對叔父是小心翼翼的,而叔父對她又是厭惡非常的樣子呢?

到底什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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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卜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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