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十二)
這幾日可以說是沈紹最為難熬的幾日,一開始為了不打草驚蛇,靜觀其變了三日,就打算進行抓捕,可全城通緝姜家的告示卻被大理寺給揭了。
問之願意,則說是人已經抓到了,沈紹還以為是葛太傅這個老狐狸,先一步下手抓了姜乙兒。
正在費盡心思的想如何把人從葛太傅手中討要過來的時候,下人來報說,姜乙兒還是好端端的在顧府門前開攤卜卦,這就讓沈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了。
原本他幾次想要帶人趁著顧洵不在府,直接衝去抓人,可如今大理寺的抓捕文書都揭了,他無緣無故憑何抓人?
即便他是當朝閣老,手下管著吏部,朝中也是大半的文官是他的親信黨羽,可唯獨這抓人的大理寺和督查院卻在葛太傅手中。
一想到這個他就來氣,葛太傅即便是十多年未曾上朝,即便退居人後一樣沒人敢輕視他,還不是因為他是陛下的親舅公,並且大理寺和督查院兩處的官員是他的門生。
就連謝易邡也是手握兵權,原本他還能管著官員任命的大權,沒想到顧洵從中作梗,讓他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子!
真是諸事不宜啊。
可葛太傅這個老匹夫,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
心裡煩躁的很,恰好瑄王送來了請柬,讓他過府去參加家宴,想著這幾年瑄王的私下相邀,到底是有些動心了。
葛太傅和顧洵兩人之所以能爬到他的頭上來撒野,還不是因為當政的是如今的陛下,可若是有朝一日變天了,別說是他們兩,就是謝易邡也得乖乖的在他之下俯首稱小。
想的是簡單,真的見到瑄王的時候,兩人一寒暄就猶豫了起來。
畢竟這算是他頭一回以閣老的身份會見瑄王,但他並不想現在就做出決定來,先不說瑄王真的有這個心思,成功的把握未必就有五成。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親孫女已經入宮成了賢妃,離皇后之位近在咫尺了。
小皇帝年幼無知,容易把控,若是再出現一個像當年姜皇后那般的沈皇后,他沈家還何愁屈居人下。
所以面對瑄王的寒暄,沈紹也只是客氣了兩句,只談與朝政無關的瑣事,每回瑄王想開口說到正事他就顧左右而言他。
瑄王舉起酒杯敬了沈紹一杯,斟酒的神色暗了暗,他就知道沈紹這隻黃鼠狼,沒這麼容易就站邊。
「本王前幾日正好碰上了閣老家的三郎君,真是一表人才學富五車啊,閣老真是好福氣。」
聽到說起他家的三郎,沈閣老就笑了起來,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做事鼠目寸光,二兒子窩囊是個沒出息的,唯有這個三兒子樣樣都出息,現在吏部任郎中。
過幾年任侍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行事果斷,最是想他了,只是這越優秀親事就越難抉擇,京中好姑娘不少,可看來看去都覺得與他兒無法相配。
才會導致二十六的人,至今尚未婚配,大兒子二十六的時候慧嫻都會哭會鬧了,他這得到什麼時候,偏生他自己也不著急,反倒是他日日在發愁。
「過獎了,方才瞧見了小公子,說話很是伶俐,長大定是個文武全才。」
瑄王家的嫡長子自然是將來的x小世子,瑄王高興的飲盡了杯中的美酒,「其實本王今日請閣老前來,不為別的,是因為本王那寵壞了的女兒安寧。」
沈紹舉杯子的動作頓了頓,瑄王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這是想結兒女親家了。
安寧郡主他當然是知道的,可也知道她為了顧洵要死要活的樣子,這是知道顧洵不會娶她終於死了心了?
其實若沒有顧洵這一茬,安寧郡王倒確實是個好人選,他見過安寧郡主,她的行事果敢不似普通的女子,家世又顯赫,對他家三郎也能有所幫助。
沈紹舉著杯子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並沒有回應瑄王的話,「先前不是聽說安寧郡主好似與顧大人兩情相悅嗎。」
這就是故意要讓瑄王下不了台了,什麼叫兩情相悅,全京師都知道安寧郡主對顧洵那是求而不得!
還偏的她一個女兒家去倒追一個男子,人家還看不上,可和安寧卻甘之如飴,發誓非顧洵不嫁,這樣的女子,他沈家可高攀不起。
而且若是真的答應了這門親事,豈不是就等於告知眾人,他沈紹和瑄王站在一條船上了,他可沒這麼蠢。
瑄王爽朗的笑了兩聲,「沈閣老說笑了,那是安寧當初年幼不懂事,即便是顧大人真的上門求娶,本王也不會同意的,不過小小一教書先生,哪能比得上沈閣老家的郎君呢。」
這話說的沈紹心裡一陣舒服,可不就是嗎,一個仗著陛下寵愛的帝師,竟然不把他堂堂閣老放在眼裡,處處與他作對不說。
現在還與姜家之人勾結在一起,其心可誅啊。
但他可不是那種被三言兩句就會糊弄住的人,謙虛了幾句,又說了不少顧洵的好話,瑄王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個沈紹可真是油鹽不進啊,好話都說盡了就是不鬆動,一想到前幾日安寧回府在他跟前哭的樣子,就讓他心疼不已。
「父王,我再也不要喜歡顧洵了,我要讓他後悔!我要讓他知道,沒了他顧洵,我安寧也是有很多人要的。」
安寧是他的第一個女兒,也是他最為得意的女兒,這個顧洵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安寧,就是不把他周文茂放在眼裡!
但當他知道姜乙兒的存在之後,心裡又有了別的主意,替安寧出氣是一部分,最重要的他身邊那個小姑娘,好似與沈紹以及他那個便宜舅舅的關係都不一般。
瑄王在京中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他的眼線,當他知道這個女子就是當年姜皇后的子孫之時,瞬間就想通了他那個舅舅想做什麼。
心裡更是恨,同樣都是他的外甥,憑什麼他就支持先帝,當年若不是他慫恿的母妃,何至於他先是向那個短命哥哥低頭,轉眼又向個小毛孩子低頭稱臣。
每每想到此,他就無法抑制心中的恨意,他自問學識武功不比先帝差,又是日日陪著母妃的人,憑什麼當皇帝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當年母妃日日以淚洗面,痛苦難寐之時陪著她的人,都是他!而不是那個養在姜皇後身邊的先帝!
同樣都是嫡親的舅父,為什麼他們的心都是偏的,他隱忍多年布置了這麼久,等的就是一朝母妃薨逝,他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如今阻礙他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最親之人,不過無妨,即便是他找到了姜家的人,想要替那好侄兒續命,也無濟於事了,一切他都已經部署好了,現在只等時機。
「這事,安寧郡主自己是什麼意思?」沈紹倒不對安寧和顧洵的感情有興趣,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結果。
「閣老請放心,安寧從小識大體懂分寸,將來也必定是沈家的孝順媳婦。」
「這話還不可說的這麼滿,要想真的讓兩個孩子在一起,中間的阻礙也不少,這姜乙兒一日不除,這顧洵一日攔在中間,即便是王爺和郡主瞧著也膈應不是嗎?」
瑄王和沈紹的視線一對,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沈紹這是答應了,只要姜乙兒和顧洵除去,他們兩家聯姻是理所應當的。
到時都是周氏的天下,又外乎的了誰呢。
「只是葛太傅撤了抓捕的榜文,沒了大理寺的公文,顧洵若執意說她不姓姜,不是姜家族人,我們又如何能抓得住她?」
瑄王也沉默了一會,這才是沈紹今日會來瑄王府最大的原因。
他還指望瑄王能有什麼好主意,「除非我們能讓姜乙兒自覺的離開顧府,只要到了顧洵保護不了的地方,她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這個沈紹自然是知道的,可難就是難在這裡,如何讓姜乙兒自己出顧府,單獨行動。
最近根據他們的觀察,姜乙兒只會在顧府門前擺卦,根本就不會離開顧府去別處,甚至是還有除了顧府以外的人在保護她。
就連百姓受了她恩惠的,也不會在外宣揚她的名諱,倒是有些苦惱了。
「父王,女兒有辦法。」
安寧郡主突得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這幾日沒有睡好,又瘦了一些,原本就立體的五官,更顯得消瘦,但那冷凌的氣勢卻更加的兇狠了。
沈紹看著這樣顏色出眾的安寧郡主,又有些擔心,若是他兒子真的有一日娶了她,能壓得住嗎?
注意到沈紹的眼神,瑄王立馬解釋道:「安寧不是外人,這件事她也有權說話,到底是他們二人先負了安寧在先,安寧你若是有主意不妨說說看。」
「再過十日,便是田維表弟娶親的日子了,父王可知道田維表弟娶的人是誰?」
這個瑄王有過耳聞,但是他一貫看不上田維這個外甥。而且還娶了個小官的庶女,更是沒放在心上,只說讓王妃打理好事宜,到時候去參加就是了,不知道安寧為何會提起來。
「田維表弟要娶的人姓蕭,叫蕭清雪,她沒什麼好值得提的,值得說的是蕭家這位蕭大人,是姜乙兒的嫡親舅父。」
這麼一說沈紹想起來了,當年姜家的姻親之中,確實是有一戶姓蕭的人家,一開始為了追查姜裕恆一家的下落時還會關注。
等到年歲一長,倒是拋在了腦後,沒想到這蕭家還敢暗地裡與姜家聯繫。
「巧的是,宋側妃的親妹妹,就是姜乙兒的舅母,您說,這表姐出嫁她這個做表妹的,是不是應該去祝賀一番?」
瑄王的眼裡露出了喜色,「真是父王的好女兒,等到父王抓住了這姜乙兒,就送來讓你處置可好。」
安寧郡主的神色陰狠,嘴角帶著得逞的笑,姜乙兒你與顧洵將我當個傻子一般耍弄,我安寧一定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的。
*
天色暗了下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了的乙兒,正在仰頭看著天空,手裡還拿著紙筆仔細的寫著什麼。
杏兒在一旁舉著燭台很是好奇,顧洵從外頭走了進來,杏兒一眼瞧見就要行禮,被顧洵給阻止了,小心的和她換了位置,舉著燭台讓杏兒先去休息了。
可全神貫注在記錄的乙兒,甚至都沒有發現身邊的人換了。
是一直到她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低頭看到了地上兩人的影子,才發現顧洵來了。
抿著嘴偷笑,趁著顧洵看著她的紙認真,突得轉過身,喊了一句阿洵,顧洵順著聲音低頭去看她。
就被乙兒抓了個正著,用毛筆在他的臉上畫了一筆,看到他一副什麼都沒搞明白的樣子,樂的乙兒捧著肚子咯咯咯的笑。
顧洵下意識的去摸了摸額頭,就摸到了一手的墨汁,「好啊,我在這給你舉燭台,你反倒還恩將仇報,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洵依法炮製,用滿手的墨汁往乙兒的臉上抹,如此幼稚的把戲,兩人卻玩的很是認真。
一個追一個跑,在院子里洋溢著歡笑聲。
別院的陶方謙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木先生也不勸誡大人幾句?若是長此以往,沉溺美色之中,倒是要讓人忘了鬥志了。」
木先生在各地報上來的要事,抬眼看了一眼陶方謙,想要勸他,又覺得沒有必要,姜乙兒的能力還是該自己親眼所見才能體會到的。
現在的陶方謙就是當初的他自己,即便是說的再多,他也不會信的。
但又覺得這樣下去,因為這個心結,他對顧洵起了誤會反倒是不美了,「世事無絕對,也不能光看表面,我倒是覺得大人最近沒有鬆懈,反倒是比以往更認真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你也別對姜姑娘有這般的芥蒂,吃虧的人只能是你。」
陶方謙還有些詫異,這木先生之前不是也不喜歡姜乙兒嗎,這是怎麼了?
玩鬧夠了,顧洵就攔著乙兒回屋子洗臉,陪著一塊用了晚膳,期間一直沒有問過關於她在記些什麼東西。
最後還是乙兒自己憋不住了,等吃完之後,就獻寶一般的把寫的滿滿的一小本冊子遞到了顧洵的眼前。
上面記錄每一日從早到晚的天象變幻,他以前住在姜家的時候,陪著乙兒看過一些古書,可他不是這塊的料,也無意於學姜家的本事,並沒有涉及很多。
但也能看得明白一些,可再往後的關於星斗變化,他就看不明白了。
「叔……我看不懂,乙兒能否給我解釋一二。」從那日乙兒喊了他阿洵起,他就沒有在任何場合自稱她的叔父了,做了這麼久的叔父,他早就應該換個身份與她相處了。
他不在是她的叔父,而是一普普通通的愛慕她的男子,只常年養成的習慣,讓他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或許是因為一直養成的習慣,他和其他男子的看法也有些不同,很多人認為妻子就應該依附夫君的存在,只有通過夫君才能體現她的價值。
他卻覺得不必光是為了某人而活著,反倒是更應該為了自己。
他愛乙兒,乙兒也喜歡他,可乙兒也不需要為了他就放棄自己所喜歡的東西,甚至是獨一無二閃光的地方。
她喜歡天文方術,喜歡命理學說,他就願意尊重她的喜歡。
乙兒坐在他的身邊,仔細的比劃著紙上記錄的星斗是什麼意思,顧洵雖然不是都能聽懂,卻聽的很認真,姑且可以將此培養成以後的閨房之樂?
說到後來,乙兒就越發的激動,眼睛是以前顧洵從未見過的光亮,他就喜歡看到乙兒這麼自信又歡喜的樣子。
甚至拉著顧洵的手,跑到了院子里,指著天邊的那顆最亮的星斗說道,「葛太傅說的沒錯,紫微星微動,甚至有出現黯淡移位的現象,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顧洵還記得上次乙兒說紫微星黯淡的時候,就是在圍場上,周以世遇刺的時候。
他自以為聰明的掌握了一切,卻沒有想到他也是局中的一枚棋子,每個人都在推動命運的前進,可坐以待斃永遠都不能解決問題,只有主動出擊,才有可能化解危機。
「陛下他有難了。」
顧洵低低的對著天空輕聲呢喃了一句,卻被身邊的乙兒聽見了。
發涼的小手用力的拉扯了一下顧洵的大手掌,「他會沒事的,阿洵你看,紫微星旁邊還有幾顆散落的小星斗,它們會守護著他,最重要的是,真正的異象要出現了!」
原本大約是想安慰顧洵的話,可到了後面聽著就興奮了起來。
顧洵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看到異象就跟別的姑娘看到了喜歡的首飾一般歡呼雀躍。
「到底是什麼樣的天象,能讓你這般的開心。」
「之前我也只在古書上看到過,並不確定是真的,可前幾日我看到了天上出現了徵兆,通過這幾日的記錄才確信是真的。」
剩下的話就拉下了顧洵的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這回就連顧洵也微微的有些驚訝,懷著不一樣的心情看了一眼天空,也覺得有些期待了起來:「那可真是有趣了。」
*
又過了幾日,早就訪親回來的孫佳玉和夫君祝軒瑞,得知乙兒不便出門之後,就經常的帶著孫佳沅和鑫旺來顧府陪乙兒說話。
偶爾的如欣也會來,只是宋側妃最近不知怎麼了,身子一直不大好,說是冬春交界的時候,容易得風寒,她就多了些時間在宋側妃身邊陪著。
這日許久沒有聯繫過的蕭梁忠,送了請帖進了顧府。
等見到乙兒的時候,平日里一貫和顏悅色的舅父,竟然眼眶紅了。
握著乙兒的手半日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最後還是顧洵看不下去,打斷了蕭梁忠自責的心情,「乙兒,千錯萬錯都是舅父的錯,出了這樣的事,舅父卻不能保護好你,還要你離開蕭府……」
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他少年得志仕途一片光明之時,因為受到時運不濟,而不得不蹉跎了歲月,他只是為此感懷勉勵。可今日他卻露出這樣無助的神情。
乙兒雖然不知道宋氏為何這般的討厭她,可有蕭梁忠的態度和他今日的話,她很高興,她為有這樣的舅父而感到心安。
將桌案上的茶碗端到了蕭梁忠的面前,細聲道:「舅父喝茶,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和母親都從未怪過您。」
最後的這個她和母親,徹底的讓蕭梁忠沒有繃住心中的情緒,側過臉流下了眼淚。
他此生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看著自己的妹妹和妹婿含冤離開了京師,從此更是陰陽兩隔。
現在能聽到乙兒的這一番話,是不是證明,妹妹這些年也並沒有怪過他?
兩人又溫情脈脈的聊了一會天,「不過你住在顧賢弟這舅父也放心,他是你的父親的好友,即便是你父親身在囹圄,他也一直幫助你們,能有這樣的叔父,是你的福氣。」
這話一出,乙兒和顧洵相視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說,乙兒更是舔了舔紅潤的唇瓣,下意識的就想說不是叔父了,是他的阿洵。
就看到顧洵端著茶碗跪了下來,「有一件事,晚輩憋在心中已經許久了,今日不得不在簫世叔面前坦白。晚輩顧洵,傾慕乙兒許久,想娶她為妻,此生不負她。」
看到顧洵跪下來的時候,蕭梁忠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怎麼擔得起顧洵的一跪啊。
可聽到簫世叔的時候,他又整個腦袋都懵了,他們兩不是兄弟相稱嗎,這又是鬧哪一出,最後聽到他的一番心跡表露之後,才是真的一片空白了。
他就說好像哪裡不太對!一開始乙兒還住在蕭府的時候,顧洵就總是多番的探望,還被他撞見好幾回舉止親密,他都以兩人從小的感情好勸自己相信了。
現在想來,他能相信也真是傻的可愛了。
這個顧洵分明就是打著叔父的名號,拐騙他家的小乙兒!
「這怎麼能行!我不同意!你是不是早就懷揣著這種心思了,虧得我還把你當做是個好心人,把乙兒託付給了你,沒想到今日的羊入虎口!都怪我,是我老眼昏花信錯了人!乙兒,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