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如我請你吃飯?
謝風華一眼便看見跟在燕仲幾人身後的燕昭。一身黑衣,襯托的他更加消瘦,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黑眸深邃。
前世這雙眼每每看到她時格外明亮,眼下卻像是刻意隱藏什麼,平靜如死水。
她正想上前說點什麼做開場白,燕仲便朝她走來,全然一副知心哥哥的樣子:「謝小姐,適才街上發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燕和她年紀小,不知輕重,還請謝小姐莫與她一般計較。」
前世謝風華便看清楚燕仲是什麼為人,今生再次面對,除厭惡之外,再無其他感觸。
她手肘撐著椅子扶邊,把玩著一縷墨發,神色玩味,不做理會。
燕仲被人無視,神色略微難堪,轉頭看向齊王,道:「皇叔,不如先給燕和鬆綁,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說。」
謝風華撇撇嘴巴,涼涼說道:「齊王,燕仲說的有理。燕和雖打傷了我,但終究沒有犯下什麼大錯,我這點傷也不打緊,我只是擔心被姑媽的人看見。唉,齊王您讓燕和起來說話吧,我並不是有意為難她的。」
換言之,若要燕和起來,這事情便沒有那麼容易解決了。
燕和有苦說不出,滿腹委屈,只得眼巴巴看向一眾兄長們:「明明是謝風華要在街上刁難我,我不得已才對她出手,她已然打回來,卻還故意讓我難堪……」
有一燕氏皇子看不下眼,憤憤不平道:「謝小姐,凡事都應講個理字,若真如燕和所說,你們不過較量一番,你雖受傷,她也得到應有的教訓,你也不應當再與她計較……」
謝風華一挑眉,竟還有人敢反駁她的話?
還未開口,燕仲便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下,道:「謝小姐,燕和她知道錯了,也得到應有的懲罰,此事便當做沒有發生過,如何?」
謝風華面色輕蔑,反唇相譏:「若我將她殺了,后也誠懇的認錯,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殺了燕和?若謝風華在向謝照告狀時添油加醋,再假裝重傷,處死燕和,也並非不可能……
齊王妃嚇得站起身,面色且帶一絲驚慌:「謝小姐,您這話就言重了,燕和雖打傷了您,但罪不至死不是,我們定會幫您好好教訓一番,您消消氣。」
謝風華未回應她這話,有意無意的看向燕昭。後者察覺她的目光,眉頭微不可見一皺。
他向來也不看好謝氏子弟,對謝風華更無好感。依著她囂張跋扈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燕和,且極有可能將此事宣揚。
果不其然,謝風華絲毫未鬆口。只見她站起身,抱肩圍著燕和緩緩邁步,聲音略帶慵懶,眼皮也不抬,道:「消氣可以,燕和如處置?」
齊王妃被她問住,若責罰的輕了,難以哄騙謝風華,若責罰重了,她又於心不忍的。
她這話著實難住了齊王夫婦,燕昭表面雖平靜無波,心下卻略微生出興趣,她究竟要如何處置燕和?
燕仲聽她仍不鬆口,兩步走到她身側:「謝小姐,燕和已經知道錯了,齊王府也答應責罰她,你若覺得還不夠消氣,不妨在旁邊觀看著?至於以此事去叨擾女帝,不是讓女帝心煩。」
謝風華小嘴一撇,面露不悅,心下更為煩躁。她都走過來了,燕仲怎麼還跟過來?難道看不出她根本不想理會他?
她面露不耐,燕昭餘光掃過燕仲,稍作思量,悄無聲息的挪動腳步。
燕仲見她未有回應,只當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順著說下去:「謝小姐,你若無意見,便這樣決定了,在齊王府責罰燕和,絕不宣揚出去。」
前世他便這般自以為是,今生更是這般,難道他不懂察言觀色?
謝風華雙手握拳,小臉一片薄怒,側臉瞪向他,卻見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後,冷不丁的被驚著,一氣之下抬手打去。
這動作讓所有人再次一驚,但謝風華向來囂張跋扈,大打出手也符合她的性格。
燕昭一直留意著謝風華的動作,眼下見她打人,心下微驚,念頭閃過,快步上前,推開燕仲,擋下這一拳。
「啪!」彷彿時間靜止,謝風華觸電般縮回手臂,下意識背到身後,彷彿這樣便可證明這一下其實不是她打的。
適才站在這裡的明明是燕仲,燕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還替他擋拳頭,他們何時兄弟情深了?
燕仲亦意外,自己素來與燕昭沒什麼交集,他怎會擋過來?
唯有燕昭知道,他所做的,無非是為了日後方便利用燕仲罷了。心下所想,臉上未顯露分毫。後退半步,平視謝風華,淡淡道:「謝小姐可消氣了?」
謝風華與之對視,彷彿在他漆黑深邃的眸中,看到前世他深擁自己失聲痛哭的場景。前世他為自己舉兵謀反,血洗皇城。而如今,他們才剛見面,她便將人打了,罪過罪過。
她上前半步,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側臉,乾笑兩聲:「誤會誤會,你知道不是我要打你,是你自己擋過來的。這小臉若被打壞了,日後可不漂亮了。」
漂亮?這向來都是形容女子的詞語,一男子生的再俊美,若以漂亮形容,那也是不妥當的。這謝風華果真……太輕佻了些。
燕昭只覺臉上一熱,觸電般後退半步,微錯開視線,避開她的目光:「謝小姐言重了,若您能夠消氣,當做此事未發生過,我既便再受一拳,也毫無怨言。」語氣平靜自然,彷彿這等替打的事,已然發生過許多次。
謝風華尷尬的放下手臂,一大步邁到他身側,順勢拉起他的手,大氣的拍了拍:「燕公子,你實在是太客氣了,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我適才打了你,理應賠禮道歉,不如我請你吃飯?醉仙樓的新來的廚子可是先前御用的,廚藝好著呢,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她笑的陽光燦爛,眸子閃亮,清脆的聲音如玉石破碎,清脆悅耳。燕昭神色有短暫的愕然,竟忘記抽回手。
不僅燕昭未反應過來,其餘人也皆被這一幕驚著。
儘管謝風華平日里驕縱囂張了些,可大庭廣眾之下拉起男子的手,且還發出邀請,簡直敗壞風氣。
齊王有些看不下眼,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