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他不想走了。

他走近了,掀開錦帳,坐在榻上,之後又細心地攏住,脫了靴子后,抬腳上去。

兩個人一起躺在被窩裡了。

原本那錦被是斜斜搭在她身上的,如今他進去了,便裹在兩個人身上了。

蕭珩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裡面只一層薄軟的裡衣,穿過裡衣,他能感覺到裡面的滑軟柔膩。

「倒不像往日那般。」

往日她的肚子竟然是鼓鼓的硬硬的,能感覺到裡面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兒小屁股。

「他估計也睡著吧。」她臉頰粉亮透紅,眼眸含羞帶怯,低著頭,聲音格外輕軟。

「嗯。」

蕭珩便不再動了,攏住她的肩膀,陪她一起躺著。

「什麼時候用的午膳?」他的大手摟著她,望著那綉錦上面的織錦紋路,這麼問道。

「已經用了一個時辰,之前才又用了一份血燕窩羹,三爺呢,三爺可用膳了?」顧穗兒身子綿軟地伏在他結實的肩頭,低聲這麼道,模樣羞澀又嬌憨。

「陪皇上一起用的,用完才出來。」往常蕭珩並不會和顧穗兒提及府外的這些事,今日不自覺地說起來了。

聲音依然淡淡的。

「喔……」顧穗兒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柔滑嬌嫩的小臉貼著他的胳膊輕輕蹭了下:「那就好。」

蕭珩低眸看躺在自己臂彎上的女人,她的樣子軟糯動人,像一隻小心翼翼撒嬌的小貓。

「再睡一會吧,等下起來,我帶你一起練字。」

顧穗兒聽著這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聲音低啞,並不像他平日那般清冷。

「嗯……」

心裡卻覺得不太舒坦。

怎麼又是練字,他抱著自己,心裡卻只是想著練字嗎?

她倒不是想偷懶,只是女兒家靠在心愛的男子懷裡,總盼著能聽個甜蜜話兒,便是個不愛說的,好歹摟著溫存一會兒吧?

偏偏他心裡想著的只有那練字。

她默默地貼著他的胳膊,感受著那熱度,想了一會兒,猶豫了下,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想把安嬤嬤的辦法拿出來試試。

於是她伸出藕白的胳膊,試探著去抱他。

男人的腰硬實得很,手底下彷彿石頭,滿滿的都是力道。

她怯生生地伸出,試探著環住,堪堪地吊在他脖子上,然後自己綿軟的身子也湊過去,偎住他,輕輕地蹭,慢慢地磨。

男人倒吸了一口氣,驟然伸出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是做什麼?」他清冷嘶啞的語氣中頗有些不耐。

「我,我……」顧穗兒眨眨眼睛,有些嚇懵了。

她只是按照安嬤嬤說的來啊,安嬤嬤說了,如果用這一招,那必然是能成的。

但凡不是太監,就一定可以。

可是現在怎麼和安嬤嬤說得不太一樣呢。

「睡。」蕭珩看起來是真生氣了,他竟然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翻身背對著她,躺在那裡,再也不搭理她了。

顧穗兒傻傻地愣在那裡,過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來。

回過神后,眼淚便在眸子里蓄滿了,之後緩緩地躺下。

心裡冰涼冰涼的,就像整個人掉到了冰窖里一般,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一直打在綉錦上。

而背過身去的蕭珩,自然是不可能真睡著。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深吸幾口氣后,終於慢慢控制住情緒平靜下來,平靜下來后,他可以聽到身後那小女人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動靜,後來便彷彿忍不住了,肩膀一縮一縮地抖著,努力地壓抑,不過卻依然無法抑制住從口中發出的輕啜。

黑暗中,他輕嘆了口氣,回過身,伸出臂膀,想攬住她。

誰知道她咬著唇,眸中水亮地望著他,委屈又屈辱的樣子,好生可憐。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淚,她卻一咬唇,微微扭臉,躲開了他。

他沒辦法了,只能坐起來,凝視著她。

她乾脆別過臉去,捂著臉不看他,之後又費力地要翻身。

可是她肚子那麼大,現在翻身並不容易,她狼狽地使勁翻身。

原本是有些撒嬌埋怨的意思,哭啼啼地不搭理他,可是現在卻敗在一個翻身上。

他趕緊伸手幫她。

她看著他伸出手,突然委屈到了極點。

從最初遇到他,到後來被鄉里人各種嫌棄嘲笑,到打胎葯的痛和屈辱,以及如今來到燕京城,種種小心翼翼,百般討好著他,卻得他這樣嫌棄。

她拽起錦被來,蒙著臉,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哭得像個沒了娘的小孩。

她比那沒娘的小孩還要可憐,在這繁花似錦富麗堂皇的睿定侯府里,這裡有什麼皇帝皇后公主夫人太太的,一個個都好生了不得,是她見都沒見過的人物,她只是卑微的村女罷了,處處不如人,兩眼一抹黑,誰能疼她誰能憐她?

她不過是一個侍妾罷了,若是他就此厭棄她,她又能如何?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她怎麼也控制不住,躲在錦被底下,哭得淚水橫流渾身打顫。

「穗兒,別哭。」

他並不會哄人,面對著哭成這樣的她,竟是束手無策。

可是顧穗兒哪裡聽這個,他越是勸她別哭,她越是想哭,哭得怎麼樣也停不住。

黑暗中,蕭珩默了片刻,終於躺下,將她抱住,連錦被帶人,整個抱住。

顧穗兒這麼軟性子的人,此時竟然脾氣上來了,她在他懷裡踢騰,用手推拒他,還試圖用腳踢他。

這在往常是從來不敢的事,不過現在她哭得已經不知道誰是誰,只記得自己的委屈,只想著他的不好。

蕭珩束手無策地摟著哭成淚人兒的顧穗兒,只見那粉嫩的臉頰滿是淚痕,清澈的眼眸泛起了紅,還在不斷地往下流著眼淚,薄薄的小嘴兒還在哆嗦著,像一直可憐兮兮的小兔子一樣。

偏生這時候,門外的安嬤嬤好像聽到了動靜,從外面低聲提醒說:「三爺,小夫人這身子,可不能太過傷心,仔細動了胎氣。」

這可真是火上澆油,蕭珩原本就已經額頭冒汗,聽聞這個,眸中頓時泛起冷怒,厲聲道:「滾。」

門外的安嬤嬤一愣,之後屁滾尿流地跑了。

小夫人哪不是我安嬤嬤不救你,實在是三爺太凶了!

蕭珩懷裡的顧穗兒原本正哭哭啼啼的好生委屈,如今猛然間聽得他那麼凶一句言語,哪裡分得清說得是誰,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嘴唇兒顫,淚珠兒掉,惶恐嬌怯地望著他,清澈的眸子越發蘊了淚,那淚珠兒盈盈地要往下掉,好生可憐。

蕭珩便是冰雪心腸,又怎麼能看得懷中女子如此委屈。

他環住她,低首下去,用自己的唇去細細吻她的眼淚,輕柔蜜意,動作溫存,這其中不知道多少憐惜多少心疼。

一邊吻著,又一邊啞聲哄道:「穗兒別哭了,我不是在說你,沒有凶你……」

然而他哄得已經晚了,顧穗兒的委屈湧上來了,哪裡是那麼容易消下去的。

顧穗兒不理他這一茬,別過臉去,癟著嫣紅的嘴兒,鼓著粉頰,掉著眼淚兒。

看著她這賭氣的小模樣,實在是嬌憨動人,蕭珩喉結滑動了下,才壓抑下胸口種種,將自己的臉貼著她被淚水打濕的臉頰,啞聲道:「別生氣了,嗯?是我不好,是我惹你生氣了。」

這種言語,於蕭珩來說實在是難得,平生那麼清冷高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做低伏小說出這番話呢。

而對往日的顧穗兒來說,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卑微的她怎麼能奢望蕭珩會對自己說這種話呢?

可是如今他說了,還是溫存百倍地摟著她哄著她說的。

心涼委屈中慢慢地泛起甜蜜,那甜蜜雖只有一點點,卻漸漸地在溫開水中化開來,溢滿了胸口,淺淺淡淡的甜便浸潤著她全身每一處。

只是那委屈終究不是憑了這句話就能消散的,她烏黑的眸子含著淚瞥他一眼,嬌怯委屈。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待我,你若真得厭棄了我,我,我……」

話說到這裡,她根本話不成句。

「我並沒有厭棄你。」蕭珩摟著她,連忙解釋道。

「可是,可是……」她吸著通紅的小鼻子,想說話,卻因為哭得太久,一抽一噎的,竟然說不出來話。

蕭珩只好幫她輕輕順氣:「可是什麼?」

顧穗兒一個委屈,眼淚又落下來,可憐兮兮地控訴:「你背對著我!」

蕭珩:「……」

他並不知道原來背對著她是一個如此罪大惡極的罪名,竟然讓她這麼義憤填膺委屈萬分地說出來。

顧穗兒看他抿著唇也不言語,當下便道:「你嫌棄我,你厭煩我……你根本不搭理我……」

蕭珩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摟住她的肩膀,然後低頭狠狠地撅住她的唇。

細軟薄紅的唇兒,軟糯香甜,吸在口中,輕輕咂磨,這其中不知道多少美妙滋味。

只是因了今日她的眼淚,那甜絲絲之中帶了些許澀意,澀中又摻著意味不明的甜。

他便是再冰冷的男子,也不由得慢慢地吻著她,間歇時又低聲哄著:「沒有嫌棄你。」

她偎在他懷裡,仰臉看他,嘟著小嘴兒道:「你剛才背對著我……」

「因為我想讓你好好歇著。」

「你不搭理我。」

「我沒有。」

「你還凶我。」

「我凶的不是你。」

「……」顧穗兒咬著嘴唇,一時沒有言語,有些話,說不出口,太過羞澀。

最後低著頭,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終於忍不住低低地抱怨道:「你自那日後,便不再親近我了,你是不是厭煩我?」

聲音很低很輕,軟糯動人,委屈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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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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