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前章

大結局前章

雖然楚錦瑤懟淑妃和趙蘭輝懟得凶,但其實,她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東宮被圍成鐵桶,楚錦瑤治宮權移交,並且不能走出東宮一步。

每日飯食依舊由御膳房送來,但是飯食要檢查好幾道不說,來往的太監都是熟面孔,根本不可能混人進來,藉機傳消息也完全不可能。

這幾乎是變相的軟禁了。淑妃從這裡拿走鳳印,理所應當的,協理六宮之權落到有資歷且有名聲的淑妃手裡,肅王妃時常跟在淑妃身邊,也能接觸到一部分宮務。淑妃婆媳兩人把持了宮廷,而肅王在朝堂里大肆安插親信,態度至關重要的皇帝身邊還有方濮存把控。

從瓦剌回來后,皇帝對方濮存信任有加,無論國事家事都習慣詢問方濮存的意見。皇帝是個容易受別人影響的性子,很是依賴信任之人的意見,從前這個人是小齊后,現在,有方濮存取而代之。

當初皇帝被俘虜在瓦剌軍營的時候,瓦剌部落里只有方濮存一個漢人,皇帝難免心生依賴,,後面方濮存又是表忠心又是積極營救皇帝,在那種孤苦無依的情況下,皇帝越來越倚重方濮存,完全可以想象。

如果方濮存真的是個忠君愛國的人就好了,偏偏他這人聰明有之,卻沒有同理心和道德約束。他出謀劃策讓瓦剌人以送皇帝回京為名,讓大燕各邊關開城門,後來又提出議和,在議和書上獅子大開口。這就是方濮存的可惡之處,他所做的一切在皇帝眼裡都是忠君,但是在朝廷的角度上,方濮存這是禍國殃民。

一個用舉國性命做賭注的人,即便再聰明再善謀,也不是天才,而是惡鬼。

秦沂拒絕,這在在秦沂的意料內,也在方濮存的意料內。

所以,等皇帝回來后,秦沂被猜忌,而方濮存卻一躍成了大功臣,深得皇帝信任,並且要挾聖意。

楚錦瑤坐在鐵桶一樣的慈慶宮,望著窗外幽幽嘆氣。天氣一日賽一日暖,宮柳萌發新綠,慈慶宮窗前的枯樹也萌發新枝,這些嬌嫩的綠色惹人憐愛,可是宮裡的環境卻宛如長夜,漫漫不見希望。

東宮和方濮存的第一次交鋒遂勝猶敗,現在,方濮存不慌不忙,亮出第二把鐮刀。

他在皇帝面前說,太子去西山重建禁衛軍並不是為國為民,太子只是想借重組禁衛軍的機會,伺機給自己培育私兵,這隻軍隊由秦沂一手創建,他們不會是皇朝的堅兵利甲,只會是太子一個人的私人部隊。禁衛軍重建之日,便是太子起兵逼位之日。

皇帝一聽當然慌了,當即便聽了方濮存的建議,下令搜查東宮。而楚錦瑤不光拒絕了東廠,就連淑妃前來做說客也一併打出去,這些行為在皇帝看來,自然又變了一個味道。

皇帝心裡的猜忌更甚,下令讓人把東宮圍起來。楚錦瑤被困在宮裡失去自由,更甚者安全都不敢保證。肅王,淑妃,方濮存,這三個人都是皇帝信賴之人,而現在這三個人相互勾結,牢牢把控了朝堂、後宮和皇帝。東宮如今真是站在了刀尖上,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而楚錦瑤被扣押成人質,一旦出事,她和孩子就是最先受到波及的兩個人。

東宮岌岌可危,京城裡的氣氛也一天比一天壓抑。官場中人如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無論是站隊的沒站隊的,現在都三緘其口,彼此防備,暗地裡卻給家族找起退路來。

玲瓏進來,輕手輕腳合上窗:「太子妃,您在風口坐了許久了,您如今身子重,到屋裡躺一會吧。」

楚錦瑤搖頭,她現在哪有心思睡覺。楚錦瑤臨產期在四月,距現在還有二十多天,但是楚錦瑤的行動已經非常困難了。楚錦瑤也知道孕婦最忌憂慮過重,可是現在慈慶宮外面還圍著堅兵利甲的守衛,楚錦瑤怎麼能不思慮過重,怎麼能安心養胎。

楚錦瑤看著窗外毛茸茸的新芽,低聲嘆了口氣。她摸著肚子,低聲對孩子說:「娘親答應了你去看花,現在宮城裡已經處處春意,等你再過一個月出來,肯定更好看。你乖乖的,不要怕。」

肅王和方濮存發難的時機實在太不妙了,如果時間再長一點,秦沂將禁衛軍重建完畢,那根本無需顧忌方濮存和肅王,甚至連皇帝都不必害怕了。可是偏偏,他們在秦沂進行到一半時發難,秦沂力量不全不足以強攻,肅王和方濮存也投鼠忌器不敢進西山,兩方人就這樣僵持起來。

肅王和太子兩方對峙,慈慶宮被圍成鐵桶,楚錦瑤是人質也是要挾。楚錦瑤這幾天隱隱約約聽說,肅王和太子對峙的□□味越來越濃,方濮存借著皇帝的手給秦沂發詔,讓太子進宮述職。

這種時候進宮,沒人相信皇帝是真的想知道禁衛軍重建的進度,當初韓信也是擁兵一方的權臣,進宮赴宴時尚且被呂后埋伏人殺害,更別說力量還沒有恢復完全的太子。這道詔書,明擺著是場鴻門宴。

楚錦瑤在心裡低聲期盼,秦沂不要回宮,千萬不要回來。雖說君命難違,但同樣有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楚錦瑤相信以秦沂的手段,給自己找一個回不了宮的借口非常容易。

至於她……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揭曉之前,皇帝和肅王都還不至於為難她。楚錦瑤算著自己的預產期,心底幽幽嘆氣,他們已經被逼到懸崖,楚錦瑤也看開了,能捱多久就捱多久吧。

玲瓏到底勸著楚錦瑤起身回屋,楚錦瑤現在胃口很挑,聞到油膩的菜就噁心,可是她這個月份營養萬萬缺不得。自從東宮被圍困后,玲瓏和宮嬤嬤就不敢讓楚錦瑤吃御膳房的菜了,只能運回新鮮的蔬菜,自己在小廚房燒,雖然慢一些,但是總比吃外面的飯菜安心。宮嬤嬤今日問了楚錦瑤想吃什麼,然後就忙不迭到小廚房去做,可是過了一會,玲瓏隱約聽到角門傳來爭吵聲。

楚錦瑤也聽到了,問:「怎麼了?」

桔梗福了一身,趕緊出去看。一會後桔梗回來,神色僵硬:「太子妃,是送菜的太監來了,但是被外面的守衛攔住了。」

守衛用刀挑看了很久,還是以菜筐裡面夾帶了東西為名,不許太監把新鮮的蔬菜送進去。

桔梗在角門和守衛理論了很久,氣得雙頰通紅:「他們簡直欺人太甚!竟敢扣押蔬菜,若耽誤了太子妃和小主子用飯,他們誰擔當的起!」

玲瓏聽了也氣得不行:「我原以為肅王即便不忠不悌,但行事好歹光明磊落,沒想到他竟然做這種下作事情!太子妃已經九個月,疏忽不得,他們竟然能做出扣押吃食這種事!」

擱從前玲瓏和桔梗幾個丫鬟肯定不敢議論皇家的是非,可是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怕的了。要麼太子撥亂反正,玲瓏幾人不會有事,要麼肅王奸計得逞,東宮諸人恐怕都沒有好下場,既然死都死了,為什麼不敢罵他?

這種事情確實下作不入流,可是誰讓有用呢?玲瓏幾人經得住餓,楚錦瑤一個大人也能忍,可是孩子呢?

桔梗氣得要死,忍不住嘟囔:「要是太子殿下在,他們誰敢這樣……」

「桔梗。」楚錦瑤沉下聲音,桔梗立刻害怕地低頭,楚錦瑤掃了她一眼,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去廚房告訴宮嬤嬤,小廚房有什麼便做什麼吧。」

「是。」

桔梗縮著脖子快步退走了,等人出去后,楚錦瑤眼神帶著警告,對玲瓏說:「這種話,以後任何人不許再提。」

玲瓏趕緊跪拜,應下此事。

楚錦瑤慢慢站起身,扶著腰在屋子裡四處走動。聽說臨產前一個月要格外注意走動,若進補得多了,生產時容易難產。楚錦瑤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兩圈,心裡默默說,她也想讓秦沂在自己身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卻巴不得秦沂不要回來。

肅王使這些卑鄙手段就讓他去使,這麼多人看著,想他也不敢真的對楚錦瑤做什麼。但是京城裡陷阱重重,肅王和淑妃在宮裡守株以待,秦沂可千萬不能自投羅網啊。

第二天,外面的送菜太監還是沒能進來,楚錦瑤知道后沒說什麼,依舊按自己的步調,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吃完飯後在宮裡慢慢走動。幾圈下來她已經出了薄薄一層汗,宮人們害怕楚錦瑤著涼,趕緊拿熱毛巾過來擦。

宮女們剛拿了東西過來,打外面進來一個太監,先是客客氣氣給楚錦瑤作了個揖,但是他隨後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太子妃金安,皇上聽說太子妃近日胃口不好,特意派奴才過來問問。」

玲瓏聽到這裡暗暗啐了一口:「不是太子妃胃口不好,如今只有放久了不新鮮的菜,誰胃口能好了?」

這個太監聽到這話只是呵呵笑,並不答話。他雖然笑著,但是語氣卻滿是不容置喙:「太子妃,萬歲還等著你呢,這就走吧。」

玲瓏幾人一聽這話很警惕,不由圍到楚錦瑤身前,真的是皇帝宣召嗎?如果是肅王,或者淑妃,借皇帝之名讓楚錦瑤出宮,然後在這段時間謀害太子妃怎麼辦?太子妃如今月份已大,稍微有點閃失,便是一屍兩命。

玲瓏還想找借口:「太子妃腿上水腫,走不了路……」

「姑娘放心,雜家已經叫來了步輦,還有好幾個經驗豐富的嬤嬤看著,太子妃不會有事的。」

「但是……」

對面這個公公神色已經不耐,楚錦瑤攔住玲瓏的話,說:「既然皇上有詔,自然不能怠慢。公公稍等,待我換身面聖的衣服。」

公公皺起眉,尖聲道:「你竟敢讓萬歲等?」

楚錦瑤停住身,回頭緊緊盯著公公:「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公公氣焰弱下去,眼前這位即使境況岌岌可危,她也畢竟是太子妃,公公想了想乾清宮那位,到底不敢做太絕,默不作聲地由著楚錦瑤去換衣服。

等到了無人的內室,楚錦瑤壓低了聲音,急促說道:「去取藥粉來。」

「太子妃!」

「快去!」

玲瓏不敢耽擱,哆嗦著手指把偷藏起來的毒粉取來,楚錦瑤指揮著宮女把藥粉全部抹到簪子上,剩下的她小心藏到自己指甲里。

等到了外面,楚錦瑤神色平靜冷淡,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帶著宮人侍從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就被那個公公叫住:「太子妃,外人伺候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您不必操心。」

楚錦瑤掃了他一眼,對後面的眾人說:「丁香,你們留下看門。玲瓏,你隨我走。」

玲瓏連忙哎了一聲,快步跟上。公公頗有些皮笑肉不笑:「太子妃……」

「本妃是長興侯府嫡女,東宮太子的正妃,自進宮以來,身邊就沒離過人。」楚錦瑤居高臨下地瞥了對方一眼,「怎麼,你對本太子妃的排場有疑問不成?」

公公被堵住,不好再說。宮裡的娘娘去哪兒都離不了人,公公心想一個宮女也翻不出什麼浪,便沒有再阻攔,帶著楚錦瑤出門。

這是楚錦瑤這段日子第一次踏出宮門,可是她剛剛出來便被半挾持著扶上轎輦。轎子抬得很急,楚錦瑤坐在裡面有些顛簸,她勉力忍受著,不知走了多久,楚錦瑤被人扶下轎子,楚錦瑤抬頭一掃,頓時驚訝。

竟然真的是乾清宮。

楚錦瑤本以為皇上召喚只是個託詞,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被送到乾清宮。楚錦瑤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在飛快盤算,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孩子還未出生,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們不至於現在就按捺不住。那他們強行把她拉出來,所圖究竟為何?

楚錦瑤從側門進入,等她繞過大殿後的巨幅屏風,看到眼前這個人時,瞳孔狠狠一縮。

乾清宮此刻站了許多人,唯獨站在宮殿中央那個人,身姿頎長,濯濯清華,即使再多人也能第一眼就抓住別人的視線。他穿著黑色常服,肩膀處綉著金色盤龍,腰部用一條革玉帶緊緊束住,從側面看去,整個人利落又挺拔。

是秦沂,他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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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里的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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