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秦韜
江慕月停下腳步，清冷一笑，「我倒是沒什麼，只是沈小姐曾經說過，沈老爺偏愛你，還準備送你出國深造，她覺得不公。」
她的眼神滿懷關切，似乎不放心沈黎在沈家的處境。
「當晚你說過你是沈家人，可是那群混混根本不在意，」她壓低了聲音道，「以後你在沈家，要多多小心。」
說完這話，江慕月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似乎是厭煩了沈家母女的醜惡嘴臉，巴不得快點離開。
沈黎站在院子里，目送江慕月走遠，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貪圖美色，卻也不蠢，江慕月所說，他其實都想過。
離開沈公館的大門，江慕月打算去隔壁那條街上坐電車。
「江醫生，你等等。」身後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喊住了她。
江慕月回過頭去，見沈文昕正站在沈公館門外，她背靠著牆壁，衣衫單薄，正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這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呢。」江慕月拉起沈文昕的手，她的手很涼，顯然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
「別說了。」沈文昕驚慌地抬起頭，黑葡萄似的眼睛滿是擔憂，「這次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不然……不然她們會打死我的。」
沈文昕死死咬著嘴唇，一臉的難為情。
江慕月輕輕搓著她冰涼的手，開玩笑道：「很多事情怕也沒用，你不會躲在這裡是怕他們發現吧？」
「我……」沈文昕輕輕點頭，「我以為她們叫你過來，是興師問罪，到時候我也逃不了干係。」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身體輕輕顫抖著。
江慕月握緊了她的手，對她的處境十分同情。
董曼雲小肚雞腸，她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在沈家，從前的她也好，如今的沈文昕也罷，都會被她當成致命的威脅。
「你別怕，沈文綺三番五次害我，我想報仇還來不及，絕對不會出賣你的。」為了打消她的顧慮，江慕月話說的很直白。
沈文昕點點頭，她似乎想到了很么，突然把手抽了出來，一路跑回了沈家。
除了正門，沈公館還有一個偏門，離二姨太居住的東小樓很近，沈文昕就是從這裡回去的。
確認她安全回到沈家，江慕月才轉過身去，卻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
「江小姐，好久不見。」秦韜熟絡地過來打招呼，「你要去坐電車，走吧，我送你。」
江慕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越發弄不懂他的意圖。
昨天才當著警察的面信誓旦旦地誣陷，一扭頭又變成了正義的化身，給沈文綺拆台。
要麼他性格多變，要麼就是別有所圖。
秦韜對誰都自來熟，江慕月卻不敢靠他太近，只是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好在這條路上人來人往，量他也不敢大白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什麼。
「怎麼，我剛才幫了你那麼大的忙，連錢都還給了沈文綺，你就一點表示都沒有？」
秦韜放慢了腳步，在江慕月身邊道。
「你想要什麼表示？」江慕月抬頭問，手慢慢地伸進了提包。
秦韜這種混混，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果他再敢靠近，她就拿針扎他。
秦韜什麼都沒察覺，手依舊插在口袋裡，爽朗一笑，道：「如今這世道，錢難賺，好人更難遇到，我這麼費盡心思地幫你，也算做了一樁好事。」
「江醫生，不如我們做個朋友？」
明明比江慕月大不了幾歲，他卻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不必了。」江慕月想也不想就回絕了他，「那天晚上進警察局還是拜你所賜，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好聚好散。」
電車從恰巧開了過來，江慕月長舒一口氣。
她提著裙子上車，身後秦韜卻不依不饒地跟了過來，跟著她上了車。
在南城，像沈家這樣的有錢人，都自己配車，有專門的司機待命。坐電車的，大多是工薪階層。
電車狹小的空間里，秦韜又湊了過來。
「江醫生，那天晚上你是故意跑開，看著沈黎挨打的吧？」秦韜笑道，「如果沈黎知道了這件事，你說他還會任你擺布嗎？」
「別胡說！」江慕月瞪了他一眼，她和沈黎並不是那種關係。
秦韜卻以為她怕了，繼續道：「封我的口也很容易，這樣，你下一站下車，我們去咖啡館坐坐，我們好好談談。」
電車的下一站是月亮宮歌舞廳，附近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眼看電車就要到站，江慕月似乎有些動搖，緩緩地向車門方向移動。
秦韜滿臉笑容地跟了過去，可是就在車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江慕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轉身把他推了下去。
她站在電車裡，隔著車窗玻璃，朝他微笑著擺了擺手。
看著電車遠去，秦韜煩躁地揪著脖子上的領帶，自語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跟我下車。」
他轉身進了一旁的月亮宮，大白天舞廳並不營業，服務員懶懶散散地靠在吧台上打盹。
見秦韜過來，連忙都精神起來，朝他打招呼。
「韜哥，好久不見！」
「韜哥今天怎麼過來了？」
秦韜似乎什麼都沒聽見，徑直走到電話機旁邊，撥通了一個號碼。
「霍平駿，你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你答應我的事，也儘快給我答覆。」
「好。」霍平駿的回答簡單幹脆，說完便徑直掛了電話。
一樁心事總算完結，秦韜今天卻格外煩躁，他把領帶摘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舞廳的垃圾桶。
「韜哥，抽根煙！」服務生討好地遞過來一根煙，。
秦韜接過煙，狠狠抽了一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朝著不遠處一個跟班擺了擺手，「你去查一查，江慕月住在什麼地方。」
「一個女人，韜哥該不會是……」
「你懂個屁！」秦韜一巴掌拍在那跟班腦門上，「事情還沒辦完，我總要留一個把柄在手裡，不然霍平駿出爾反爾，我們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