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儘管陸侯爺已經盡量表現得平和,安遠良在姑爺面前總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
三姑爺雲詵同樣出身高貴,尤其是當了世子后,未來的毅郡王,為數不多的在今上面前說得上話的皇親,安遠良自然也是恭恭敬敬的。
然而平遠侯戰功赫赫是今上的心腹重臣不提,只看陸侯爺本人便是通身自帶殺氣,尤其是兩家從前關係不錯,又曾定下了兒女親事,偏生在平遠侯府遇難之時南安侯府躲開了,早在平遠侯府復爵時,安遠良便十分忐忑,擔心陸明修記仇報復。
不過在一次他酒後失言,還敢提起跟平遠侯府的親事時,這話傳到陸明修耳中,陸明修竟沒什麼表示,他便心思再度活絡起來。
左右原先與陸明修有婚約的是三娘,如今三娘是毅郡王府世子妃,想來陸明修在三娘處是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府中還有三個庶女,若是能有陸明修看得上眼的,能做個貴妾也是件不錯的事。也算是給陸明修賠禮道歉,能把先前的事給抹平了。兩家多一層姻親關係,對南安侯府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誰知沒想到,陸明修竟然看上了才回來沒多久的九娘。當時京中的流言蜚語傳得甚是不堪,陸明修竟沒有一點兒退縮,反而去向皇上親自求旨賜婚,還特特的把楚天澤請過來提親。
九娘不過是侯府的庶女罷了,這樣的提親絕對稱得上是對她相當看重了。
安遠良也無數次在心中暗自感慨,九娘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福氣,竟得了平遠侯的愛慕。九娘生得絕對稱得上絕色,可六娘的姿色也不差,京中更是不少貴女都上趕著想嫁給平遠侯。
在一路引著陸明修到外書房接待的路上,安遠良還在猜測著這位九姑爺今日的來意。
只是單純的陪著九娘回府中轉轉?
不可能,安遠良首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往常都是九娘自己回來的時候多,安遠良也知道朝中似乎有事,陸明修和楚天澤都非常忙,若是無事來訪,恐怕陸明修不會跟過來。
待到二人到了書房中,小廝上前端上了熱茶,安遠良寒暄了兩句,正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只聽到陸明修開口道:「您書案上這對羊脂玉的鎮紙不錯,質地細膩溫潤,雕工精細,一看便非凡品。」
主動搭話的陸明修讓安遠良在心中吃了一驚。
若是一言不發,冷著臉坐著,倒更符合陸侯爺的一貫作風,如今竟跟他閑話家常起來?若是其他三位姑爺倒還罷了,眼前這人是平遠侯,安遠良頓時生出種荒謬的感覺。
「明修好眼力。」安遠良自然接上了話,經過前兩次陸明修主動請他請飯,他總算把稱呼陸明修的「侯爺」兩個字,改成了名字。「如今想找這樣大小、這樣質地的羊脂玉,怕是不容易。」
陸明修語氣溫和的道:「不知您從何處尋得這件寶貝?」
「是六姑爺送的,他甚是孝順長輩。陳家是皇商,在整個江南都是有名的。東西倒還罷了,難為是他有心——」安遠良隨口便回答了上來,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妥當。
當著九姑爺的面誇六姑爺孝順,難道是要指責九姑爺不孝順嗎?
更可況,眼前的這位九姑爺,身份遠比自己尊貴,自己這麼說豈不是打了他的臉?
安遠良有些心虛的看著陸明修,努力思索著要怎麼補救一下。
「還是夏天那會兒送的,他托我辦了件事——」這話說出來反而有種越描越黑的嫌疑,安遠良自己也覺得沒意思,訕訕的閉了嘴。
今日陸侯爺態度十分平易近人,稱得上溫和。他似乎沒有要跟安遠良計較的意思,面上的神色紋絲沒變。「原來是陳家少主所贈,自然不是凡品。」陸明修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來,他語氣平和的道:「這樣看來,陳家少主是您悉心為六姑娘挑選的夫婿。」
安遠良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既然話說到陳謙身上,安遠良想著以後陳謙免不了要求到這個九妹夫身上,想到他素來孝順,安遠良暗暗盤算著,自己先為他說兩句場面話也不遲。
「陳謙人如其名,是個謙遜恭謹的後輩。」安遠良努力在陸明修面前說陳謙好話。「難得是他人善良,還有副熱心腸。」
陸明修做出認真聽的姿態來。
見他如此,安遠良便打開了話匣子,把他是怎麼認識陳謙的,跟陸明修說了一遍。當然他沒說自己是在暢春園要跟人爭著捧戲子打賞著急用銀子,否則在姑爺面前,自己這個岳丈也太沒面子。
殊不知,陸明修早就命人查清了兩人在暢春園的事,連陳謙故意安排人偷了安遠良的荷包都一清二楚。
只是陸明修並不戳破安遠良的謊言。
「聽您的話,陳家少主倒是個難得性情中人。」陸明修聽罷,緩緩的道:「不過我前幾日倒是聽到一件事。」
安遠良忙做洗耳恭聽狀。
「也沒什麼,前些日子我的部下抓到了一個慣偷,扭送到了京兆府。」陸明修正色道:「當時他身上帶著價值不菲的玉佩和銀票,十分可疑。在嚴刑拷問下,那人招供了。」
這樣的事算不得稀奇,京中熙熙攘攘最是繁華,儘管如今天下盛世太平,卻也少不了小偷小摸之事。
「京兆府尹還是有些能耐的,竟逼得那人講所做之事都說了出來,其中就有一件事,說他曾經在朱雀大街偷過南安侯的荷包,他身上的巨額銀票正是從此來的。」
他的話音未落,安遠良頓時渾身驚出了一身冷汗。
「竟有這樣的事?」安遠良憤怒的道:「我說那日荷包怎的突然不見了——」
不過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樣的事京兆府尹為何沒有直接找他,反而壓了下來?難道是為了私吞那些銀子?不對,人是陸明修的部下抓的,難保事情不會傳到陸明修耳中。
平遠侯娶了南安侯府九姑娘,京中沒有不知道的。儘管兩府先前有些恩怨在,既是已經成了親家,自然算是一家人。
「那慣偷大呼冤枉,說是他並非情願,而是受人指使。」陸明修看了滿臉疑惑的安遠良一眼,淡淡的開口道:「而指使他的人,正是陳家少主,娶了南安侯府六姑娘的陳謙。」
「這件事終究傳出去不好聽,我便讓京兆府尹暫時給壓了下來。」
安遠良愕然。
他還來不及感慨幸而自己近來沒得罪過平遠侯,平遠侯的話確是十分有分量。怪不得這件事沒有傳出來,是被陸明修給壓了下來。
這切切實實稱得上家醜!
在驚愕之餘,安遠良竟覺得十分憤怒。這件事恐怕是真的,那慣偷知道平遠侯的威名,還敢攀咬他的岳丈和連襟,絕對是有底氣的。原來當初在暢春園陳謙的出手相助,竟都是假的!
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只為了引他入套!
「六姑娘是您主動提出來要許配給他的么?」陸明修趁機引起安遠良對陳謙的警惕。
安遠良臉色沉了下來,「自然不是,他早就跟我求娶過女兒,當初——」這次安遠良學乖了,好歹沒把陳謙先求娶的是安然給說出來。畢竟在安遠良看來,陳謙並不認識府中的庶女,他之所以提出要娶九娘,不過是當時九娘陷於聲名狼藉之地,他才能高攀得上。
後來九娘定下了平遠侯,陳謙自然得死心。不知他在何處見了六娘,便說對六娘傾心。六娘也是不爭氣,竟跟陳謙私相授受,事情鬧了出來,也只能把六娘許配給陳謙。
如今看來,陳謙的目的不過是跟南安侯府聯姻,娶哪位姑娘並不重要。只因為六娘是從府外回來的,難免眼皮子淺,陳謙略送了些東西便把六娘的魂兒給勾沒了。
「他說對六娘一見傾心,已是情不自禁。」安遠良頓了頓,才道:「若是他把這件事鬧出來,六娘的清白也沒了。那時我沒看穿他的真面目,還以為他果真是個好的,便答應的他的提親。」
緊接著,不用陸明修提醒,安遠良便已經回想起前些日子,六娘才嫁過去沒多久,陳家便鬧出了陳謙跟個丫鬟親熱,被客人、親家母和六娘看了個正著,而那丫鬟又被診出懷有身孕。
只能說明,早在六娘嫁過去之前,陳謙便收用了那丫鬟,還隱瞞了南安侯府,背著六娘跟那丫鬟私會。
果然陳謙是個虛偽的小人!
眼前的潔白無瑕的羊脂玉鎮紙,在安遠良眼中也變得異常刺目。
「只恨我當初瞎了眼。」安遠良恨恨的道:「竟跟他們做了親家!」
鋪墊了許久,這下總算說到了正題上。陸明修適時的道:「九娘也曾跟我念叨過,說是她六姐算是吃足了苦頭,看樣子是想要和離,只是不敢跟您和岳母提。」
和離?
安遠良一時還沒想到這兒,聽到和離,頓時動了心。他本就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當初覺得陳謙好,想著把女兒嫁給他也是好的;現下見陳家如此行事,家風不正,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有些話點到為止最為妥當,陸明修很滿意眼前的結果。
九娘應該在太夫人面前也透過口風了,太夫人一定會把安遠良叫過去商量。到時候安遠良再把這些話告訴太夫人,以她的睿智,自然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好歹顧忌著陸明修還在這兒,安遠良定了定神,神色沒了起初的憤怒。
「岳父,先前我想讓您幫忙的那件事——」自己也算是幫了安遠良大忙,陸明修趁機道:「您看?」
安遠良愣了片刻,才想起陸明修說的是何事。
在這樣的醜聞面前,陸明修所求之事簡直是小菜一碟。母親也太擔心了,從這件事便能看出,九娘處處為侯府著想,哪裡需要兩個下人的孩子再牽制?
故此安遠良滿口答應下來。「賢婿放心,等到翻過年去,我親自派人把安沐和安汐給接回來,直接送到平遠侯府。」
「如此便多謝岳父了。」陸明修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淡淡笑容。「九娘自小跟她們在一處長大,且家裡只有念哥兒一個孩子,多兩個人陪他也是好的。只怕祖母捨不得,畢竟她們姐弟二人的奶奶曾在祖母跟前服侍過,祖母有愛護之心,是不是跟祖母說一聲?」
安遠良自覺母親有些糊塗了,把人送過去討好平遠侯府還來不及,怎麼把兩個孩子攥在手裡?府中又不缺下人!
「你也別做聲了。」安遠良怕母親阻攔,自己好不容易在九姑爺面前擺一回岳父的款兒,這點子小事都辦不成,簡直太沒面子了!安遠良對能體現他一家之主權威的事情上了心。「你祖母那裡有我去說。」
話雖如此說,安遠良卻已打定了主意背著太夫人做這件事。
陸明修會意的點了點頭,口中稱謝。
陳謙的事梗在安遠良心中,連跟陸明修說話,安遠良都在走神。陸明修見狀,想著安然那邊也差不多了,便識趣的告辭。
安遠良親自把他送了出去。
才回到書房坐下沒多久,便聽到太夫人院中的丫鬟來傳話,說是請侯爺過去。
******
榮安堂。
太夫人仍然保持著安然離開后的姿勢沒有變,只有手中的佛珠在不停的轉動。
安遠良匆匆趕到時,太夫人才抬起頭來。
「母親,兒子來了。」安遠良上前行禮。
太夫人微微頷首,面上一絲難掩的疲憊之色,她抬了抬手,道「坐罷。」
「您叫兒子來,可是有什麼事?」安遠良還惦記著要跟太夫人說陳謙的事,他突然想起來,既然陸明修特意來向自己說這件事,那麼九娘可能也跟太夫人透露了口風。
莫非太夫人也是為了陳家的事?
「六娘的事,你怎麼看?」太夫人突然問道。
果然是跟陳家有關!安遠良心下瞭然,九娘一定也跟太夫人說了六娘的和離之事。
安遠良嘆了口氣,把陸明修所說之事向太夫人透露了些許,其中自是隱去了不少他自己所做的蠢事。
「竟有這樣的事?」太夫人滿面慍色,她重重的拍了身邊的小几,連佛珠都被撞擊發出了聲響。「咱們家這位六姑爺,可是好深的心機!」
若是陳家輕慢六娘之事,太夫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牽連到了南安侯府身上,太夫人自是不能容忍。從一開始陳家就想著要算計、利用侯府?她當初百般容忍趙氏胡鬧,並不拿婆婆的身份壓著趙氏,就是為了維護侯府。
那時把九娘給毅郡王府送過去,是為了保住三娘的地位沒錯,然而若是三娘果然不像樣,她也存了讓九娘取而代之的心思。南安侯府跟毅郡王府的關係不能斷,只要未來世子的外家是南安侯府,未來的郡王妃是三娘還是九娘並不重要。
甚至她拼著讓九娘恨她,也要把安沐和安汐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是為了牽制九娘,她倒是嫁給了平遠侯,可也不能斷了跟平遠侯府的聯繫。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安侯府好,斷然容不得有人算計侯府。
「母親別生氣。依兒子看,便依著六娘,讓她和離便罷了。」安遠良覺得眼下這是最好的解決法子。「左右六娘的年紀也不大,回來后把她送到鄉下的莊子上修養一段時日,再許配人家便是了。」
太夫人仍是滿面怒色,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她才緩緩說了安然的來意。當安遠良得知陳家竟不履行承諾,妄圖背著南安侯府留下私生子的囂張行為,心中更是憤怒。這簡直是不把南安侯府放在眼中!
如今還在京中就敢如此膽大妄為,若是回了揚州又該如何?
太夫人頓時想起丁氏先前邀她一道做些生意,只需要太夫人出些鋪面,便給太夫人佔大部分的分紅。
現在細想想,地契上是南安侯府的名字,陳家恐怕是在打著南安侯府的名號在做生意罷。如今南安侯府又跟平遠侯府、毅郡王府又姻親,他們可利用的那便太多了!
陳家的野心太大!
太夫人越想越是心驚,即刻便讓人著手去調查此事。
「九娘兩口子能把這些事特特回來告訴咱們,可見心裡頭還是惦記著侯府是她娘家的。」安遠良雖不準備把安沐安汐給安然送過去的事告訴太夫人,卻也覺得太夫人擔心太過。
「我看九娘這孩子還好,最是貼心的,並沒忘了根本。」
太夫人摩挲著手中的佛珠,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見她神色不對,安遠良頓時心中有了警惕。
這一切的開始還是自己被陳謙利用,到頭來還要算到自己頭上。
安遠良口中發苦,恐怕他免不了母親一頓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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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馬車上,安然和陸明修交換著他們在太夫人和安遠良處得來的消息。
「侯爺,您說父親他們會同意六姐痛快的和離嗎?」安然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正在調查陳家兩件事,陳理的謀害徐程性命一事和陳謙勾結亂黨的事尚在秘密的調查中,並不能對陳家透露。若是想要六娘和離,還獲得南安侯府的支持,便只能旁敲側擊的提一提。
只見陸明修運籌帷幄的一笑,安撫的道:「你放心,祖母岳父他們,是斷不能容算計侯府的人繼續惹是生非。」
來之前他只說要跟安遠良談一談,並沒有告訴安然到底要用什麼事來說服安遠良。
安然十分好奇。
她的底牌陸明修已經一清二楚了,無非是跟太夫人說三娘派人去看六娘得出的結果,陸明修會說什麼呢?
「想知道么?」
得了安遠良的許諾,想到不久就能讓安沐和安汐回來,了卻安然心事,陸侯爺心情可是十分的好。他打算給安然一個驚喜,見安然又狂點頭,便調侃的道:「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他指了指自己顏色偏淡的薄唇。
如今兩人在說正事,陸侯爺還有心思在這兒插科打諢!看來他倒是信心十足。
親一口就親一口,左右是在馬車中,她又不會少塊肉!安然幾次跟不正經的陸侯爺交鋒下來,也算是頗有心得。
陸侯爺沒正行的時候,甭想著他能正經起來。倒不如順著他,反將他一軍。
故此安然沒有絲毫猶豫的,仰頭「吧唧」一聲親在了陸侯爺的唇瓣上。
她很快便離開,臉不變色心不慌的的笑盈盈道:「我親也親了,侯爺可以說了罷?」
小妻子怎麼不按套路來?
陸侯爺眼底透出一抹驚訝來,他本以為小妻子會紅著臉躲閃,難為情呢。他早就想好了,若是她要躲,自己也是要親的,正好馬車足夠寬敞,錦繡織物足夠柔軟,自己便欺身壓下去,在她柔軟粉嫩的唇瓣上輾轉流連,看到她不安輕顫仿若蝶翼的羽睫小扇子似的垂著,艷若桃花的面龐……
被反套路了一回的陸侯爺難得的愣神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大丈夫一言既出,便是要做到的。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陳謙跟岳父的相識,是陳謙刻意為之,他甚至命人偷了岳父的荷包。」陸明修道:「我便把這個圈套告訴了岳父,後來的事,想來岳父都是清楚的。」
懷疑的種子只要種下,便能很快的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南安侯府也在京中經營了幾代,若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還是容易的。先前安遠良被陳謙蒙蔽了,視野變得狹窄,被騙也不冤枉。即便他們能力有限,陸明修不介意助他們一臂之力,讓他們早日認清陳家的真面目。
有些事,只是卻一個開始罷了,而陸明修正是給了他們這個開始。
「原來是這樣,即便是父親想不到,祖母一定也會派人去查的。」安然贊同的道:「想來六姐想要和離,已經得到家裡的支持了。」
陸明修含笑看著她。
或許要跟六娘見一面,總得讓她有充足的準備才是。三娘大腹便便,自是行動不便。她也不好意思再求到三娘面前。
莫非她要親自去陳家見六娘一面?
安然偷偷看了一眼陸明修,心中甜蜜又糾結的想著,恐怕他會頭一個不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