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王爺,您是說,這錦繡宮裡有姦細嗎?」郝嬤嬤是曹妃的乳娘,自然是看著沈泊長大的,所以沈泊也是她小主子,有什麼話,她並不會對沈泊藏著掖著。
沈泊的確是這樣想的,他都懷疑,是不是母親每日吃的食物中,被下了毒。
「母親平時吃的東西喝的茶水,都是誰在負責?」沈泊問,神色十分嚴肅可怕。
「是桂兒。」郝嬤嬤忙使眼色,讓身邊的宮婢去將桂兒喊來。
郝嬤嬤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沈泊則是只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曹妃還一個人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沈泊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
「娘。」沈泊輕輕喚她一聲,「你感覺怎麼樣?」
曹妃抬起眼睛來,兩隻眼睛一點神都沒有,沈泊看了心一痛,立即緊緊握住曹妃的手。曹妃感受到那股子溫熱來,整個人情緒也漸漸好了不少。
「泊兒,你父皇好久都沒來這錦繡宮了,這裡成了冷宮。」曹妃開始在兒子面前哭訴,又絮叨起來,「他自始至終愛的都是馮雪蓉,當初馮雪蓉身份那麼低,他求著先皇下旨賜婚。可是我呢?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他根本都不正眼瞧我一眼。」
「娘,別說了。」沈泊替自己母親心酸,皺著眉,「你該要為自己活,而不是別的任何一個人。」
「我的一切都給了你父皇,我的青春,我的身體。」曹妃不聽兒子的勸說,還在絮叨著,「我以為我贏了,贏得了陛下的心,可是只要馮雪蓉一句話、或者一個笑,他就會湊著臉過去。泊兒娘不明白,為什麼你父皇會原諒馮雪蓉?她都跟別的男人睡了。」
沈泊長到這麼大,心裡沒有愛過哪個姑娘。所以,他並不知道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是會包容一切。
「娘,總想這些做什麼?」沈泊不愛聽這些,「好了,不管怎麼樣,你還有兒子,還有玉兒。」
「是啊,至少還有你們,娘還有你們。」曹妃嘴裡碎碎念著,看著兒子笑,卻笑得有些凄涼,「可是泊兒,一個女兒的一生,兒女是極為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丈夫也是。不管哪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愛自己。」她冷笑,笑得難過,「可是怎麼就這麼難,要我的丈夫只寵我一個,怎麼就那麼難。」
「娘!」沈泊實在不想聽這些,他知道母親很難,但是總說這些話,會影響人的心情,「娘,咱們還沒有失敗,還有成功的希望。兒子也希望你不要總這麼喪氣,你要為自己活。」
曹妃都懂,可她就是做不到。
她為了那個男人,她做出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原以為栽贓馮雪蓉跟別的男人睡,下藥毒害馮雪蓉跟那個野種,以為做了這樣后陛下一顆心就永遠留在她這邊了,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去了馮雪蓉那裡。
母子兩個說不到一處去,都有些不想再說。恰好,外面桂兒進來了。
沈泊問她:「平時娘娘的飲食都是你負責的?」
「回王爺的話,是奴婢。」桂兒低頭。
「可有遇到過什麼不對勁的事情?」沈泊喝了口茶,問得雲淡風輕。
桂兒有些緊張,悄悄抬眼朝上位看來,恰好對上沈泊探尋的目光,她嚇得立即縮回腦袋去。沈泊心中有些底了,他將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扣。
「說。」
桂兒忽然就連連磕頭起來:「王爺恕罪,娘娘恕罪。」
曹妃詫異,忙問:「桂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具體說清楚。」
桂兒有些哆嗦起來:「回娘娘的話,最近,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她猶猶豫豫的,整個人身子也漸漸發抖,「奴婢最近身子上不太爽利,宮裡有個叫阿霞的宮娥,主動說要幫奴婢。奴婢見她老實憨厚,也就答應了。奴婢真的因為身子不太舒服才這樣做的,不是偷懶,求娘娘跟王爺原諒。」
「帶阿霞上來。」沈泊發號施令。
很快,阿霞被帶了過來。正如桂兒所說,是個黑瘦的丫頭,像是火柴棒一樣,長相平平無奇,人倒是顯得老實憨厚。
阿霞跪下來,什麼話也不說,就低著頭。
「阿霞,你快向娘娘跟王爺承認錯誤。」桂兒為了開脫,一直讓阿霞主動承認錯誤。
阿霞木頭木腦的:「奴婢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娘娘這些日子的膳食,是不是你負責的?」桂兒著急了,「阿霞,你事情做得不好,快跟娘娘請罪。」
阿霞卻說:「奴婢只是宮殿外面一個小小的洒掃宮女,像負責娘娘膳食這樣的差事,怎麼會輪到奴婢。桂兒姐姐,你自己做錯了事情,直接跟娘娘請罪就是了,何必冤枉奴婢。」
「你……」桂兒氣得一口血卡在喉嚨,「你胡說。」
「奴婢沒有胡說……」
「你就是胡說。」
「好了。」沈泊懶得聽這些,威嚴呵斥一句,目光在兩人臉上來迴轉了下,然後下命令道,「郝嬤嬤,你帶人直接去兩人屋裡搜,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
「是。」郝嬤嬤應聲去了。
沈泊則不再說話,只是耐心坐著等。很快,郝嬤嬤就帶著人回來了。
「怎麼樣?可搜到什麼沒有?」曹妃十分關心這個問題,如果真的是自己這錦繡宮出了姦細,那可了不得。
「搜到了。」郝嬤嬤望了眼桂兒,主動走到曹妃跟前去,將搜到的東西呈上去,「奴婢在桂兒的房間里搜到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
「我瞧瞧。」曹妃要伸手去接,被沈泊阻止了。
「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來。」沈泊發話。
郝嬤嬤又命人去請太醫,太醫來了后,說是郝嬤嬤在桂兒房裡搜出來的是一種草藥。這種草藥沒有毒,也吃不死人,但是時間長了的話,會讓人精神衰弱。
嚴格上來說,算是慢性的毒藥。
這樣一來,曹妃就十分生氣了,她認定了是桂兒要陷害她。
「說!是誰收買了你。」曹妃扔了個茶杯,碎在了桂兒跟前,嚇得桂兒更加哆嗦了。
「奴婢沒有,娘娘,奴婢對娘娘一片赤誠啊。」桂兒跪著朝曹妃跟前去,曹妃指著她,「郝嬤嬤,莫要讓她靠近。」
立即來了兩個婢子,一左一右,將桂兒壓住。
沈泊倒是沒有說話,坐在一邊喝茶,氣定神閑。桂兒嚇得直哭,若是娘娘定罪了,她的日子就慘了。
事到如今,她真的好後悔。早知道阿霞是故意想要陷害她,她根本不會貪圖那個便宜。
「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桂兒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一頭撞在旁邊的柱子上,好以死明志。但是,曹妃認定了是桂兒的錯,根本不聽。
「拖下去,丈打一百。打死了,就拖去亂葬崗。」
「等等。」沈泊終於說話了,又看了眼桂兒,然後問自己母親道,「這丫頭跟著您多久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他記得,這個丫頭瞧著眼熟,好像是從燕州那邊跟著來的。如果是,那就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了。
「說起這個就更生氣了。」曹妃重重嘆息,「她的母親是我陪嫁,打小就跟著我。她母親臨死前,還跪在我跟前哭著求我好好待她。我念著些情分,就給她安排了輕鬆的差事,她倒是好。小賤蹄子,膽敢被人收買陷害我。依我看,肯定是被馮妃收買了。」
「奴婢沒有。」桂兒情緒激動,她哭得特別厲害,趁人沒注意,就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攔住她……」沈泊說得已經很及時了,但還是遲了一步。
桂兒撞在柱子上,頭上瞬間一片血紅。
曹妃嚇到了,忙說:「快拉出去,看得晦氣。」
沈泊卻對那個太醫道:「給她瞧瞧,最好能將這條命救回來。」
……
沈浥這些日子呆在家裡的時間多,妻子懷孕了,他跟陛下請了旨意,常常是隔三差五才去上早朝。沈浥知道自己父皇忌憚於他,所以也就順著他心意漸漸表現得並不重視朝中之事。
跟甜珠呆在一起,每日倒是過得自在。
甜珠心情特別好,有最愛的人陪在身邊,甜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宮裡的公公來楚王府的時候,沈浥正陪著甜珠在花園裡散步。
府里的喜公公踏著小碎步過來,彎腰說:「主子,宮裡來人了。」
「可說是什麼事情?」沈浥並沒有怎麼過心,他就是這樣,泰山壓頂都不會輕易皺一下眉毛。
再大的事情他都經歷過了,他還能怕什麼?
來喜說:「奴婢不知,只說有要事,請王爺您進宮一趟。」
「知道了。」沈浥有些掃興,懶懶朝來喜揮了揮手,來喜走了。
甜珠問:「你知道什麼事情嗎?可猜得到?」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還怕我回不來?」沈浥笑著,牽著她小手,兩人並肩往主院的方向去,「再大的事情,只要我在,都不會礙著你什麼事。乖乖在家等著吧,晚上陪你一起吃飯。」
「你說沒事,那我就放心了。」甜珠吃了定心丸,便不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