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奇怪的夢?」魏延也是被問住了,畢竟他只是軍師,而非大夫,但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問回去,「那二王子近來,都做了些什麼奇怪的夢?將夢到的事情說出來,或許我可以解惑一二。」
沈浥近來隔三差五便會夢到甜珠,每次夢到她,都是在一個園子里。或是陪她一起慢慢走,或是兩人面對面坐著吃飯,更離譜的是,近來總夢到與她赤.身.裸.體交疊在一起的情景。這種事情,要他如何開口說出來?
從起初的氣憤,到現在,漸漸的,他似乎都氣得有些沒脾氣了。
「沒什麼……」沈浥淡淡回一句,便又揭過這個話題。
「天色已晚,那二王子便早早歇著吧。」魏延抬手,兩手交疊,朝沈浥拱了拱,「若有什麼情況,屬下等會即刻彙報。」
沈浥面色稍凝重了些,點點頭,便示意二人下去。之後,他一個人在屋裡坐著,許是因為剛剛提到那個夢的緣故,又或者,方才那個女人脫自己衣裳而自己又不排斥的原因,此刻莫名的,他覺得下身某物一點點昂了起來,竟然腫脹得厲害。
沈浥面色鐵青,冷著臉垂頭去看,就見雙腿間,高高聳起,猶如一個碩大的帳篷,傲然挺立。此刻,滿腦子裡出現的,都是那個女人嬌軟身子以各種姿勢與他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他從不知道,女人的身子竟然可以柔軟到那種地步,任他怎麼捏扁搓圓,她似乎都能承受得住。
此刻,他心內似乎燃燒著一團火一樣,燒得他五臟六腑都似是要炸了。內心也有股子衝動,他想親自去嘗試一番,想壓在她身上,想將她抱在懷裡……他想看看,她的身體,是不是真如夢裡那樣軟。但他還是理智的,身上某處雖然極不聽指揮,但大腦還是清晰的。
他明白,有些錯,不能犯。尤其,這還是在遙城,在軍中。外面,還躺著死傷無數的兄弟……
雖然忍得極為痛苦,但是同時,沈浥心中也是有些欣慰。至少他硬得起來,至少……他對女人,還是能夠提起興趣的。
沈浥十二歲那年發生過一件事情,自從他親眼目睹了那交纏在一起的兩具身子后,他便噁心過好一陣子。後來縱然殺了那個男的,他的病也一直未有好轉。年歲漸長,卻身藏隱疾,而京中太后又多次明示暗示有意給他指門親事……
他知道不能再等,必須尋個可靠的女人成親才行。也是機緣巧合,讓他遇到了徐二小姐。徐二小姐與罪臣之後鬧出格做了錯事,珠胎暗結,偏又不肯將孩子打掉,鬧得徐府二房一時雞飛狗跳。
恰好那個時候,他也煩於如何應付曹太后,更不想讓曹家於他身邊再安插一個姦細。所以,一番權衡下來,他便頂著壓力認下了那個孩子。
從此與徐家,也十分默契的達成了一個共識。各取所需,便相安無事。
他會善待平安,但始終無法拿他當自己親生骨肉。將來他身子若是能夠漸漸好起來,自當要娶妻生子,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甜珠的出現,讓他對某些事情有了渴望,其實於他來說,算是好事一樁。但沈浥雖則酷戾狠辣,但非十惡不赦之惡徒,骨子裡也有生為皇家子的清高孤傲,有夫之婦他未必看得上眼,縱然是對人有些意思,礙著身份,他自當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他非陳沖那樣的人,名聲和威望於他來說,大於一切。
他想,若那女子尚待字閨中,他便還可以抬她去他的後院,給她一份榮華富貴。只是如今,可惜了……
沈浥怕再這般憋著,會越發壞了身子。所以,起身往外面院子去,吩咐人打了涼水抬進凈室去,他需要用涼水沖個澡,敗敗火氣。
……
甜珠被沈浥安頓在了將軍府,她幾番想出去,都被府上人攔了下來。說是王子有命,外面不安全,讓她呆在自己屋裡別出去。
甜珠坐立不安,直到後半夜打聽到師父洪成也被安頓下休息后,她才算是稍稍心安了些。但是甜珠心裡想著事情,總睡不著。案頭點了根蠟燭,屋裡有些昏暗的光,甜珠坐在桌邊,手裡捧著冊扉頁已經泛了黃的醫書。
這冊書,是洪成給她的,說是入門之人,看這本正好。只是甜珠雖然識幾個字,但是畢竟未曾正經念過學堂,她認識的字,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個。半壺水都不算,甜珠越看越痛苦,索性將書合上了。
她有些猶豫起來,不知道,跟著師父學醫,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其實那天回青桐縣來,她是想再找份綉娘的活乾的。但是小地方不比省城,誰穿得起綾羅綢緞,所以,綉娘的活,並不好找。
而當時選擇去醫館,也是想著,她有些底子,入門應該不難。而如果會了醫術,將來也能夠做些善事。再則,她是鐵了心要與許致和離,娘家無人給她依靠,也沒人會為她撐腰,凡事,她總是要靠自己的,她得為自己將來打算。
前世吃了太多的苦,她想,重活回來,不指望如何大富大貴,但不重蹈覆轍,不走前世走過的路,總是可以的。
行醫救人,拋頭露面,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可頭一天出診,就碰了壁。今天是沈浥輕薄於她,明天又會是誰?甜珠再次感到困窘,縱然她重活一回了,知道趨利避害,可又能怎麼樣?前程之路設想得再好,但因不是男兒之身,她也步步為艱。
甜珠想得太多太遠,最後伏在桌子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是府裡頭一個嬤嬤將她晃醒的。
「姑娘,換身衣裳,請隨我去吃點東西。」說罷,老嬤嬤將手裡捧著的衣裳遞給甜珠,是身青綠色的棉布袍子,看著緞面兒,就曉得是上好的綢緞,做工也十分精細,鴉青色的緞面上,用草綠色的絲線綉著圖案,顏色鮮艷。
若不是顏色好的男子,駕馭不住這種顏色的衣袍。
但甜珠覺得,她自己身上這件就挺好的,不想換。
「多謝您,可我自己的衣裳挺好的,也沒有臟,就不換了。」
那老嬤嬤望了眼甜珠,繼而又說:「這是二王子的意思,外面天太冷了,姑娘身上的衣裳太單薄。這是嶄新的沒人穿過,姑娘不必顧慮。」
「那……多謝二王子賞賜。」甜珠道了謝,然後接過衣裳來,去了裡邊換上,出來后問嬤嬤道,「我師父呢?這是什麼地方?」
「老身夫姓張,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喚我一聲媽媽。我呆在這裡十幾年了,管著這府上大小事務。」張媽媽介紹了自己身份后,才又說,「這裡是二王子在遙城的家,你呆的,是二王子的府邸。」
甜珠悶了一下,又問:「那我師父呢?」
「洪大夫幫了王子很大的忙,自然有人好生招待著。」張媽媽耐心道,「二王子吩咐了,姑娘用完早飯,便派人送姑娘回家去。」
聽她如此說,甜珠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笑著點頭:「多謝您,叫您費心了。」
張媽媽帶著甜珠去吃飯,同時,也吩咐了備馬車。甜珠從早上醒來,就沒有看到過沈浥。等吃完飯出門,走到門口,才迎面撞上從外面回來的沈浥。
遠遠瞧見人,甜珠就停住了腳步,站在路邊。等沈浥走過去后,她才繼續往前走。
沈浥沒多看甜珠一眼,也沒問她什麼話。等甜珠出了門走遠了,沈浥才皺眉回頭看去,狹長的小道上,早沒了那抹青綠色的身影。
阿富果順著沈浥的目光看去,嘿嘿笑起來問:「她是舅舅喜歡的女人嗎?」
「你也知道她是女人?」沈浥回過頭,繼續牽著阿富果往裡走。
「當然!我昨天一看,就知道她是女的。」阿富果仰著腦袋說,「哪有男人長那樣的,她長得真好看,舅舅多看兩眼,也不稀奇。」
沈浥沒說話,阿富果繼續嘮叨說別的:「舅舅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燕州城玩兒啊?這裡不太好玩,我一早上就玩遍了。」
「舅舅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再過個兩三天吧。」沈浥彎腰,將阿富果抱起來,卻朗聲笑出聲來,「胖了不少。」
阿富果自豪地昂起腦袋來:「那當然,我是草原上最厲害的那隻鷹,比我七哥還厲害。等我長大了,我就會取代七哥,成為草原上最大的英雄。」
「是嗎?」沈浥眼裡冷了幾分,英俊的臉上,笑容也似是凝固住了,「等阿富果長大了,是不是也要跟你父汗和哥哥們一樣,帶兵打我大周的城池?」
阿富果愣住了,明顯也是覺得自己舅舅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勁,但他想了想,還是說:「七哥說了,說是舅舅欺負草原的兄弟,不給我們東西吃。但凡舅舅肯在每年冬天的時候,送去一些豬羊米糧和布匹綢緞,這架也不必打了,也不會像昨天那樣,死那麼多人。」
「我覺得七哥說的對,既然是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打架?」
沈浥沉默良久,一聲不吭,他臉上表情陰森可怖。望著阿富果的表情,也徹底變了。
「阿富果,你娘也是這麼跟你說的?」沈浥聲音冷沉,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片刻不離地盯著阿富果的臉,此刻他英俊的臉上,猶若黑雲密布。
阿富果說:「我娘很少說話,更不說這些。舅舅,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提起沈馥香來,沈浥面色稍稍緩和了些,只說:「你還小,很多道理不懂,也很正常。但你該要知道,每次死那麼多人,每次的戰爭,都是你幾位哥哥挑起的。想我大周贈與豬馬牛羊也行,那得先降於大周,俯首稱臣。或者說……拿你草原上的馬匹來換。否則,與盜匪有何區別?」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阿富果撓撓腦袋,「我都不知道,該聽誰的好了。」
「那就誰的話都別聽,等你長大了,自然就知道。」沈浥喊了人來帶阿富果去吃東西,他則進了書房去。
到了中午,張驥一身甲裝匆匆往沈浥書房去,拱手稟報道:「洪大夫師徒才出城沒多遠,就遭伏擊,一切如二王子所料。」頓了下,張驥抬眸悄悄看了眼,似是在打量沈浥臉色,待得見他幽深目光輕輕探過來,張驥才說,「只是,獵鷹跑了。」
聞聲,沈浥巴掌合著書拍在書案上。面色冷厲,自是憤怒不已。
繞是張驥錚錚鐵骨,也跟著沈浥多年,此刻也顫了下。
他說:「獵鷹有備而來,現在又知道二王子待那個齊娘子不一樣,估計會對齊娘子不利。將人挾持住,以此要挾,到時候,咱們會很被動。除非……於王子您來說,那齊娘子,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