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侯府的二小姐
蝕骨陰寒,冷的骨頭都酸痛。
夏微瀾抬了抬眼皮,睜開眼,就看到笑盈盈站在岸上的夏玉瑩!
看到她,奪夫殺子之恨一涌而上,夏微瀾顧不得寒冷,飛快的游近了岸邊,一把將岸上的人拽入水中。
夏玉瑩絲毫沒有防備,就這樣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子力量拖入了水中,在水面上狠狠砸出一個水波。
夏微瀾順著力,雙手撐住岸,一個用力,整個人就翻了上去,大口大口的呼吸。
死人也是可以呼吸的嗎?
不,她這才意識到不對,趁著水面看清了自己的模樣,這是十四歲的我?
依稀記得,十四歲那年她確實是落過這麼一次水。又四處打量了一番,公園裡的假山尚且沒有修建,這世上難不成真的有重生一說?
夏微瀾用力抹去臉上的水,老天啊老天,你既讓我重來一遍,我定要那些害我的人嘗盡我所受的一切!
原來那個溫柔的夏微瀾已經隨著那杯鳩酒死過去了,此生萬不會再對任何人心軟!她在心中暗暗發誓。
「嘩啦嘩啦。」水中尚有人在掙扎,雙手拍擊著水面,眼看著就快要沉下去,夏玉瑩原本大家閨秀的樣子在此刻消失殆盡。
這模樣甚是可笑。夏微瀾緊了緊拳,恨不得就這樣淹死她,但是心中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她不能。
夏玉瑩此刻是侯府的二小姐,若是這樣死了,日後少不了麻煩,何況來日方長,這樣死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夏微瀾將眼中的恨意一掃而散,隨即向四周大喊:「來人啊來人啊,二小姐溺水了,快救她啊!」
夏微瀾這一喊,迅速吸引了不少人,隨即就有幾個侍衛跳下去救人了,丫鬟們圍在一堆,吵吵嚷嚷的,又是吸引了更多的人。
今日這事怕是要鬧大了。夏微瀾心裡想著,臉上也露出一副擔心著急的模樣,對水中救人的侍衛大喊:「小心點,萬不可傷到二小姐。」
人越聚越多,也不知是哪個多事的,去將夏正嚴喊了過來,二姨娘也跟著到了。眾人見老爺來了,紛紛往邊上避了避。
「玉瑩,哎呦,你們幾個動作都給我利落點!」二姨娘慌慌張張的沖河上喊道,也只是在一旁跺腳干著急。
幾個侍衛將夏玉瑩扶上了岸,夏玉瑩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見父親和娘親都在,伸出手指著夏微瀾,「是她,此番是她推我下去的,爹爹,大姐要害我!」說著,眼中的淚水更甚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眾人這才將視線移到這個大小姐身上,夏微瀾此刻也是渾身濕透,不停的泛著哆嗦,眼中倒也擠出了幾滴眼淚,
「我,我沒有,我上岸時,妹妹就在河裡了,知道她不會水,我這才連忙叫人來的。」夏微瀾故意將聲音放的柔軟些,「妹妹,我一向待你都好,你怎能當著爹爹姨娘的面如此冤枉我?」她的面上也是一副被冤枉委屈的神情。
二姨娘遞過下人拿來的帕子,將夏玉瑩身上的水擦乾淨,又給她裹了一層棉被子,眼神偷偷往夏微瀾這個方向瞥了一瞥,隨即嗔怪道:「玉瑩,那是你姐姐,怎麼能這麼說呢,娘親平日里怎麼教導你的,再怎麼說也是你姐姐。」
夏微瀾暗自冷哼,她倒是會做人,這後半句話說的極為巧妙,「再怎麼說」這四個字默默的落實了推夏玉瑩下水的罪名,明明是話裡帶刀子卻是能裝出一副賢妻良母善解人意的樣子,著實讓人佩服。這話要是擱前一世的自己,恐怕早就對她感激涕零了吧,真是可惜。
「可是娘親,真的是她推的。」
夏微瀾深知此刻不該說話,就將表情做的更生動了些。
夏正嚴左右瞅瞅,那雙狐狸般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夏微瀾渾身濕透,依著她平日里的性子,斷不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心裡雖對事情真相了解的透徹,但嘴上卻還是命令道:「夏微瀾你可知錯?」
夏微瀾還沒開口說話,
夏正嚴立馬接道:「你且去太陽底下跪兩個時辰吧。」說罷,拂袖而去。
夏微瀾心裡悲苦,想來,今日這跪是免不了的了。其實眾人都能看出老爺在偏袒二小姐。
夏玉瑩尚未滿意,嘟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老爺今日想必是心情不佳,你且去跪著,待玉瑩喝了葯,我自會幫你求情的。」二姨娘扶著夏玉瑩,言真意切委實讓人感動。
夏微瀾露出個笑,「是我沒有照顧好妹妹讓她落水的,該罰,妹妹可要注意身體,千萬別著涼了才是。」
眾人尾隨著二姨娘悉數散去。
午後的太陽正是毒辣,跪了不到一個時辰,夏微瀾只覺口乾舌燥,額頭上一層密密的細汗,好在剛剛落了水,此番也算是驅趕寒氣了。
夏微瀾還在跪著,而侯府門前。
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站在門前,身後僅跟著一個貼身侍衛。男子俊美的臉上有些發白,薄唇微顫,雖是如此,一舉一動仍是不凡。
「世子。」身後的侍衛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些,眼睛直直的看著凌決的胸口處。
青色的衣服上滲出了一絲絲血跡,剛包好的傷口又裂開了,他是萬萬不能再走下去了。
凌決本是外出打獵去的,誰知路上遇見一群黑衣刺客,刺客統統都死了,只是一隊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最後僅剩下他們二人。
凌決捂了捂胸口,抬頭看見了侯府的匾額,這時候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受傷了的消息,幕後主使仍待追查,不可打草驚蛇。
「便在這裡歇下,你去買些葯來,切記不可讓其他人知道本世子受了傷。」
侍衛拱了拱手,退下。
侯府門前的家丁一見世子的腰牌,個個拱手哈腰的,忙去請了老爺。
凌決此番本就不希望惹人注意,便獨自進了侯府,走到了后苑。
夏微瀾還跪在門前,這太陽怎麼如此狠辣,她伸出手撫了撫滴下的汗,繼續跪著,一言不發。
凌決剛一進后苑,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他只覺得這丫頭身上有一股子倔強勁兒,不服輸,明明都已經跪不住了,大可扮個柔弱,何況她的穿著不像是地位卑賤之人。
不知不覺,凌決的腳步已經接近了夏微瀾。
「你且告訴我你犯了什麼事?」凌決蒼白的臉上露出難得的一抹笑意。他本以為身上的腰牌足以說明身份了,天下誰人不知道他的名號。
可惜的是夏微瀾此刻暈暈乎乎的,只管跪著,什麼都沒看見,瞪了一眼凌決,「干你何事?」
這丫頭怎如此大膽?凌決正準備開口問罪。
夏正嚴趕了過來,極其的謙卑,「參見世子殿下。」
凌決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一聲,對夏正嚴這種趨炎附勢之人他向來不喜歡。
原來是世子,夏微瀾心中暗想,前一世曾聽說他是戰王唯一的嫡子,身份是何等尊貴,沒想到會遇到他。
「這丫頭為何在這跪著?」凌決問道。
夏正嚴連忙恭敬的回話,「這是小女,不過是姐妹之間的一點事罷了。」
「何事?」凌決自有種刨根問底的心情。
夏正嚴只好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知為何,凌決就是忍不住想要幫夏微瀾,聽完后,說道:「那我認為她不必跪了,雖說這是你侯府的家務事,本世子管不了,但這皇天后土之上,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皇上和父王一向更是不喜。」
這話說的甚是高明,一句話便扯了兩個大人物,這事他是不得不管。
夏正嚴無法反駁,只好恭敬的作揖聽著。
「倘若是大小姐推了二小姐,又何必辛苦將自己的衣衫弄濕,恐怕早就跑到一邊去了,免得受牽連,也好有個不在場證明,也免得這頓子罰,所以本世子認為。」凌決眼神一撇,他的意思說的很清楚了。
「是是是。」夏正嚴是會了意,心中卻不滿,這本是家務事干他世子什麼事,但也只好笑臉認錯,左手將夏微瀾扶起來,「老臣考慮不周,冤枉了微瀾,是為父做錯了。」
夏微瀾見狀,心裡對這個世子有些好感,想想剛剛那麼跟他說話,內疚後悔的緊,忙把頭低下,道一聲,「父親言重了。」
頓了頓,她卻又「撲通」一聲跪下,「父親罰也是有理的,畢竟我這個當姐姐的沒做好,還請世子殿下不要怪罪玉瑩。許是我哪裡做的不好,玉瑩才會如此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