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芥蒂加深
立秋的季節總是來著這樣的猝不及防，天色漸冷的氣候已經讓人忍不住想要躲進暖意十足的被窩裡或者是愛人的懷抱，可是此刻的蕭千歌卻在懷裡感受到了僵硬的感覺，嬴燼聽到慧藵的話，完全是僵硬住了，他的手無處安放，即使是摟著蕭千歌，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
是自己覺得失望至極了么？縱然知道她一心想著逃離皇宮，可是難道自己和孩子兩人加在一起，都不足以讓她留下么？
慧藵帶著一絲的冷笑走向嬴燼和蕭千歌，她的眼中只有蕭千歌凸起的小腹，她多麼也想去體會為人母般的樂趣啊，可是呢，為什麼連這樣簡單的快樂都要被別人奪去？慧藵她雖然理智的知道此事跟蕭千歌無關，可是每當看到蕭千歌孕味十足的模樣，就心生了不少的羨慕。
為何你什麼都能夠擁有？
嬴燼接過了慧藵遞過來的書信，殘缺不堪的信紙只有那句對自由的嚮往刺痛了嬴燼的雙眼，懷裡的人寫下這句詩句的時候，究竟是抱有怎樣的心情？是一心想要逃離自己，對自己從來都只是厭惡的感覺么？
「來人，伺候蕭妃娘娘回宮。」嬴燼漸漸鬆開了蕭千歌的身軀，將她交給了宮女，自己自顧自的走向了坐騎。
「皇。。。」蕭千歌扯著喑啞的嗓子，卻始終不能夠將嬴燼喊住，她無力去辯駁。那些關於自由的話語，確實是她在及其複雜的心情之下寫的，可是她從來就不想離開嬴燼。她只不過是覺得，如果他們一家人能夠像慧藵一樣，過著尋常百姓人家的生活便好了，她不過是這樣想的罷了啊！
蕭千歌轉過頭，眼神滿是驚恐的看著慧藵悲愴的瞳孔，這一刻，她感到了自己同慧藵一樣的悲哀。慧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話語中充滿了哭腔：「蕭千歌，不能只讓你一個人過好日子啊，我們不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嗎？」
蕭千歌的步子往後退了退，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到地上，還好身旁的蟬衣和其他宮女扶住了她，她強忍著淚水拚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她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慧藵能夠過得好，她比任何人都要羨慕慧藵現在擁有的生活啊！
「此事朕不再深究。你二人去罷，隨後朕會昭告天下慧妃娘娘已經病逝，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你兩人的事情了。」嬴燼的聲音從馬上傳來，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有帝王家的嚴厲。那樣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刺痛了蕭千歌的心，嬴燼他是真的對自己感到失望了么？
慧藵帶著滿是悲涼的心情，朝著嬴燼的方向下跪，道：「謝主隆恩。」她同時朝著蕭千歌的方向磕了一個響頭。昔日姐妹情誼到此就走到了盡頭罷，從未想到過告別是如此的傷感，甚至是呼吸著如此殘忍的空氣。
「慧藵，我這兒有幾本好讀物，且拿來給你讀讀。慧藵，天氣變熱了，想著你愛吃荔枝便派人給你送來了！慧藵。。。」往日發生過的一切歷歷在目，今日就同你劃清界限了罷！慧藵的臉上劃過淚水，即便失去孩子這一件事與蕭千歌無關，但是此刻她的心裡卻不願意再向蕭千歌低頭，她這一跪，是對往日的一場鄭重其事的告別。
「姐姐，我帶了你最愛的桂花糕！姐姐，皇上竟賜了你這樣好玩的物件，且送我玩幾天。姐姐。。姐姐。。」蕭千歌看到了慧藵朝她磕頭的一幕，她喑啞的嗓子里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有那沙啞的聲音陪同著她，無聲的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往昔的情誼竟然也就到此為止了么？蕭千歌知道皇上此番話，也是將慧藵和蘇洹推向了遠方，從今往後世間再無慧藵這個人，她怕是再也見不到慧藵了罷。
蕭千歌只覺得一陣眩暈，眼前一黑，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柔軟舒適的馬車上。蘇洹扶著哭成淚人的慧藵，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便朝著屋內走去。從今以後，這天下只你我二人相互作伴，只羨鴛鴦不羨仙，蘇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不會再讓慧藵受傷了。
陣陣的馨香從鼻腔中傳來，「娘娘！你終於醒了！」蟬衣的臉浮現在蕭千歌的眼中，可是再也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時刻刻的守候著她了。
「皇。。。皇上呢？」蕭千歌的嗓子里充滿了血腥味，她喑啞的聲音立刻刺痛了蟬衣。這樣虛弱的娘娘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找皇上，可是皇上似乎是還在埋怨著娘娘，從把娘娘送進寢宮之後，再也沒有踏進過景芳苑半步了。
蕭千歌強忍著頭痛的感覺，下意識的撫摸了肚子，還好，還有孩子沒有拋棄自己，還好還有整個生命一直堅強的陪著她。可是為何感覺如何的空空蕩蕩？偌大的寢宮第一次感受到了這樣冷清的感覺，只怕是此生都要這樣的度過了吧。嬴燼，你此次怕是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吧，你一直以來的溫柔愛意也終於消失殆盡了吧。
「皇上駕到！」正梳妝打扮好的麗嬪居然聽到了久違的聲音，鏡面反射的臉滿是欣喜。她下了如此大的一盤棋，終於守到了皇上了么？
麗嬪提起裙子，欣喜的走到了門口去迎接嬴燼。
「臣妾參加皇上。」嬴燼一臉的嚴肅走到門口，看到裝扮得符合自己眼緣的麗嬪，心中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先前自己怎麼就只會一心投入對蕭千歌的愛意當中？到頭來也不過是錯付了真心罷了，還不如多看看身邊人。
「麗嬪今日甚是美艷。」嬴燼讚揚道。
「皇上請往裡面走。」麗嬪靈動的眼神重燃了光芒，她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讚揚了？自蕭千歌入宮以來，自己再也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吧，她處心積慮了那麼多年，也終於迎來了新一番的景象了么。。。
蕭千歌的身子在太醫的調養之下，漸漸的恢復了不少。只是蟬衣瞅著娘娘站在庭院中發獃的時間變長了，有時候望著寢宮的門口也不禁會出神許久，蕭千歌還是期待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只是卻始終沒有等來嬴燼。
「娘娘，夜裡涼，還是好生歇著吧。」蕭千歌都沒發覺天色變暗了，那圓了的月亮也總是會缺的吧，陰晴圓缺，又是無盡的日子。蕭千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攙著蟬衣走近了屋內，屋內還是曾經的溫暖，只是少了那個臂彎罷了。
嬴燼雖然不來看蕭千歌一眼，但是該給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給她的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可是蕭千歌知道，他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護住肚中的孩子罷了，只是帝王家延續子孫的一種常規做法罷了吧。
蕭千歌帶著憂愁的痛楚陷入了睡夢當中，在夢裡她邂逅了初見的嬴燼。風華正茂的樣子總是輕易的敲動著蕭千歌的心。
在夢裡，她不過只是一介貧民的丫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嬴燼，雖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任憑自己怎樣奔跑，她卻始終觸及不到嬴燼半分。她追著嬴燼的身影不斷的奔跑，她想要喊出嬴燼的名字，可是每每這個時候，無數的高牆就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是她所恐懼的一切，也是橫亘在他們兩人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麗嬪半夜中被噩夢驚醒了過來，她伸手探向旁邊卻觸碰到一片虛無。皇上又是半夜起來就走了么，一刻也不願意多待在自己身邊了么？麗嬪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聽聞皇上往時還會幫蕭千歌梳妝，如此恩愛竟也只留個那個人么？
嬴燼帶著太監走到了景芳苑的門口，那盞特地為蕭千歌留下的夜燈，折射出了嬴燼孤寂落寞的影子。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又做噩夢了呢？蕭千歌以前總說，嬴燼在身邊才不會做噩夢，所以嬴燼不論有多忙，都總會抽出時間來陪著蕭千歌，輕輕的擁入她沉入到甜美的夢境當中。
如今，沒有朕，你是否也如往常一樣的呢？還是沒有了朕這個羈絆，你會過得好一些？嬴燼不由得嘆了嘆口氣，身旁的掌燈的公公看著皇上如此的悵然也無言了。皇上幾乎深夜都要到景芳苑的門口踱步半刻，滿滿的思緒明明牽動著門內的人，卻始終邁不進其他的步子。
「走吧。」嬴燼負手離開了景芳苑的門口，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的冷漠。他畢竟是個天子，帝王家的尊嚴始終縈繞著他，也阻礙著他和蕭千歌兩人之間的情感。
嬴燼看著那無盡的黑影，以及燈火通明的皇宮，心底不由得泛起了苦楚。蕭千歌要逃離的這個地方，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往裡沖，可是為什麼卻讓她如此的恐懼，甚至是不顧兩人之間的情分呢？
你若是想走，那終究有一天我也再留不住你吧。嬴燼負手，這個滿身榮冠的帝王此刻落寞至極。大概從古至今，也會有這樣的如他一般落寞的皇帝了吧，帝王之間的無可奈何只有身處其中才能切身體會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