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懲罰

而另一邊，宮殿中非一般的死寂不由得有些寒顫不已，雖是燈火通明的宮殿，但是卻有著徹骨的寒冷。這樣的寒冷不是氣溫所造成的，而是那如同地獄般的恐懼感，活人嗅到自己將死的氣息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高高在上的嬴燼睥睨眾生，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無論是往日如何威風的官員，還是一如平常卑微的奴婢，此刻都只能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感受那道分分鐘會將自己腦袋搬家的目光。

嬴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慈悲，只是無盡的冷漠，壓抑而沉重得讓人根本不敢喘息。他的目光冷淡地打量每個人的表情，心中滿是怒氣。但是嬴燼還是將這樣的憤怒化解在口吻當中

「王大人。」嬴燼走到了一位大臣的面前，死寂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盯著他看。

「臣。。。臣在。」王大人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嬴燼的臉，光是聽到那個聲音就令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麗嬪乃是王大人府上的小姐，如今她欲刺殺於其他嬪妃，王大人怎麼看？」嬴燼眼前的王大人是麗嬪的叔父，當初麗嬪進宮也是他一手舉薦的，他也因麗嬪受寵而連升好幾個級別，官位直逼當朝丞相。即便是此次麗嬪沒有犯錯，嬴燼也要著手處置這個王大人了，如此猖狂，真當嬴燼是吃素的么？

「還請皇上開恩啊！小女只是一時被人蠱惑了！」王大人連著向皇上磕了幾個響頭，他的心裡對於嬴燼還是抱著僥倖心理的。他知道麗嬪一天不倒，王家的勢力就能夠一直蔓延，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以後也可以不必放在眼裡！

嬴燼冷哼了一聲，坐在這個位置上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官員心中所想。不過是為了一時的利益罷了。奈何王大人還是揣測不到帝王之心啊，即日王家就該覆滅了吧。

「王大人如此為著後輩著想，朕深感欣慰。」嬴燼的話語雖然看似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實則卻是將死的信號！

奈何王大人只聽其音，不解其意，心中悄悄的舒了一口氣。以為王家勢力龐大，皇上已經拿他無可奈何，卻不曾想過，正當自己跪在嬴燼面前的同時，自己的餘黨已經盡數被嬴燼的手下殺死。

「皇上說笑了。」王大人微微抬了抬頭，看向嬴燼，也迎上了嬴燼那笑意滿滿卻異常詭異的神情。

「如此，那便以王家九族的命換麗嬪的一條性命罷！」嬴燼負手而立，不顧王大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口吻中充滿了殺戮的血腥味：「來人，傳朕口諭。王大人夥同麗嬪欲行兇於朕，且向朝中收受賄賂。下令株連九族。朕念及往日夫妻情分，留麗嬪一人性命，其餘與王家有關的孽黨，通通抓起來！」

「皇上。。。皇上饒命啊！」一時間，整個宮殿里哀聲哭嚎。王家的人原先以為這次的事情並不會有多嚴重，現在竟被扣上了謀反的罪名，如此一來，整個王家怕是都要傾倒了啊！

王大人哭嚎著抓住嬴燼的腳，苦苦哀求道：「皇上宅心仁厚，臣一心為國，皇上可不要誤殺了忠臣啊！」

正向龍椅走去的嬴燼怔住了腳步，他轉過頭看向了滿是喪氣的王大人，冷冷的哼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記錄王大人賄賂官員、收編軍隊的賬本，王大人在嬴燼無盡平淡的眼眸中感受到了生命的盡頭。

王大人顫顫巍巍的手再也無法抓住贏燼的衣服了，毫無血色的表情只有無盡的獃滯。終於，身居高位的他也終於走到了盡頭了么？他以為殘破不堪的皇帝，出生時竟然如此的狠毒，不留一絲的餘地就將整個家族都傾覆於手掌之間。

「皇上駕到！」麗嬪看著那道黑暗無盡的牢門終於泄出了光亮，不由得有些悲哀。自己已經不知道囚禁在牢中多久了，她自知那無盡的黑已經完全將她籠罩住，讓她掙脫不得。

「罪妾參見皇上。」麗嬪的口吻中夾雜著些許的血腥味，她似乎猜到了贏燼此行的目的，為了蕭千歌，他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贏燼沒有拿正眼去看麗嬪，只是輕輕一瞥那個容顏已逝的女子，一股厭惡感瞬間傾盡而來。這樣的人，卻終究還是要饒過她的命啊。贏燼沒有同麗嬪講什麼，只是指揮著一旁的太監讓他宣旨。

「奉皇上口諭，麗嬪娘娘圖謀不軌，破壞宮中和諧的環境。朕念及往日夫妻情分，饒恕麗嬪的性命。但麗嬪居心叵測，已無法再宮中深住，朕特將麗嬪的名諱剝奪，打入冷宮，望麗嬪能夠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謝皇上仁慈…」麗嬪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好一個念及夫妻情分啊。

麗嬪整個人無力地傾倒在地上，潮濕而又散發著惡臭的地板也抵擋不住麗嬪的心冷。她寧可嬴燼殺她千千萬遍，也不願意他這般的冷漠。她還記得自己剛入宮的時候，眼神清麗的模樣顯得年輕至極，那些無畏的青春只是為了那高高在上的人，就盡數毀滅了啊。

那時候還沒有蕭千歌，皇上也還沒有那麼的冷漠。每到天冷的時候，皇上總是會到她的寢宮裡看她，陪她共飲一杯熱茶，那樣的溫暖怎麼彷彿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啊。麗嬪說不上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歡皇上，她只不過是恨，自己錯付了所有的青春於這個高牆之中，再也逃脫不了了啊。

嬴燼不管這個女人無聲的痛苦，他現在對她也不過是厭惡至極。曾經的嬴燼以為麗嬪同其他人不一樣，不喜歡物質上的東西，其實她又何嘗不一樣呢？不管是比別人更會掩飾自己罷了。嬴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帶著決絕的情感再也不回頭。

麗嬪又再一次置身於黑暗當中，那一束她曾經仰視過的光芒就這樣永遠的離開自己了么？她不禁感到有些可笑。麗嬪將自己的袍子撕扯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將綢帶打成結。

如果有來生，會不會自己也會成為像蕭千歌那樣，受盡寵愛，也能堅持做自己。麗嬪將綢帶懸挂在不高的樑柱之上，將脖子放在那綢緞間，一時間嘲弄般的淚水劃過她殘破的妝容，但是無畏的神情一如進宮之時，又再次回到了她的眼眸之中。

天色漸亮，天光的清冷從遠方傳來。只見臉上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疤痕的太監不停的在門口踱步，搓著雙手不知道在慌張些什麼。

「哐當。」一聲清脆的陶瓷聲在屋內響起，太監聽到聲響立馬衝擊屋裡，看著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子滿是困頓的表情，不免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公公？咳咳。。。」女子的喉嚨里充斥著血腥味，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李公公的眼中立刻滿是淚光，他恭恭敬敬的走到女子的身邊，帶著哭腔和掩飾不住的欣喜說道：「麗嬪娘娘！您終於醒了！」

麗嬪不禁有些動容，雖然自己曾經是如此的囂張跋扈，以至於其他人對於自己的境遇都是嗤之以鼻，但是還有李公公這樣的人願意陪著她，甚至是救了她一命。

「我怎麼了？」

李公公給麗嬪倒了一杯熱茶，細細的述說道。原來皇上剛離開不久，想著麗嬪也曾經是個嬌生慣養的人，就將打得半死的李公公再次分配到她的身邊。李公公準備把麗嬪接到冷宮去的時候，才發現麗嬪已經上吊自殺了，心急之下便趕快將麗嬪救了下來，所幸麗嬪還留著一口氣，也就沒出什麼大意外了。

麗嬪的眼底閃過一絲的黯然，她也不過是想求死，這樣的要求老天爺也要剝奪了么？難道她要永遠的囚困在這宮廷之中，再也無法脫身了么？

「娘娘，您還年輕，很多事情可以慢慢計劃著來。」李公公走到麗嬪的身邊，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兇狠女人，此刻也不過一介弱女子罷了，李公公倒也不如以前那樣忌憚她，但還是念在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的份上，就細心的安慰道。

麗嬪的神色依舊黯然，她只當自己完全的失掉了所有的青春，她覺得自己的容顏已經老去，又談何年輕而言？可是她忘了，自己也不過才是二十七八的女子，竟然就有如此般的疲態了。

「那又如何？」麗嬪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處的地方，一襲簡陋的草墊鋪著的床，還有那幾年都不見打掃的蜘蛛網布滿了屋子，空氣中密布著塵埃的味道，讓她越發覺得有些荒涼。曾經的自己是如何也想不到會落到這番境地吧。

「娘娘怎能這樣消極？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既然來到這世界上，便是要去看看更多的地方的。」

麗嬪不禁有些啞然，一輩子都困在這深宮中，談何看世界啊？她支著李公公慢慢的坐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扶我出去看看吧。」

這深宮中的景色也是皇宮的一角，繁華又如何，還不是有荒涼的境地。正如活著又如何，還有誰能夠記得起她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