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冷尋

中午，鄭二少請大家一道吃大餐。用完豐盛的午膳，在回去的路上，在前頭趕馬車的梅蘭回頭與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的雲蓁說話：「郡主，在滙豐銀號存錢，真的有利息錢拿嗎？」

雲蓁睜開雙眼，無奈一笑：「當然啦，難不成你覺得鄭二少今日搞這麼大場面是鬧著玩嗎？」

「呃，聽得雲里霧裡，又總感覺有些不敢信。」梅蘭其實還有很多沒聽明白的地方，也暫時沒空去詢問。

「你們抽個空仔細去問問細節吧。反正存錢方式有兩種，活期和定期，你們可以拿部分積蓄先去試試活期存款，試一兩個月就知道了。短期的利息不高，不過總比你放在家裡強。」雲蓁知道銀號的新業務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多人接受，這總需要個緩和的時間，等上個一兩年就會好起來了。

「梅蘭，我們聽郡主的，拿一百兩銀子去試試吧，說不定一個月的利息錢也夠買點胭脂水粉了。」梅芳笑著起鬨，她剛才也聽得不是很明白，不過盲目相信郡主。

雲蓁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道：「你們也就這點追求了，一百兩的利息足夠你們每天抹上二兩胭脂水粉。」

「呵呵...呵呵...」兩人全都輕輕笑了起來，郡主極為不喜抹胭脂，就算是宮裡賞賜的好胭脂，她都不喜歡塗抹，自己稍微留一點備用，其他的全賞給她們倆了。

和她們這樣半信半疑的人佔了七八成，很多都在銀號外踟躕，等著觀看情況。當然最短的活期存款時間是一個月，效果得到一個月後才能出來。

回到府裡頭，齊鳴這個大管家也來好奇詢問，她還是用同樣的話回答他。

也不知道是誰領的頭，公主府的侍衛婢女等全都拿著自己的積蓄告假去存錢了。

沒過多久，鄭國公府，蘇將軍府，翰林院羅府等府邸的下人也齊齊出動了，他們很多都是買斷賣身契的，自己掙的錢不需要送回給家裡，所以他們多年的積蓄也不少的，全都拿了一部分前去試試。他們不知道這是真還是假，不過卻知道主子們都參與了，錢莊要坑也是坑主子們的大頭，應該看不上他們這點小錢的，所以也大著膽子跟風一次。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京城裡大部分的人都在等著滙豐銀號的消息，而雲蓁則為商業街和作坊圈的事情整整忙碌了一個月，期間還被皇上委派去永定洲、新安洲和大欽州三地查勘青雲作坊分坊的選址。

這天與大欽州郡守等十幾個官員開了一下午的會議，剛從州衙出來返回驛館，此時已經臨近夜幕降臨時分，街道上基本上沒有人行走了，兩側的店鋪也都打烊關門。

這時，身後突然三道極輕的破空聲傳來，坐在馬背上的雲蓁耳根微動，猛然腳尖一蹬竄向高空，還大聲提醒：「小心！」

梅蘭和梅芳的武功也不弱，在她出聲的同時已經翻身而起。

鐺！

鐺！

鐺！

三隻飛鏢落地，濺起一層灰塵。

三人極為默契的呈品字形以半圓的方式警惕的轉身看向後方，冰冷鋒利的長劍也都已出鞘，雲蓁雙眸微眯，聲音很清冷犀利：「何方鼠輩偷襲，滾出來！」

不遠處一座荒廢的屋子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看高瘦挺拔的身形可看得出來是個男子，對方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後背上還背著一柄長劍，氣息沉穩內斂，一看就是個江湖高手。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偷襲本郡主？」雲蓁絲毫不敢小瞧這人，這人的武功估計與凌風不相上下，今日或許有場硬仗要打。

「吼吼！」還趴在萌萌背上的小白虎護主般的朝著對方吼了兩聲，氣勢很足，可聲音還顯得有些稚嫩。

「冷尋，收錢，殺人。」對方用很沙啞的聲音回答著，眼睛只看了一眼雲蓁，至於梅蘭梅芳則被他忽視了，然後視線則一直定在小白虎身上。

「冷尋？江湖第一殺手？」梅蘭面色無比凝重。

雲蓁對江湖上的事情了解得還不多，大部分是從她們兩口中得知，也聽說過這個江湖第一殺手的名號，還知道他話不多，世間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他每次出手都能成功，就算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也都死了。

「冷尋，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梅芳剛才這一瞬間在腦子裡已經過濾過一遍人選了，沒猜想到誰會大手筆請動他這江湖第一殺手來殺靈樂郡主，大武王朝的官員應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她，畢竟她手裡正在辦理的商業作坊圈涉及到京城近九成官員的利益，就算對她再有意見也不會現在動手。

「知。」對方很簡短冷淡的一個字，卻也說明他將她調查清楚了。

雲蓁心裡頭的想法和梅芳差不多，第一時間就否決了他背後的主子是大武王朝的人，由此猜到他背後之人十有八九是剛離去不久的大齊和大燕兩國使臣，而大齊對她的存在更顯得在意，他們請殺手來殺她的可能性也更高。

她突然一笑，笑容很是甜美，「冷尋，本郡主很想知道自己的人頭值多少錢？能報個價嗎？」

「郡主！」梅蘭梅芳一臉凝重，在這個時候郡主還有心情開玩笑？

雲蓁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冷靜點。

對面的冷尋這會兒總算是將視線從小白虎身上挪到了她身上，目光依舊平淡無波瀾，聲音也很淡：「五萬兩銀子。」

「呵呵，五萬兩銀子啊，對方出手蠻闊綽的嘛。」雲蓁在笑靨如花的說著，眼底閃過冰冷的寒光，突然揚起眉頭，「我也給你五萬兩銀子，不要對方性命，只要他全身癱瘓，如何？」

在他答話之前又補充一句：「當然，今日你來的目的不用更改，本郡主剛好也想領教下天下第一殺手的武功。若本郡主死了，這筆錢由公主府付給你。」

「郡主，不可，我們姐妹倆死也會護您周全。」梅蘭堅決不同意，雖然她知道郡主武功高強，可她身份尊貴，不能有任何閃失，上次她們已經失職一次，再不能有第二次了。

雲蓁依舊對她們擺了擺手，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心中有數的，上個月抽空和韓木笙去山裡比試了一番，她的武功又進步了許多，在輕功上還稍勝他一籌。殺手的武功一般講究速度，她確實是真正想領教下冷尋的速度。

「成交！」對方依舊是酷酷的兩個字。

「這裡是街市，我們就別在這裡戰鬥了，免得擾了百姓的安寧。走吧，我們出城去。」雲蓁彎腰抱起毛髮都豎起來的小白虎，一馬當先，率先朝出城的方向去了。

梅蘭和梅芳緊跟其後，不過她們還在警惕的注意著後邊的冷尋。

冷尋好似看不上她們的武功，連個眼神都未留給她們，幾個跳躍間就化作一道黑影追了上去。

一出城到了空曠的郊外，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拔劍攻擊，冷尋的黑劍長又寬，劍身散發著幽幽黑光，倒是與他的造型很般配。

而雲蓁的劍是在定親王府庫房挑選出來的，一柄又細又長泛著銀光的長劍，這柄劍是宮裡賞賜給韓木笙的，劍身打造得很完美輕巧，劍刃鋒利無比，很適合女子使用，雲蓁一眼就相中了它。

兩劍相碰，盪起一片電光火石。

兩眼相觸，戰出一縷惺惺相惜。

「梅蘭，梅芳，你們讓開。」雲蓁再次主動攻擊時，朝兩側包圍上來的婢女吩咐了一句，她找到了合適的對手，她不想讓人來破壞他們這場真正的決戰。

她們兩熟知郡主的脾性，不得已只得退下去，將叫喚個不停的小白虎也順勢帶走，站在不遠處一臉警惕凝重的觀看戰鬥。

夜幕降臨時分，青山綠水之間，一黑一紅兩道極致的顏色在這片空間上下激戰，尋常人的眼睛是根本看不清楚他們戰鬥的軌跡的，只能看到兩道身影在空中漂浮，在不停的追逐與反擊。

「鏗鏘...鏗鏘...」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包裹在一團黑色中的冷尋好似融入了黑暗中，更加不容易發現他的蹤跡，而雲蓁卻好似長了一雙能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總能精準的找到他的位置，並且迅速做出反擊，還能時刻躲避掉他的攻擊。

越戰，彼此越驚訝，棋逢對手的樂趣只有當事人才最清楚。只不過他們現在不是朋友，而是對立的兩方，是真的以命在相搏。

極速的拚鬥，往往只在一瞬間就能決定勝負。

男女之間的體力總是存在差距，尤其是在勢均力敵之下，只要表現出一絲虛弱就很容易被對方抓住切入點攻擊。雲蓁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體能比不過從江湖中廝殺出來的冷尋，所以戰鬥了半個時辰后，故意露出了一個破綻。

「呲！」

刀劍入體的聲音伴隨著梅蘭梅芳的尖叫聲：「郡主！」

兩人面對面站立間，雲蓁稍微低頭看了一眼刺入她左下腹的冰冷黑劍，抬頭看向對面帶著些許驚愕的眼睛，聲音有几絲興奮：「你輸了！」

冷尋驚愕的視線並不是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圈在脖子上泛著墨綠色光澤的細鐵絲上，他雖然傷了她，可她此舉卻能輕易要了自己的命。

「你贏了。」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瀾，好似一點都不在意生死。

雲蓁主動將鐵絲暗器收回了，長劍也入鞘，身子輕輕後退，腰側噴出殷紅的鮮血來，用帕子優雅從容的摁住止血，對焦急圍過來的梅芳道：「給他一萬兩銀票定金，剩餘的，事成後來瑞都公主府找我拿。」

梅芳從兜里拿出銀票塞給冷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扶著雲蓁迅速撤離。

冷尋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烏黑如墨的雙眼裡好似在翻滾著強烈的戰意，卻再沒一絲殺意，收起銀票，幾個跳躍間就消失在了河邊上。

「郡主，你怎麼樣？」回到入駐的驛館，梅蘭連忙拿上好的金瘡葯過來。

「沒事。」雲蓁邊脫衣裙邊說，脫得只剩肚兜后，看了一眼腰側，有個小拇指長的劍傷，還在流著殷紅的鮮血，「皮外傷，沒傷到臟腑，他留了一手的。」

她看得出來冷尋剛開始是想取她性命的，後來殺意褪去，倒是認真的與她比武起來，所以她最後也沒要他的性命。

梅蘭不放心，給她塗藥之前仔細檢查了下，傷口確實不深，過幾日就會結疤，只不過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會留下道疤痕了。

簡單梳洗了下，換好衣裙，驛館里的小吏送來膳食，雲蓁隨意吃了些，讓梅芳帶小白虎出去，她坐在床上開始打坐療傷了。

在大欽州呆了近七天的時間才將事情辦完，剛好也將傷口給養好了，將前期的事情與官府交接安排妥當后，後續的事情全部交由李管事派來的得力幹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