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悔不當初
碧羅驚呆的看著這些銀票,數了數,更是吃驚,「你哪來的這些錢?」
紫憐溫柔的笑笑,「有一些是我打雜攢的,還有臨走時公子給的,又變賣了一些手飾。」
碧羅依然懷疑,「可這也太多了,少爺給你這麼多?」
「是啊。」紫憐握著他的手讓他藏懷裡,又說:「我不能久呆,只能來看看你,馬上就得回去了,你記著,一定要找到公子,公子已經無親無故了,他不能再沒有你,你一定要陪著他,支撐著他活下去。」
碧羅眼淚唰唰的落下,「那你為什麼不陪著公子?我們一道兒走不好嗎?」
紫憐掩下眼中的悲傷,淡笑道:「多我一個也是累贅,況且我早就離開蘇府,蘇府的案子我也不想沾,還是在外頭做個小工比較踏實。」
碧羅的臉色立即灰下來,「你倒是會明哲保身。」
紫憐不在意的笑笑,「人各有志嘛。碧羅,好了,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說著,就站起身,毫不留戀的往外走。
碧羅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凄涼,又讓他著恨,他多想留下他可是知道留不住,只能無助地看著他走,「紫憐……」
紫憐回頭沖他笑了笑,就回過頭,不再說什麼碎步匆忙的往外走,好似就是怕人看到一般。
碧羅的心漸漸涼下來。果然是人走茶涼啊,誰會像他這麼忠誠。低頭拿銀票出來看看,苦澀一笑,好吧,也算他有心了,少爺沒有白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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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戚喬接到的信兒終於有了新發現,紫憐的出現讓戚喬興奮了好久,「是紫憐!一定是紫憐!他一定也是知道信兒了去尋振宇,那麼代表他自己尚安全,振宇如果回來了,能見到他們兩個,也一定會好受很多。」
「看,這不是很好嗎?慢慢來。一路他們有伴,你也安心多了。」楚翊安慰她。
那人又報,「但是那個男子進去沒多久,就匆匆又離開了。」
戚喬和楚翊又收斂了笑容,戚喬不由斥責那小廝,「你怎麼不跟著他?」
「主子,我……我這不是趕著回來報信兒嗎?」
戚喬一拍腦袋,「我忘了派兩個人去了。一個跟蹤,一個報信兒。」
楚翊想了下,又吩咐鄭管家,「你再找幾個人去城內各個地方去找紫憐。」
戚喬白了他一眼,「他們又不認得紫憐,怎麼找?」
楚翊沉默。畫像這玩意兒,根本靠不住。
「好吧,也許說不定紫憐還會去的,這次再找個人一起去守。」戚喬只得用這笨辦法。
楚翊揮了袖子讓鄭管家他們退下了。
戚喬坐到椅子上揉著眉心發愁,楚翊關切的坐她身邊,攬著她安撫,「別太擔心了,你自己身子要緊。」
「對了,你打聽到什麼沒?」戚喬關心的事兒實在是多。
楚翊無奈的搖搖頭,「官府的罪狀上寫的倒是清楚,也是冠冕堂皇,可其中有沒有內幕就不好查了。喬喬,這事兒你就別管原因了,總之我們盡我們的努力幫助蘇公子,不就行了?」
戚喬沮喪的嘆了口氣,只得點頭,「也罷,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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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木蔥籠,漫無邊際的山路上,行色匆匆的行走著一個人。
夜幕降臨,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瞧得出一身黑衣,身段修長,長發高綰,肩上背著一包袱,手中拿著一把劍。
寺院建在半山腰,此山險峻高聳入雲,彷彿與世隔絕,因此上這駭人的消息整整晚了兩個多月,才傳到他的耳里。
幾乎全家滅門噩耗,就算四大皆空的人也不可能真的與親人相絕,可想而知他有多麼震驚多麼痛苦,當下簡單收拾行李匆匆下山。
此刻,他恨自己的自私和倔強,自私,倔強,這算什麼?與他們蘇家老小的命運比,全都算個什麼?!可是他居然因為傷情,因為那個女人就棄全家於不顧!他一意孤行的以自虐來泄憤,他只顧自己的感受,從來沒想過家人可曾承受,為了自己,他為了自己在乎的她,利用家人對自己的寵愛,勉強他們,讓他們為難,束手無策。
他早就將自己的悲哀強加在家人身上,這還不算,他現在最痛苦的,是因為他為著自己的「原則」,將家人陷入災難之中!
當聽到這個消息,他就一下子明白了。
一定是他,上次讓李秋瑤惱羞成怒,對他徹底失去耐心,她不再容忍她了,一定要爭個輸贏。也許是他可惡的態度激怒了她,他應該好言相勸她,跟她坦誠他的不愛,即使不在一起也不必變成仇人,他不該激起她的積怨。再或者,他反正已失去了那個她,為了息事寧人,就入李府又如何,除了她之家,他嫁誰不是嫁?何問李秋瑤都講了那麼縱容的條件……他只顧自己,只顧著自己的高潔,就沒想過會給家人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他對不起蘇家,對不起爹娘,還有姐姐和琪兒……
一遍遍在心裡痛責著自己,蘇振宇淚如泉湧,他現在才恍然大悟,在這樣的巨變面前,他所謂的面子、高潔、自尊、恩怨,真是微不足道!不過一個螻蟻,還計較這些浮誇的東西好可笑,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別說是李秋瑤,就算是一個陌生的粗俗女人,他也肯嫁,只要他的家人安康。
可惜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他緊要的是要先到蘇府看看,看還剩下什麼,看看蘇府到底受到了多大的迫害,然後找到父母,然後問清楚事情的始末,最後的目標,自然是要為母親平反。除非母親是真的有罪,那麼,他將陪著家人,安安生生過下輩子,用畢生來保護她們。
越想心越迫切,眼見山腳就在眼前了,他稍停了停,心中暗暗提了氣,正欲放開架勢運起輕功一躍而起,突然!
四下里臨空跳出一圈十來個黑衣人,團團將他包圍!
蘇振宇第一個念頭,這是朝廷要滅口嗎?不對,說的只是抄家戶籍為平民,不可能再派人來殺他。那麼……就是陷害他蘇家的人了?!
眼神一凌,他唰的抽出劍,也不問來人,煞氣沖沖就先出了招。
一剎間,山腳處刀光劍影,風起雲湧。
蘇振宇一身黑衣,來人也是一身黑衣,瞬間的打鬥中,幾乎分不清彼此,只在偶間旋轉間看到一飄散的頭髮分辨出蘇振宇的身影,許是身負家仇,蘇振宇鮮少真實參戰的武功爆發了超常的戚力,不下半個時辰,竟是將來者一一刺傷或踢落。
「唰」的一劍指向一個卧地掙扎的人,蘇振宇凶神惡煞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顫抖著,不肯說。
蘇振宇念了數月的經,存了不想殺人的念,所以剛才他一直都未下殺手,可是想到蘇家的仇,他不由魔由心生,舉起劍,正欲刺穿那人咽喉。
卻不料,與此同時,身後已有人悄然甩手中暗器,蘇振宇不幸中招,全身一滯,瞬間昏迷,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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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振宇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身處的地方不是牢獄,也不是什麼破舊的柴房之類,更不是荒野,而是神奇的在一所設飾非常華貴的房間里,他詫異的環視四周,卻見這房間一應俱全,就好似特別為他制訂的舒適居所一般。
他眉心一顰,用力的想從地上坐起來,卻覺得頭很暈。原來那個暗器是麻藥?不是要殺他,是活捉?他暗自苦笑了聲,緩緩的扶著旁邊的柜子起身。
許是聽到響聲,門開了,一小廝走進來,「蘇公子,你醒了?」
蘇振宇不善地盯著他,「叫你們的主人來。」
小廝低頭退下。
蘇振宇低頭活動了下四肢,試著運了下功,還好,內力正在恢復中,看來並不是想廢了他。
愣神,還是一陣陣凄涼。雖然二十年來悠然自得的做著他的官家公子,他也看到過有多少官家一夜被滅,那種朝不保夕的慘烈,可是到了自己頭上,才能深切的體會其中之不易,可以說,能將他的一切改變。
站在這裡,他知道他不再是從前的蘇振宇。
之前誓死保衛的「清高、尊貴」,除了可笑,還是可笑。
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女子面帶微笑,笑容親切,眼睛灼亮,眸含精光。「振宇!猜到是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