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巧賣魚
楚翊姿態慵懶的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放置著那架古琴，他面容黯然，雙手無力的撫在琴弦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偶爾崩出輕軟卻沉重的琴聲。
快是二十天了吧，那個丫頭，竟是一次未曾出現。他每日回戚府住，永遠看到的都只有空空的房屋。一天天，弄的他都有些無望了。
慢慢的感覺到，她，似乎真的消失了，不會再回來了。怪不得那天，蘇振宇那般的緊張著急，冒著被他羞辱的危險來尋他，低三下四的求他幫他尋人。
這個丫頭，她竟是如此倔強么？
眼前還多是她頑皮的笑，聰慧的目光，那一靜一動時的嫻雅和狡黠，現在想起還是那麼真實，難道他，再也看不到了嗎？他還以為她，那般能無心的過活著，能輕易的丟開蘇振宇，她且不會為情太過傷心的，她會瀟洒的勇敢的面對的，可是……
門外旋進的門冷嗖嗖的，他瞥了眼凄清清的門口，面上憂愁難掩，天越來越冷了，她就那般冒然走掉，她以何為生呢？垂目苦澀又生，現在，他學會了她所說的甩手掌柜，除了過問一下酒館的大事，其它時候，就只能坐在這裡……回憶。
有悔恨嗎？他說不清。他錯了嗎？他不知道。
曾經他覺得他沒有錯，可是這麼多天來，郡主竟是一次也沒來過，這是為什麼呢，他想不通。那個郡主對他的興趣不小，又費了這麼個彎道，不可能這麼多天對他不聞不問，可是，她卻是真的沒來過了。
心裡難免糾結，如果，郡主一直這麼不找他麻煩的話，那，他所做的犧牲和付出，是不是顯得多餘可笑又可惜呢？那麼，他們還會走到這一步嗎？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他不知道，他迷茫了……
「老闆！老闆！」突然，小飛的叫聲打破了他的迷思，他不悅的皺了皺眉，對撲進門的小飛低斥：「什麼事，大驚小叫的。」
小飛見了他，連忙收了勢，苦著一張小臉說：「老闆，外頭來了個賣魚的……」
「這等小事，也來吵我。」楚翊越發不悅。
「不是，我本是瞧著魚不錯，就問了他，他卻說要見你，十五條魚，非要賣給我們五兩銀子，我轟他走，他跟木頭一樣非要堅持見你才行。」
楚翊皺眉，心生疑惑，輕嘆了口氣，想著反正在這兒也是多愁善感，就索性起了身，「去看看吧。」
在前台固執地站著的耿直，老遠瞅著一個高挺的男人從小二消失的廊口走過來，單是那身華貴的衣裳，想來應該是老闆了，他連忙打起了精神，放眼仔細看。
風姿卓越的楚翊穿過通道走入廳堂，耿直望著他的臉呆了呆，縱是他是男子，也承認面前這個男人長的真是好看，裝扮真是好看，就這樣閑閑散散地走來，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你就是賣魚的？」仙子望著他淡淡的問，溫文而雅，眼神清澈，沒來由的就讓人覺得可親。
「哦，是。」耿直隱隱覺察出有什麼，卻不容細想，匆匆的應。
楚翊輕微打量了他一圈，上前了一步，朝他腳下的兩個盆缽里望了望，點頭，「嗯，魚兒很新活。」
耿直這才回神，他是來做生意的，於是，吞了下口水，大著膽子說：「十五條魚，都是我今天從河裡捕的，一共五兩銀子，一分不能少。」
「你看看，他就是這樣說的！」小飛鬱悶的吵起來，「你賣魚的還這麼硬氣，這麼貴，我們不買還不成？你擔走吧。」
耿直記著戚喬的話，咬著唇固執地說：「我這十五條魚，是野生的新鮮魚，五兩銀子，全賣給楚老闆。」
小飛怒了，「你說賣就賣？我們不要！強買強賣還咋地？」
楚翊揚了揚手，阻止了小飛吵，他抬起眼帘，細細地相著耿直看，這孩子的執拗怪異勁兒，莫名的有點熟悉。「小哥叫什麼名字？」
「耿直。」
「你是夠耿直的。」小飛沒好氣地說。
楚翊還是直直地望著他，在他略清秀的臉上找不出所以然來，又問：「你為什麼這十五條魚要五兩銀子？要知道魚市不可能這個價，我完全可以在魚市買，憑什麼要多五倍的價錢買你的？」
耿直紅著臉喏了會兒，說：「楚老闆是心善的奇人，你會買的。」
「哎，我們老闆是心善，不是傻瓜……」
「小飛。」楚翊縱著眉示意他閉嘴，再看向耿直時，目光放緩，依他多年看人的目光，這少年這麼羞赧緊張的樣子，不像是個老油條。「耿小哥，我可以問你嗎？是誰讓你賣給我五兩銀子的？」
耿直心頭一觸，咦？果然問這句話了？想到戚喬的叮囑，他連忙搖頭否認：「沒有誰，我是知道楚老闆心善，知道我魚好，肯出這個錢。」
楚翊目中略略失望，然後是有些空洞和茫然。
「如果楚老闆這次肯買，以後，我捕了魚還賣給你。」耿直又著急的補了句，好似他這句話有多麼大的吸引力。
小飛鄙夷氣鬱的瞪了他一眼。
楚翊側頭思索片刻，隨後，擺了下手，「小飛，收下吧。」
「啊？」小飛驚訝了一下，在確定楚翊是認真的后，他蔫了，唉，不得不承認，自從戚喬姐消失后，老闆的精神就不正常，做事不怎麼靠譜，恐怕是太憂愁不想惹這些煩事了，算了算了。
沒好氣的將那兩桶魚收回廚房，這會兒正是要準備做魚的時候，晚上生意好，十幾條魚怕都不夠賣的。到時候做出來也新鮮，好吧，但願他家的魚與魚市的不同。
從抽屜里拿出五兩雪花銀，冷著臉遞給耿直，「給你！」
有點木木的接回銀子，耿直還不大能相信，他真的將這十五條魚賣了五兩銀子？真的拿到銀子了！五兩啊！戚喬姐真是太神了，她居然能知道在這兒賺到這麼多！「謝謝！謝謝楚老闆！」
見到耿直不可置信喜不自禁的樣子，楚翊的眼睛微眯了起來，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量，「如果……你的魚客人反應好吃的話，下回，我還收你的魚。」
「是是，謝謝楚老闆，謝謝！」耿直歡喜的提著桶和擔轉身奔出店門。
小飛湊到還在盯著門口的楚翊身側，「老闆，這小子怪怪的。」
楚翊一臉的若有所思，半天嗯了聲，「嗯，是有些怪。」但是怪的讓他很舒服，很……親切？
五兩銀子？這是他頭一回被宰么？可為什麼心裡還這麼痛快呢？這個少年，分明只是個老實巴交的鄉里孩子，他怎麼知道出比魚市高五倍的價格來售這些魚呢？他怎麼敢這麼囂張的到他店裡指名的宰他呢？
躲在一個拐角閑的數指頭玩的戚喬，聽到不規則的腳步聲，一探頭，果然見耿直歡天喜地的正跑過來，「喬姐姐！喬姐姐。」
戚喬見空了的水桶，心裡本沒懸著的心更加的踏實了，楚翊果然還是吃她這一套，「怎樣，魚賣了？姐姐我有能耐吧！」
「是是是，喬姐姐你太厲害了，那個楚老闆，他真的買了我們的魚！你看！」耿直開心的攤開手掌，白花花的漂亮銀子，要晃花他的眼，「姐你看，好多銀子！真的好多！」
戚喬見他沒見過錢的樣兒，疼惜的順手摸了摸他的頭，「以後會更多的。」
耿直一怔，立即羞紅了臉。
「走吧。」戚喬幫他提了個木桶，與他並肩往回的方向走。「那楚老闆問了你什麼？」
耿直回神，連忙一五一十的跟她彙報了。
戚喬心裡冷笑，楚翊，你今年的奇事特別多吧。不要太好奇哦！
路過一些店鋪，戚喬想了想，在一個成衣鋪里買了兩套新棉衣，一套給耿婆婆，一套給耿直。又堅持在肉鋪里買了五斤五花肉，完了要走的時候，她又一眼瞟見地上堆的一些肉皮肉渣之類的，結果，她又用了一點銅錢全買了下來。
一路耿直都在疑惑，最後還是問她到底買這些廢物幹什麼，戚喬神秘一笑：「當肥料。」
「啊？」耿直現在覺得這大姐越來越神乎了。。